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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幻境指迷十二钗”解读(二)

花辞旧梦  · 简书  ·  · 2018-01-05 12:43

正文

87版《红楼梦》宝钗

“游幻境指迷十二钗”解读(一)

上一篇里讲到,在众金钗还没有正式登场之前的第五回,宝玉在太虚幻境见到了“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又副册,这种写法叫做图谶和诗谶,本文将对图册具体所指金钗进行初步分析。

先来看又副册的两位: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霁月”、“彩云”暗含“晴雯”之名,“心比天高”是晴雯的行为方式,“身为下贱”是其孤儿、丫鬟身份。“风流灵巧”是她的长处,“寿夭”早逝又是其命运,“诽谤”是她被逐出大观园的原因。“多情公子”指贾宝玉,“牵念”可与宝玉作《芙蓉女儿诔》祭奠晴雯对看。短短三十几字里刻画了薄命红颜晴雯的方方面面。

一簇鲜花、一床破席,暗含“花”、“袭”两字,此则是指花袭人。“温柔和顺”、“似桂如兰”是袭人性格,“优伶有福”指袭人归宿,最终她嫁与戏子蒋玉菡,“公子无缘”指袭人与宝玉无缘,“谁知”二字从王夫人将袭人指给宝玉为妾处来。

晴雯、袭人两人都是宝玉身边的大丫鬟,她们分别是黛玉、宝钗的“影子”。晴雯与黛玉在外貌、性格上均有相似之处,袭人和宝钗在性格、行为方式上有诸多相同。历来喜爱黛玉者绝大多数喜爱晴雯,厌恶宝钗者历来也多贬低袭人。反之亦同理。

其实不必用单一的价值观来看问题,何况晴雯与黛玉、袭人与宝钗之间相异之处也多。晴雯的图画是“乌云浊雾”,袭人的图画是“鲜花破席”,展现的都是美好的事物毁灭时的状态。“空牵念”、“枉自”、“空云”、“谁知”,表现的都是无限惋惜之情。

又副册只明写出这两位,其他人等据猜测还有王熙凤的丫头平儿、贾母的丫头鸳鸯、黛玉的丫头紫鹃等人。

再看副册里写出的一位:

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

诗是这样写,画是“一株桂花,下面有一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莲枯藕败”,诗画都指向香菱,也即甄士隐的女儿甄英莲。英莲、香菱都是寓意美好的名字,却是水涸泥干、莲枯藕败,毁灭得彻底,“根并荷花一茎香”,香菱的根基是其母封氏的“情性贤淑、深明礼义”,她自身的品质也是温柔和顺、气质不俗。“两地生孤木”一句用“拆字法”,是“桂”字,指薛蟠后来娶的老婆夏金桂,夏金桂其人善妒凶悍,“致使香魂返故乡”是香菱在夏金桂折磨下死亡的结局。

莲、荷、菱在古典文化中的意向所指,是君子、是脱俗,周敦颐一篇《爱莲说》流传广泛,“吾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更是为莲张目。香菱的父亲甄士隐是读书人,“英莲”之名想来概出于此。“香菱”一名来自宝钗,其意蕴在香菱与夏金桂的对话中透出: “不独菱花,就连荷叶莲蓬都是有一股清香的。但他那原不是花香可比。若静日静夜,或清早半夜,细领略了去,那一股香比是花儿都好闻呢。” 这段话非有灵性者说不出,说出来却是在夏金桂的圈套之下,多少可怜!

香菱这样一位美好的女性,却被命运戏弄、折磨,被“有命无运累及爹娘”八个字屈死,“一茎香”、“香魂”充满赞叹之情,“实堪伤”又合着“真应怜”。闺阁裙钗本自历历有人,却历历被摧毁,到哪里去寻元凶?

副册里只明写了香菱一人,她本是世家小姐,命运却急转直下,沦落到丫鬟侍妾,于诗书上有灵气却没有受到良好教育,好在终于得了机会向黛玉学习,令人感慨不已。续书里写香菱后来被扶正做了薛蟠正室,难产而死,其实哪里有这种遭际呢?图谶诗谶都表明香菱应是死于夏金桂的折磨打压。“平生遭际实堪伤”!

87版《红楼梦》香菱

又副册、副册之后,才是正册,《红楼梦》写法多如此,层层叠叠、缓缓推进,心急的读者往往难以得起精妙。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金陵十二钗正册含十二女子,却只十一则诗,正是因为第一则里是钗黛合写,一则里含了两位金钗。

“停机德”指乐羊子妻的典故,乐羊子出门求学,因为想家半途而返,其妻剪短织布机以劝勉乐羊子,这种品德历来备受赞扬。宝钗与乐羊子妻品德相似,眼光看向的往往是家国之义、长远之途。这常常成为批判者指责宝钗深中封建遗毒的证据,也是盛赞宝钗者称其目光长远、胸怀远大等的说辞,不过见仁见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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