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日媒体发布了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这里做个极简解读。下面黑色部分是文件原文，蓝色部分是我的解读。
一、城乡居民增收促进行动
（一）促进工资性收入合理增长。实施重点领域、重点行业、城乡基层和中小微企业就业支持计划……
目的是改善居民的现金流量表，提振就业，扭转居民对未来收入的预期。只要收入能够改善，居民就会逐渐停止削减消费、不再收缩资产负债表。
所以这算是治本之策。但也是最难做到的，因为它与整个经济状况有关（居民收入增速与名义GDP增速趋势一致）。换句话说，要想消费增长，需要收入增长；而要想收入增长，需要名义GDP增长；要想名义GDP增长，需要消费增长……所以需要各级政府部门切实采取措施，任重而道远。
（二）拓宽财产性收入渠道。多措并举稳住股市……
目的是让居民的资产负债表不再恶化，让居民能够从股市赚到钱，进而能够发挥财富效应，敢于消费。至少不赔钱。
不过，在短期，尤其是在所有上市公司总利润增速较低时，股市接近零和博弈，一人赚的就是另一人赔的。只有在股市全面大涨时才可能大部分人都赚钱。而股市全面大涨需要上市公司业绩支撑才能长久，否则暴涨之后就会暴跌，给居民造成更大伤害。而上市公司业绩增长，需要整个经济好。
（三）多措并举促进农民增收。
（四）扎实解决拖欠账款问题。加快推进落实偿还拖欠企业账款工作，压实地方政府属地责任，对拖欠企业特别是中小微企业账款“应付快付、应付尽付”，加强审计监督，强化失信约束，健全清欠长效机制。
在企业的会计报表上，应收账款是企业的资产。如果应收账款收不回来，变成坏账，就会导致企业资产缩水，现金流恶化，企业就会削减投资，缩表甚至倒闭。进而：（1）造成失业，导致居民收入减少；（2）导致银行财务报表恶化，金融风险上升。（3）传导到上下游其他企业，导致它们的财务报表恶化。即风险在经济各个层面传染。
因此解决拖欠账款问题非常重要，可以说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解决拖欠账款问题关键是要有“活水”（充足的现金流），这里的活水不是指放松货币政策，而是要慢慢改善企业的经营，这需要有需求……
之所以强调“特别是中小微企业账款”，是因为中小微型企业数量众多，创造了80%就业。所以解决中小微型企业账款，抓住了主要矛盾。
二、消费能力保障支持行动
（五）加大生育养育保障力度。
由于各地生育和人口流出情况不同，因此生育补贴也会因地制宜，不可能一刀切。办法无非两种，一是对多子家庭减税；二是发补贴。由于地方政府财力有限，它们愿不愿意在这方面花钱不好说。毕竟不是每个城市都像呼和浩特那样财大气粗。
尤其是对中西部三四五线城市来说，它们可能会觉得：我发了补贴，鼓励了生育，结果每年几百几千个优秀青年考上大学之后，留在外地工作，还把父母口袋掏空带走了，造成人口和财富净流出。那我为什么还要鼓励生育？why? look at my eyes! tell me baby, why? 所以他们会失去动力。
（六）强化教育支撑。……延续实施国家助学贷款免息及本金延期偿还政策。
这一点在我国做得一直很好。
（七）提高医疗养老保障能力。
（八）保障重点群体基本生活。
这是维护社会稳定必须要做的。
三、服务消费提质惠民行动
（九）优化“一老一小”服务供给。（十）促进生活服务消费。（十一）扩大文体旅游消费。（十二）推动冰雪消费。（十三）发展入境消费。（十四）稳步推进服务业扩大开放。
四、大宗消费更新升级行动
（十五）加大消费品以旧换新支持力度。
（十六）更好满足住房消费需求。持续用力推动房地产市场止跌回稳，加力实施城中村和危旧房改造，充分释放刚性和改善性住房需求潜力……
推动房价止跌回升，是防止资产负债表继续恶化的重要措施。
（十七）延伸汽车消费链条。
五、消费品质提升行动
（十八）强化消费品牌引领。（十九）支持新型消费加快发展。（二十）提高内外贸一体化水平。
六、消费环境改善提升行动
（二十一）保障休息休假权益。（二十二）营造放心消费环境。（二十三）完善城乡消费设施。
七、限制措施清理优化行动
八、完善支持政策
（二十六）加强促消费政策协同联动。改革完善促进消费体制机制，健全和用好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评估工作机制，加强财税、金融、产业、投资等政策与消费政策的协同，促进同向发力、形成合力，构建更加有利于促消费的政策体系。
这一点很重要。2022年以来，在中央支持消费的同时，一些鼠目寸光的地方政府或部门却在采取紧缩性政策，打击消费。
（二十七）强化投资对消费的支撑作用。
（二十八）发挥财政政策引导带动作用。运用
财政补贴、贷款贴息
等政策工具，突出重点、精准施策，将促消费同惠民生、补短板结合起来，扩大消费需求，提升消费能力，更好发挥消费在畅通国民经济循环、拉动经济增长中的积极作用。
预计2025年财政部门会推出补贴、贷款贴息等工具刺激消费。
（二十九）强化信贷支持。鼓励金融机构在风险可控前提下加大个人消费贷款投放力度，合理设置消费贷款额度、期限、利率。支持金融机构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原则优化个人消费贷款偿还方式，有序开展续贷工作。
2025
年对符合条件的个人消费贷款和消费领域的服务业经营主体贷款给予财政贴息。
为什么贴息、降低贷款利率这么重要？
简单地说，按照我的分析框架：资产价格下跌会诱发居民和企业开始缩表；而（实际利率－自然利率）缺口太高，即持有负债成本太高，会强化资产负债表衰退。
尤其是对于居民来说，借款消费只有成本，没有收益。因此实际利率越高，居民借款越不划算。在这种情况下，要尽量降低实际利率才行。
（三十）完善消费配套保障措施。
最后多说几句：消费是居民分散决策的，政府只能引导、不能代替居民决策。因此刺激消费非常困难。我国居民天然有高储蓄的习惯，在经济不佳时更是如此。这导致刺激消费更加困难。
图1 总储蓄率比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