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父亲因为右羽林大将军李慈护送军饷途中遭劫,被牵连落了狱。本是太平公主与当朝皇上的姑侄之争,却能牵一发能动全身,官吏也是人人自危。可是没想到素来谨慎,从不与人交恶的父亲,也会遭此横祸。
母亲每日在家里以泪洗面,我与槿儿不敢哭哭啼啼,徒增她的烦恼,但也揪心得要紧。爹不在,我们的家就塌了。这一年的冬天,天黑的特别早,而霜雪也是特别冷。
偶然之间,发现已有举人身份的杜平挑灯夜读要参加来年春闱。
杜平答应我:“葵儿,若我中榜,我一定会想方设法,为你父亲的事情奔走。”是啊,彼时,也只有入朝为仕,才能有为父亲说话的机会。
我又追问:“如果不能呢?”
杜平说:“我杜平是背信弃义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凡是情急为自己分辨的,又有几分是真。
“那就妥了。”
我只是……怕你力所不逮。话到嘴边,我吞了回去:“多谢了”。杜平固然是答应了,与杜平自幼相识,他的才情纵然不在话下,但泱泱大国,人才济济,他说中榜就能中榜吗?
因我没有举人的身份,本是没资格赴京赶考的,我悄悄让娘卖掉了田宅屋舍,为我筹资换了一纸伪造的文书,准备孤注一掷。母亲和槿儿暂时到一远房亲戚家借住。
杜平最终还是从我们的搬迁与困顿中发现,我费了周折也要上京赴考。
“且不说你女扮男装诸多不便,你就算中榜了又能如何?你去与满朝文武周旋吗?”
“我哪里想得了这么多?”
“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有能力帮你。”杜平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未及我解释,就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一旁的槿儿拉了拉我的衣衫说:“长姐,杜公子说的是实话。”
“这世道,说实话不难,接受才难。长姐不在时,要照顾好母亲。”
“是。”槿儿拿出一把素色绢扇,“长姐把这个捎上。一定把京城的好景色带回来给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