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乡村公交司机的快乐密码

*本文为《品读》2024年第11期内容

尽管我每年在家过段时间，坐了几次公交车，但自我离开家乡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仍模糊记得我，让我感动。

第一次从梁庙新村登上公交车，手握方向盘的他打声招呼，我随口应答。对热情的他，我从记忆的海洋里打捞不到丝毫信息。

2024年的一天，当我再次出现在这辆公交车里时，他终于蹦出一句，你叫唐山吧？

好多人这样记我的名字，中间加个“大”字就是全称。我想不出与他有何关联。他犹如看着电脑屏幕说起与我有关的内容。在临涣中学读书时，他比我低两届，我的初中班主任来老师是他表哥，卖水果的张同学、打肉盒的段同学、售羊肉的卜同学，我的初中同学他几乎都认识，而且知道近况。

无论从礼尚往来还是从感情上说，我都有必要深入了解他。

他说他叫张文清，初中毕业后在家跟着父母开店做生意。20年后，他夫妻站在父母忙碌的位置上。40年后，好像完成一个轮回，夫妻俩到了父母曾经的岁数，操心起儿女的事情。

女儿省心，按照传统步骤上学、工作、结婚，在县城教书。

他为儿子费劲不小。他买的小霸王学习机，成为儿子的游戏机。他自己初中毕业，教导儿子高中要加把劲。儿子学习时看似漫不经心，成绩却在全校名列前茅，哈尔滨工业大学寄来录取通知书。

我说，这样的孩子智商情商都高，不用大人费心。

文清好像悟透了这个理。他说，临涣虽是千年古镇，我们种不种地都属农村。儿子要是不成器，说不心急是假的。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换句话说，孩子句句都听父母的话，大小事要教他怎么做，难有出息。

望着文清快乐的表情，我说，这下不用操心了，儿子在走自己的路。

我问文清怎么做起公交司机的。他说，原先在街上老宅开夫妻店，挣些钱。后来，农村人口流向城市，小镇生意不好做，恰巧公交公司招工，他被聘为司机。

说话间，那位抱着孩子的妇女喊道，师傅，能不能停车？儿子发热，想去前面卫生室看看。

文清慢慢把车停在路旁，让妇女带着孩子及时就诊。

文清说，按规定，这里不是公交站点，不允许停车。这是特殊情况，必须特殊对待。

车里只有我俩。我说，想不到今天坐了专车。文清乐道，车票一块钱，你用的是公交卡，实际上只花七毛五包辆公交车。农村家家有小车子，青壮年出门的多，不逢节假日，这条线路有时候跑空车。

我问他没有乘客会不会失落。他说，有乘客，感觉公交车没白跑；独自一人在希望的田野上驾车，感受着一年中的四季变换，珍惜自己的工作，享受家庭的幸福，让人有心旷神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