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服饰专栏】耳饰背后隐藏的故事

 当今女性普遍以首饰点缀服装，将首饰定位于更女性化的角色。而在古代，男女都有佩戴“充耳”的历史。根据时代背景的转换，戴耳饰的意味也有诸多学问。从“充耳”到“丁香”、“环子”各种称呼的更换，不难看出古代耳饰所隐藏着的意味深长。

@洛梅笙  

自由撰稿人

尤其关注中国传统服饰文化

与西方时装史

挚爱明朝及民国服饰

以及新艺术主义和Art Deco风格

《诗经·卫风》里有一首《淇奥(音yù)》。“淇”是指淇水，是黄河的一条支流；而“奥”通“隩”，指河岸的弯曲之处，连起来的意思就是指曲水。曲水在中国古代是具有代表性的文化内容。据说当年周王室的周公旦，经过占卜定都洛阳。每年三月的上巳，和百官在洛水之上举行羽觞（音“商”）流波的仪式，用以拔除邪崇。羽觞就是早期的一种双耳酒杯，在杯中置酒，然后将其浮于水波之上，经过弯弯曲曲的水流，杯子停在谁的面前就要饮酒并赋诗。这种从西周开始的士大夫活动，是当时的雅玩之一。于是就有了后世的曲水流觞。比如今天陕西的曲江，就是汉武帝专供皇亲贵戚举行曲水之宴的地方，称为曲江池而得名。曲水之宴在今天的中国早已不复见，倒是邻国的日本，每年会在一些地方举行曲水之宴，大家打扮成平安朝的贵族吟诗唱和。

京都城南宫举办的曲水之宴

周公旦对整个中国文化的重要性，在于他奠定了一种礼乐精神，而《淇奥》就是一首赞美士人的诗歌。他们的光彩，不仅是内里的，也包括了仪表。在其描述中，提到金与玉，是一种琢磨过的神彩。而其中也有写到外表的“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弁是指男子的帽子）。充耳又写成珥，即耳塞，就是一种中间小两头大的鼓状的耳饰，说白了就是今天扩耳(Ear Gauges)的同款。

汉代琉璃耳珰（上海琉璃艺术博物馆藏）

新石器时代 玉人头像耳朵上的充耳（荆州博物馆藏）

Ear Gauges

这可能会突破许多人对于古人的想象，毕竟扩耳在时尚中常常是跟摇滚和亚文化等联系在一起的。但在古代，不仅男子有充耳，女子也有。举个例子：汉武帝要处死他的妃子钩弋夫人，史记中说她害怕得披发脱簪珥以谢罪。就是把头上的簪钗以及耳饰等都脱下来乞示饶命。珥又称为耳珰，所以古诗中又有“耳著明月珰”之句，这里的“明月珰”很可能是指琉璃或水晶耳珰，因为头部如珠状又晶莹剔透，故称明月。

西汉晚期卜千秋墓中女祸的耳侧着红色充耳 疑为玛瑙

汉代玛瑙耳珰

汉代琉璃耳珰（上海琉璃艺术博物馆）

一位耳朵上佩戴着硕大的银耳珰的巴厘岛上的舞者 Andre Roosevelt摄于上世纪三十年代

到了唐朝之后，耳饰这种东西神奇地消失了很长时间。唐代的女性绝大多数是不戴耳饰的。然而在宋代，它又再次兴起。这时的耳环通常都比较轻倩，造型也崇尚简约，耳针处呈现一个S形的结构，这种耳针的结构一直使用至近代。

宋代 琉璃耳环

宋代 金荔枝耳环

元代的蒙古统治者在耳饰上带来了某种不同以往的粗犷豪放的气质。比如当时有一种耳环，就是模仿蒙古女性佩戴的长耳饰而形成的尺寸较大的款式。当然往远了讲，这种坠饰更是可以追溯到拜占延时代的耳饰。

元仁宗皇后像上的长耳坠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元代 累丝镶珠耳环（香港梦蝶轩藏）

在明代和清代以后，耳饰成了女性的必备之物，款式也非常多样。比如明代把比较简约的耳环，类似今天的耳钉，称为“丁香”。有坠物的则称为“环子”。常见的款式中，就有很讨喜的葫芦状环子，因为葫芦通“福禄”之谐音。

明代仁孝文皇后画像中的葫芦环子（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万历时代  金镶白玉葫芦环子（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藏）

明后期 蝶恋花水晶环子（无锡市博物院藏）

明代的丁香环子（香港梦轩蝶藏）

至清代旗人入关，旗人女性习惯耳戴三钳，就是一只耳朵打三个耳洞，然后各截三只耳钳。钳就是指耳针呈闭合环状，这是满俗之一。不过在清中期以后，这种打三个耳洞的习惯也逐渐消失了。但耳钳，尤其在清中晚期后，无论是汉女或旗人，却都是十分流行的。

清雍正 冷枚《春闺倦读图》局部旗女的耳戴三钳

耳戴三钳

清宫的钳式点翠耳环

清后期十分流行的翠玉钳式耳环（首都博物馆藏）

晚清仕女油画中配带的钳式翠玉耳环（中国美术馆藏）

总的来说，大概今人看古人，总觉得戴耳饰是十分合理的。但现实所呈现的状态，随着不同的时代也会有所区分，并不能一言以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