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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汉”都选择来这里?

香港凤凰周刊  · 公众号  · 社会  · 2016-12-03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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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题为《探秘法国外籍兵团》


这是一支隶属法国的精锐部队,却以招聘外籍人士为主。这是一支名义上的雇佣军,却是法国的正式编制部队。拥有超过180年历史的法国外籍兵团,是战争史上一个身份特殊而又声名显赫的存在。从1831年成立至今,它的生命力愈发顽强,并且已经成功吸引了至少140多个国家的青年人加入。他们被派驻在法军遍布世界各地的军事基地和战事前线。


如此神奇的部队,毫无疑问地吸引着摄影记者,尤其是战地记者。但接近它并不容易。摄影师爱德华·艾利亚斯(Edouard Elias),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法国外籍兵团是在2014年的夏天。当时,一支法国外籍兵团的士兵在中非共和国,干预那里紧张的局势。艾利亚斯在那里采访,一开始,他不怎么招待见。士兵们认为,大多数记者就是冲着发表作品来的,他们并不会真正在乎这支部队的使命。



2015年8月4日,法国城市尼姆(Nimes),这是法国南部加尔省的省会和最大城市,历史悠久,也是法国外籍兵团的基地之一。士兵在结束封闭式战斗训练后,正在进行一些放松活动。过去,法国外籍兵团除了在国家危急时期以外并不驻扎在法国本土。1962年以前,兵团总部驻扎在阿尔及利亚,但在阿尔及利亚战争结束后,法国政府将兵团指挥中枢搬回了法国。现在,法国外籍兵团拥有九个兵团,多数部署在法国本土南部,还有一些部署在法国的科西嘉岛以及海外属地。其中第2外籍步兵团(2e REI)驻扎在尼姆,以步兵配合装甲车为主,中东、东欧、非洲等地战场都有他们战斗的身影,据称是最常被派至海外的部队。



2015年4月29日,法国尼姆,4月29日到30日是卡玫农节日(Camerone),士兵们在当地教堂参加仪式。法国外籍兵团已经有超过180年的历史,其以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及战斗力享誉全世界,被视为法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卡玫农节堪称法国外籍兵团最光辉的节日,它象征着兵团的团结力量,军人们对服务法国要誓言忠诚,更要与其他战友同生共死,团结保证了那些为外籍兵团贡献一切的军人永远不会被抛弃。


卡玫农一战使得法国外籍兵团扬名全世界。1863年4月30日,法国外籍兵团一支由65人组成的部队护送运输车队时,在墨西哥卡玫农地区陷入一支2000人规模的墨西哥军队包围。面对兵力远超自己的敌人,这支法国队伍顽强地战斗至最后三人。钦佩于法军的英勇,墨西哥军队允许让最后的士兵举着自己的军旗,护送他们的军官遗体离开,并掩埋了战死的法军官兵,为他们竖立墓碑以表敬意。此后140多年里,为纪念先辈的英勇事迹,外籍兵团将该日子定为部队最盛大的节日“卡玫农节”。


但艾利亚斯的视角还是很特殊,这并非因为他是法国人,而是一段极为独特的经历。2013年,艾利亚斯在叙利亚采访,期间他遭到绑架,被囚禁了整整10个月。他被扔进了地底下的牢房,还有一些记者跟他一起被关押。其中一个,是自2012年起就杳无音信的美国记者詹姆斯·佛雷(James Foley)。但之后,艾利亚斯幸运获释了。后来他到了非洲采访,而那时,佛雷仍没有被放出来。


拥有如此战地经历,艾利亚斯似乎更能跟外籍兵团的士兵们相互理解,深入交流。他后来回忆,在介入了一场驻中非共和国外籍兵团士兵的冲突之后,他作为调解人,才真正获得信任。之后在非洲的日子里,美国记者佛雷的死讯传来,被关在叙利亚的他遭到“伊斯兰国”ISIS斩首。血腥视频被公开,兵团士兵早一步获悉了这个悲痛的消息,当天,士兵们备了啤酒,要与摄影师一醉方休。



2015年8月14日,一名年轻的外籍兵团士兵面对镜头秀恩爱,照片里是他的女朋友。加入法国外籍兵团,虽然意味着能与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生活在一起,接触各国的文化,与伙伴一起同甘共苦,但也意味着要离开女友,离开妻子,离开家庭。外籍兵团士兵的感受是,在战斗单位,武器装备繁多,平时如果不是要执行任务,大部分时间其实是在打扫及保养装备,生活枯燥。



2015年8月7日,两名士兵在刮胡子,其中一位应为亚裔。法国外籍兵团向全世界开放募兵,据称目前外籍士兵来自140多个国家和地区,来这儿当兵的亚裔也很多,包括来自中国、日本、韩国、东南亚各国。其中,华人去法国外籍兵团当兵据说最早可以追溯到1980年代后期,法国外籍兵团先后招收过800名来自中国大陆的青年。人气最鼎盛的时候,原国籍为中国的士兵在整个法国外籍兵团中数量一度名列第三。



2014年,外籍兵团士兵们的圣诞夜。圣诞节在传统上是一个家庭团聚的日子,但外籍兵团的士兵们离开了他们的家庭,外籍兵团成为他们的新家庭。法国外籍兵团总司令克里斯托弗·德圣查玛将军在20多年的军事生涯里,从中尉一直做到外籍兵团总司令,他说自己军事生涯中最难忘的经历是,他在外籍兵团中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当时德圣查玛是中尉,他的任务是保证每个士兵在这个圣诞节像回家一样受到款待。当时他被要求主持弥撒和圣歌合唱,在他面前的是来自世界各大洲的外籍兵团士兵,大半人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圣歌合唱,但是他们那天却像专业合唱团一样唱得非常好。



两名法国外籍兵团士兵在法国尼姆的电影院看电影。按照外籍兵团的部队制度,他们其实是不允许使用手机的,此外,为了防止士兵在外面闹事,外籍兵团还规定在非节假日,兵龄未满5年的士兵离开兵营也要穿戴整齐。即便如此,兵团士兵仍可能在地方上引发治安纠纷。


在其180多年的历史中,法国外籍兵团经历了法国的三个共和国、一个帝国,见证了法国殖民地的兴衰,参与过两次世界大战与普法战争,以及法国在全世界参与的联合国维和行动,其功绩不可磨灭。然而,外籍兵团向全世界开放募兵,其成员背景的确是鱼龙混杂。来此的人不乏在本国生活的失意者,社会的底层人群,甚至是流氓混混。由于兵团士兵服役超过5年后就可以申请加入法国国籍,外籍兵团从不缺兵源,来的人大多是为了参军换法国国籍的身份。


刚开始进入外籍兵团,新兵们一律要改假名。这是法国外籍兵团的传统,主要是方便来自各国的成员能以新的身份到法国外籍兵团服役,比如原本在国内犯过事的人就可以安心了;而原本就为法籍者也适用此规定。当兵一年后,清白的佣兵可以申请改回真名,以方便持护照探亲回国。法国外籍兵团也有征兵政审,但军官只是重点考察应征者是否会在兵团待下去。初步录取的新兵还会接受法国安全部门的检查。过去,兵团颇能吸引重刑犯及受高薪赏金吸引的职业军人加入,但近年来法国外籍兵团开始提高加入资格,并对申请者做身家调查,禁止重刑犯加入。


“听上去很蠢,但对我确实是安慰。”艾利亚斯后来跟《时代》周刊说,“我意识到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2014年圣诞节前后,艾利亚斯回到法国本土,接受了法国外籍兵团的邀请,来到法国城市尼姆(Nimes)——外籍兵团驻扎的一个基地,进行深入探访。在军队里,他跟军人们一起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训练。艾利亚斯后来说,这是他这辈子做得最错误的一个决定。训练不是普通人吃得消的,一个晚上8公里跑步和40公里的高强度行军几乎让他崩溃。一个月后,他的体重掉了10磅。



2015年4月29日,外籍兵团的士兵和他们的家人在军事基地里相处。这里只有在部队最盛大的节日“卡玫农节”时才会向市民开放。外籍兵团是法国军队的一部分,和法国军队的使命一样,其军事基地的规定甚至要更为严厉。同样的,外籍兵团也参加所有法国军队进行的作战活动,比如阿富汗战场的作战、联合国的维和行动、帮助解救被绑架的法国人等。每年7月14日是法国传统国庆节,阅兵仪式上,法国历史悠久、能征善战的外籍兵团的方阵,总是走在阅兵队伍的前列。



2015年8月6日,外籍兵团的一场夜间训练。士兵们当晚要跑8公里,并进行40公里的行军。据参加外籍兵团的退伍华人描述,四个月的新兵训练几乎会令人崩溃。经过各种体育考试,达标过关,成为法国外籍兵团的新兵后,还要训练4个月,如炼狱一般。除了重新测试12分钟跑、8公里武装越野、游泳、爬绳等项目,还有一项全副武装50公里的行军测试。集训结束又是100公里行军,然后是各种考试,按训练成绩选择去哪个外籍兵团,到了团队则又要根据兵种不同进行新兵训练。漫长的日子里,很多新兵中途也会淘汰退出。


但同甘共苦的好处在于,艾利亚斯获得了士兵们发自内心的尊重。作为一个摄影记者,一个“外人”,他与士兵建立起了深情厚谊。听部队士兵讲述各自的故事,深入地体验兵团生活,艾利亚斯切身体会到,法国外籍兵团的军事训练、军队文化、传统习性、各种规章制度,是如何将一名海外社会三教九流的年轻人,打造成最优秀的外籍兵团士兵。


法国外籍兵团在非洲执勤


2014年8月16日,法国外籍兵团士兵在沙袋背后掩护自己。成立于1831年的法国外籍兵团一直以来在法国精锐部队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外籍兵团挑选士兵对身体的要求非常严格,虽然每年有上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申请加入该兵团,但经过严格的选拔考试,只有少数人才能戴上兵团的白色贝雷帽。训练不仅是对身体素质的极大挑战,也是对心理素质的极大考验。



士兵们在中非共和国巡逻。在成立至今的180多年里,法国外籍兵团曾在全世界很多国家作战,因其骁勇善战,兵团在法国三军中地位突出,也是法国本土军官非常希望加入的军队。自外籍兵团成立后,它一直是法国政府派往海外征战的主力军之一。在普法战争、一战、二战、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乃至阿富汗、非洲的战场,外籍兵团都是法军的桥头堡和核心打击力量。



2014年8月23日,中非共和国Bria营地,士兵们在等待。法国外籍兵团里,什么国家什么肤色的面孔都有,在契约期间,外籍成员跟法国籍成员拥有同等身份保障,绝非《日内瓦条约》所禁止的佣兵部队。不过,目前法国外籍兵团虽名为“外籍”,成员大部分也是外籍人员,但兵团大部分现役中上级军官,却还基本是由来自本国军校毕业的法国人担任,其中只有少数是升迁的前任兵团成员。



2014年8月19日,一名士兵在结束巡逻后疲惫不堪,俯下头休息。既然是军队,战地生活很多时候必定是枯燥的。这支部队的性质还决定了有危险的事情必定冲在第一线。法国外籍兵团的士兵们在各地执行任务期间,常有士兵受重伤或是丧生。而根据著名的《“为爱法国流血”法》,法国外籍兵团士兵因作战重伤即可简化入籍手续,无须提供融入法国社会以及在法国居住的证明,更快地成为法国公民。不愿意放弃原国籍者,在契约结束后也可以得到法国居留权。如果外籍兵团的士兵在战斗中牺牲,他的未成年子女可以享受同样的简化入籍手续。该法案表达了对在战场上为法国流血的外籍兵团成员的感激和鼓励,于1999年底分别在法国参众两院通过。


文字/曾鼎   图片编辑/丁大伟
文字编辑/孙杨   美术编辑/虎妹

新媒体编辑/丰泽

本文刊载于《凤凰周刊》2016年第33期,总第59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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