俄罗斯在俄乌冲突中的秘密动员

知远战略与防务研究所 王浩/编译

自：美国海军分析中心2024年10月

【知远导读】本文为美国海军分析中心撰写的报告，原题《俄乌冲突：俄罗斯军事动员演变、方法和净影响》。报告阐述了俄罗斯为维持俄乌冲突的兵力需求而开展的军事动员工作。报告首先回顾从苏联到俄罗斯时期，直到俄乌冲突前的俄罗斯军事动员政策与体制。主体部分分析俄罗斯在俄乌冲突期间的动员工作，着重指出到目前为止，俄乌冲突中的动员分为三个阶段，首先实施秘密动员，然后进行部分动员，最后恢复秘密动员方法。

应当注意的是，报告的阐述分析不可避免地带有意识形态立场，读者在阅读研究时应有清楚的判断。

报告全文约4.3万字，篇幅所限，推送部分为节选。

到2022年2月24日俄乌冲突爆发时，俄罗斯动员改革仍在进行。同时，乌克兰是欧洲第二大国家，幅员辽阔，拥有庞大的地面部队，因而要想征服乌克兰，就必须实施大规模地面作战，而俄罗斯集结的进攻部队很不适合实施这种作战。俄军战斗部队仅有15万人，战斗力不足以承担这项艰巨的作战任务。 ¹ 因此，实际情况是俄军无法按照原计划战胜乌军，也不能推翻泽连斯基政权，占领广大乌克兰领土。

此外，俄军进攻作战计划设想沿多条轴线快速突进，在5条战线上实施闪击战，这反而导致兵力分散，使其机械化部队不能充分集中起来达成持续突破实现目标，进而放大了俄军兵力不足的问题。同时，俄军步兵兵力不足，使其面对乌军有力反击时显得十分薄弱。 ²

面对上述挑战，俄军寄予希望的闪击战很快达到顶点，冲突逐渐演变成艰苦的消耗战，不断给地面部队造成巨大损失。冲突前两个月俄军伤亡特别大，促使其迫切需要调整战略。 ³ 俄罗斯领导人投入掌握的预备队，但是克里姆林宫认识到必须进一步采取措施，挽回迅速恶化的局势。 ⁴

因此，2022年4月，克里姆林宫撤出基辅周边部队，转向集结于顿巴斯地区，准备实施进攻作战。俄罗斯领导人当时还在努力解决俄军战斗行动中出现的诸多问题。这样一来，当俄军2022年4月再次对顿巴斯发起进攻作战时，付出重大伤亡却只取得微小战果。接下来几个月里战事越来越激烈，俄军战场损失累积，而乌军不断动员人员，使战场兵力对比日益倒向乌军。

这时，俄军尚能发挥压倒性的密集火力优势，弥补战场兵力越来越不够的问题。然而，乌军在2022年6月开始使用美国高机动火箭炮系统（ HIMARS ），俄军火力优势丧失，迫使其放弃合同作战，而是越来越多选择持续实施步兵突击。而后一种作战是人力密集型的，导致俄军战斗部队伤亡更大。2022年9月，俄军战场损失终于达到转折点。这时乌军在赫尔松和哈尔科夫成功实施反攻作战，达成突破，收复大片俄占领土。

俄罗斯在2008年废除了苏联时期的大规模动员模式，却正好又要打一场完全没有准备的大规模消耗战，因此没办法充分动员部队。尽管俄军战场损失不断累积，普京仍然极不情愿下令动员俄罗斯军队预备役人员，即使这样做最有把握进一步生成战斗部队。普京显然担心这一举措可能引发俄罗斯人民大面积动荡，带来不确定的后果。

当然，不愿下令动员的主要原因是发动了一场原本以为会速胜的战争，而根本没让俄罗斯人民对长期斗争做好准备。普京与俄罗斯人民达成了一种默契，声称正在采取特别军事行动，强烈暗示只依靠俄罗斯常备武装部队实施这场冲突。 ⁵

面对上述政治限制，普京决定开展所谓的“秘密动员”工作，补充俄军前线部队。这项工作的“秘密”性体现在意图避免强制征兵等不受人欢迎的措施，尽可能不打扰平民。之后，俄罗斯采取了一系列临时措施，进一步获得战斗部队，措施的对象是百姓当中最愿意接受征兵和最没能力反抗的人。 ⁶ 这种秘密性说明为什么俄罗斯国内没有因动员工作产生动荡。

克里姆林宫的秘密动员方法采取了各种措施，包括企图吸引更多合同兵加入正规军、强制动员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和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 LNR/DNR ）分裂主义部队、通过新建战斗部队来加大使用车臣民兵、在俄罗斯各地大规模征兵组建“志愿兵营”。此外，决定动员俄罗斯战备预备役部队加入战斗后备军。但是，上述方法仍不足以补充俄军地面部队。

合同兵

冲突初期阶段，进一步征召合同兵是俄罗斯秘密动员工作的重要内容。根据合同服役的军人在第一批进攻部队中占大多数，一直是俄军在乌克兰战斗部队的骨干力量。俄军合同兵传统上签订长期合同，期限为2-3年。 ⁷

合同兵通常占俄罗斯武装部队军人总人数的70%左右，剩余30%为义务兵。 ⁸ 地面部队中合同兵的百分比一般要低一些。例如，2019年合同兵在地面部队总人数中只占53%。 ⁹ 合同兵，尤其是再次入伍军人，通常训练水平比义务兵好得多，包括接受过先进武器系统的深入训练。 ¹⁰ 而相比之下，义务兵只服役1年，流动率很高。因此，军队许多集体经验和制度知识都依靠合同兵队伍。

根据俄罗斯现行法律，不得将义务兵部署到俄罗斯国外，这就使其不能在实际作战行动中使用。鉴于这一限制，合同兵首当其冲承担在乌克兰的作战，因而在作战中遭到极大损失。对此有各种估计数据，但是据英国官员称，到2022年5月，首批进攻乌克兰的共计15万俄军中，阵亡和受伤有近1/3。 ¹¹

相应地，俄罗斯领导人在2022年3-9月协同开展工作，进一步征召合同兵补充部队。为支持此项工作采取了一系列法律措施，促进征召合同制人员。2022年5月，俄罗斯国家杜马实施新法律，废除首次参军年龄限制，旨在增加具有抢手技能的潜在候选人。 ¹² 2022年9月，国家杜马通过立法，授予根据合同服役1年以上的外国人俄罗斯公民身份，而之前要求达到3年才行。 ¹³

为了提高服役的吸引力，俄罗斯领导人从2022年5月开始增加激励措施，鼓励新兵入伍，包括为新兵提供较高的薪水，同时缩短军队服役合同期限。 ¹⁴ 例如，俄罗斯国防部为愿意签订短期参军合同（一般为3-6个月）的人开出较高的工资。在图拉（ Tula ），给签订3个月合同的人开出的工资是每月17万卢布（2900美元）左右，接近当地平均工资的4倍。 ¹⁵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俄乌冲突前，合同兵一般每个月拿64900卢布（1100美元）左右。 ¹⁶ 新兵还能得到一大笔入伍奖金。以车臣为例，新兵签订短期合同能得到30万卢布（5200美元）奖金。 ¹⁷ 有些地区还承诺给具有“击毁坦克、飞机、装甲输送车”等“英勇行为”的新兵发奖金。 ¹⁸

同时，俄罗斯联邦和地方官员着手积极推进合同制服役，旨在征召新兵。同样，军事委员会开始在各大求职网站和社交媒体上发布军队服役招聘广告。其中一条广告招募“向敌装甲车发射火箭弹和成型装药榴弹及压制火力点”的“榴弹手”。 ¹⁹

俄合同兵征兵海报（我的历史、我的英雄、我的灵魂、我的国家、我的道路）

征兵人员还从卡车转移到流动征兵中心，更方便接触有可能的合同兵候选人员。为了完成不断提高的征兵指标，俄罗斯征兵人员有时还会采取不合规矩的办法。多个地区的军事委员会开始向适龄参军人员发出非正式传票，这种传票的设计和征兵通知很像。通过传票去了解情况的人后来有些签订了参军合同。 ²⁰

流动征兵办公室

俄罗斯还采取措施，利用短期合同进一步征召战斗人员，这更像是权宜之计，而不是认真开展工作补充战场上长期合同兵的损失。鉴于军队迫切需要增加兵力，所以新征合同兵通常只接受3-7天训练，就被派往前线，这与传统上合同兵的训练相差甚远。 ²¹

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动员工作

俄罗斯在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动员乌克兰亲俄分裂主义武装，同样对冲突初期的秘密动员工作发挥了突出作用。普京极其依赖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分裂主义武装支持俄罗斯战争工作，而且随着战场损失不断增加，还通过两个共和国的领导人进一步获得兵力。普京认为，这两个共和国的领导人依赖克里姆林宫才能继续掌权，因而可以指望他们支持动员工作。这是2014年乌克兰危机遗留的局面，当时莫斯科帮助成立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和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成为实际由俄罗斯控制的半自治共和国。 ²² 俄乌冲突爆发前，这两个共和国的武装发展为分裂主义部队，由俄罗斯供应重型武器。 ²³

为了维持战争，克里姆林宫要求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在2022年9月前至少开展了3波动员，征召几千当地居民参军。 ²⁴ 第一波动员从2月19日开始，就在冲突爆发之前，当时两个共和国的领导人征召几千名有过参军经历的男性参加战斗训练。 ²⁵ 数日后，动员扩大到全体18-27岁男性，包括没有参军经历的人。 ²⁶ 但是，第一波动员没能完成领导层既定的目标。

尽管仍有人逃避征兵，但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的强制动员仍然较为成功，为分裂主义武装增加了几万战斗部队。根据东部人权组织（ Eastern Human Rights Group ）的判断，到2022年6月中旬，这两个共和国共征召4.8万名居民参军。 ²⁷ 这些人新组建了两个共和国的战斗部队，补充部队消耗。但这只是数量上的成功，这两个共和国通过强制动员获得的部队素质较低，普遍训练不足，装备不达标准。

私营军事承包商

俄罗斯领导层很早就动用私营军事承包商（ PMC ），其中最突出的是瓦格纳集团，作为一种在秘密动员阶段支持俄军战斗部队的手段。瓦格纳集团极为有力地帮助加强俄军在乌克兰尤其是巴赫穆特周边的部队。在此方面，俄罗斯的私营军事承包商雷杜特（ Redut ）与俄国防部关系密切，在冲突最初阶段及后续阶段都发挥了突出作用。不过，在基辅附近作战初期，雷杜特基本上丧失行动能力，因而迅速撤回俄罗斯（关于雷杜特公司的详细情况，见本报告“通过其他手段恢复动员”第2小节“私营军事承包商”）。 ²⁸

克里姆林宫最初没打算让瓦格纳集团在俄军对乌克兰的战斗行动中承担重要作用。 ²⁹ 然而，俄军正规部队未能突破顿巴斯，之后克里姆林宫动用瓦格纳来加强战斗力。做出这个决定有以下几个原因。第一，瓦格纳集团雇佣兵从2015年以来就在顿巴斯地区发挥着重要作用，因而十分熟悉当地地形。第二，瓦格纳集团领导人叶夫根尼·普里戈任（ Yevgeny Prigozhin ）与普京关系密切，并表现出愿意承担艰巨任务。第三，瓦格纳集团在俄罗斯国外，尤其是叙利亚、利比亚、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积累了丰富作战经验。因此，瓦格纳集团在俄罗斯国内享有精锐作战部队的声誉，使其在动员工作举步维艰的时刻，维持着自己的征兵网络。 ³⁰

2022年3月底，克里姆林宫开始将瓦格纳集团部署到顿巴斯地区，然后从4月起投入战斗。2022年5、6月，瓦格纳集团雇佣兵在战场上取得重大胜利，对夺取波帕斯纳（ Popasna ）并向巴赫穆特进军发挥了关键作用。初期的胜利促使克里姆林宫更加肯定瓦格纳集团在乌克兰的作用，给予其较大的作战独立性。瓦格纳集团很快成为俄罗斯在顿巴斯地区的主力打击部队之一。 ³¹

在作战的前几个月里，瓦格纳集团只向乌克兰投入了几千兵力，包括一支由约1500名高素质专业人员组成的核心队伍。在此阶段，瓦格纳的部队几乎完全由原俄军合同兵和义务兵组成，军官队伍首先招收经验丰富的战斗部队退役军人。 ³² 不过，随着作战的发展，瓦格纳集团伤亡增加，该集团也进一步采取措施补充兵力。7月，瓦格纳集团将数量不明的部队从利比亚和叙利亚派往乌克兰。同月，克里姆林宫准许瓦格纳集团全权大量征召志愿兵。 ³³

2022年7月，瓦格纳集团发起大规模征兵活动，在接下来的2个月里采取广告等手段，重点征召签订短期服役合同的志愿兵。例如，2022年7月，瓦格纳集团在秋明（ Tyumen ）地区积极征召志愿兵，签订部署到乌克兰的1年期合同。 ³⁴ 为新兵开出很高的薪水，根据原军衔高低，每月为1500-4000美元。允许新兵保留原军衔，并向其家庭承诺给予死亡伤残福利。 ³⁵

普里戈任努力维护瓦格纳集团人员的团队精神，对成功吸引新兵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³⁶ 最后，瓦格纳还征召了几千人签订短期合同，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俄罗斯联邦经济萧条地区。因此，到8月底，瓦格纳集团的核心雇佣兵从约4500人增加到5000人。 ³⁷

瓦格纳集团雇佣兵壁画

同一时期，俄罗斯给普里戈任开绿灯，允许瓦格纳集团征召俄罗斯囚犯。征兵工作最早从7月开始，第一批囚犯当月抵达前线。 ³⁸ 2022年9月，根据普里戈任到访数家监狱的次数判断，征召囚犯人数大幅度上升。俄罗斯囚犯每月能拿到约1400美元薪水，而且服役6个月后将得到完全赦免。 ³⁹ 囚犯必须达到最低健康要求，但是基本上不考虑其犯罪性质和程度。 ⁴⁰ 俄罗斯一家人权组织认为，到9月中旬，瓦格纳集团共征召了7000-11000名囚犯。 ⁴¹

雇佣兵传统上在第10特种任务旅驻地莫尔基诺（ Molkino ），或在车臣的俄罗斯特种部队大学接受战斗训练。 ⁴² 通常由瓦格纳集团的战斗部队退役军人担任训练营教官。 ⁴³ 而相比之下，新征召的囚犯普遍只接受1个星期步兵突击战术训练。 ⁴⁴

2022年8-9月，又增加一批核心雇佣兵和大量新征召的囚犯，有力支持了瓦格纳集团在顿巴斯地区的部队。在此期间，瓦格纳集团成为俄军在巴赫穆特和索莱达尔（ Soledar ）进攻作战的支柱力量。一般情况下，由瓦格纳集团经验丰富的战斗人员计划并监督，由征召来的囚犯连续实施步兵突击。突击之后，再由瓦格纳集团经验丰富的战斗人员一波接一波实施进攻。 ⁴⁵

尽管采取了上述行动，在此期间俄军部队仍未能夺取巴赫穆特，还在行动中遭到严重损失，新征召的囚犯伤亡尤其大。在对乌军预有准备阵地连续实施正面突击的过程中，有些部队全部被歼灭。 ⁴⁶ 不过，瓦格纳集团很好地牵制了大批乌军部队，使其不能参加乌军在哈尔科夫发起的反攻作战，为俄军争取时间动员部队并最终稳定住战线做出了贡献。 ⁴⁷

【 1 】 James Beardsworth, “Russia Scrambles for Soldiers amid Ukraine War Manpower Shortage,” Moscow Times, May 23, 2022, https://www.themoscowtimes.com/2022/05/23/russia-scrambles-for-soldiers-amid-ukraine-war-manpower-shortage-a77750.

【 2 】 Michael Kofman and Rob Lee, “Not Built for Purpose: The Russian Military’s Ill-Fated Force Design,” War on the Rocks, June 2, 2022, https://warontherocks.com/2022/06/not-built-for-purpose-the-russian-militarys-ill-fated-force-design/.

【 3 】 Jonas Kjellén, Bringing the Soldier Back In: Russian Military Manning, Manpower and Mobilisation in the Light of Russia’s War in Ukraine, FOI, FOI-R—5461—SE, Mar. 2023, p. 17.

【 4 】 Jonathan Tepperman, “Why Russia Is Losing: Gen. David Petraeus on the War in Ukraine,” The Octavian Report, Mar. 23, 2022, https://octavian.substack.com/p/why-russia-is-losing-get-david-petraeus; Quint Forgey, “Putin Sends ‘Nearly 100 Percent’ of Russian Forces at Border into Ukraine,” Politico, Mar. 7, 2022, 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2/03/07/putin-russia-combat-forcesukraine-00014699.

【 5 】 Michael Kimmage and Maria Lipman, “What Mobilization Means for Russia: End of Putin’s Bargain with the People,” Foreign Affairs, Sept. 27, 2022,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russian-federation/what-mobilization-means-russia.

【 6 】 Tim Lister and Josh Pennington, “Russia Is Recruiting Thousands of Volunteers to Replenish Its Ranks in Ukraine. Prior Experience Isn’t Always Required,” CNN, July 29, 2022, https://www.cnn.com/2022/07/29/europe/russia-recruits-volunteer-battalions-ukrainewar-cmd-intl/index.html.

【 7 】 Those reenlisting for their third and subsequent terms typically sign five-year contracts.

【 8 】 Kofman and Lee, “Not Built for Purpose.”

【 9 】 Kjellén, Bringing the Soldier Back In, p. 43.

【 10 】 Natalya Piskunova, “Contract Service,” Boevaia vakhta, May 27, 2022, https://dlib.eastview.com/browse/doc/77531325.

【 11 】 Beardsworth, “Russia Scrambles for Soldiers amid Ukraine War Manpower Shortage.”

【 12 】 Совет Федерации одобрил законопроект о повышении возраста граждан, поступающих на военную службу по контракту [The Federation Council approved a bill to raise the age of citizens entering military service under a contract], Moskovskaya Pravda, May 25, 2022, https://dlib.eastview.com/browse/doc/77417008; Rochan Consulting, “Ukraine Conflict Monitor – 23-29 May 2022,” Issue 92, May 29, 2022.

【 13 】 “Foreign Citizens Serving in the Russian Army Under Contract to Be Able to Obtain Citizenship of Russia Under a Simplified Procedure,” Duma.ru, Sept. 20, 2022, http://duma.gov.ru/en/news/55276/.

【 14 】 Rochan Consulting, “Ukraine Conflict Monitor – 23-29 May 2022.”

【 15 】 We have included several references in this report to amounts paid to Russian fighters who have been recruited, impressed into service, or otherwise mobilized to participate in the ongoing war effort. These amounts are often stated in both rubles and dollars. In every case, the amounts stated in the underlying source documents have been restated without modification, with the aim of providing a general sense of the amounts paid to Russian fighters participating in the war and how those amounts may have evolved. No attempt has been made to reconcile these reports or to adopt a standard ruble-dollar conversion rate.

【 16 】 Natalie Colarossi, “Russia Offering Soldiers Signing Bonuses in Desperate Plea for Manpower,” Newsweek, May 23, 2022, https://www.newsweek.com/russia-offering-soldiers-signing-bonuses-desperate-plea-manpower-1709226; “Russia Turns to Recruiting Trucks, Big Wages to Woo Volunteer Soldiers,” Reuters, Sept. 18, 2022, https://www.reuters.com/world/europe/russia-turns-recruitingtrucks-big-wages-woo-volunteer-soldiers-2022-09-18/.

【 17 】 Beardsworth, “Russia Scrambles for Soldiers amid Ukraine War Manpower Shortage.”

【 18 】 Yury Baranyuk, “Wanted: Contract Soldier. Good Pay. Bonus for Destroying Ukrainian Tanks,” RFE/RL, June 10, 2022, https://www.rferl.org/a/russia-soldier-recruitment-ukraine-war/31892914.html.

【 19 】 Baranyuk, “Wanted: Contract Soldier.”

【 20 】 Anastasia Stogney et al., “‘If You Are a Sniper from God, God Ordered You to Participate’: Hidden Mobilization Began in Russia,” BBC Russia, May 13, 2022, https://www.bbc.com/russian/features-61434395.

【 21 】 Mason Clark et al., “Russian Offensive Campaign Assessment, June 21,” 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War, June 21, 2022, https://understandingwar.org/backgrounder/russian-offensive-campaign-assessment-june-21.

【 22 】 Filip Bryjka, “The Involvement of Irregular Armed Groups in the Russian Invasion of Ukraine,” Polish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Bulletin No. 59, Apr. 11, 2022, https://pism.pl/publications/the-involvement-of-irregular-armed-groups-in-the-russian-invasion-of-ukraine.

【 23 】 Bryjka, “The Involvement of Irregular Armed Groups in the Russian Invasion of Ukraine.” LNR/DNR forces would later be redesignated as the First and Second Army Corps, reporting to the Russian Eighth Army within the Southern Military Distric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