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题“感怀”,应是整理者所加的,网上流行的版本作“随园杂诗·感怀”,因精力有限,诗词君暂时查询不到此诗的具体出处,姑且依网络为准。
随园、袁机同时出现,让人禁不住联想到“随园老人”袁枚,没错,袁机是袁枚的妹妹,曾寡居随园,又颇负诗才,是“袁家三妹”之一。袁枚的这三个妹妹都是才女,可“皆多坎坷,少福泽”(《随园诗话》),而袁机则是最不幸的那个。
袁机,字素文,钱塘人,少喜读书,才貌双全,静好渊雅,有“不栉进士”之称。“不栉”谓不束发,指有才华的女子。古代女子有才,大都命苦不幸,袁机也未能例外。
才女的不幸,多因遇人不淑,典型的如宋代的朱淑真。袁机的婚姻经历与朱淑真有些相似:所嫁非人,不同的是,一个“非良配”,一个真的“不是人”。为便于读者区别,特做以下表格——
由此可见,袁机的悲剧跟她自身的性格及思想观念有很大的关系。她读了不少书,却迷信传统伦理,执着于“节义”二字,白白误了自己一生。袁枚对此深表愧疚,自责道:“使汝不识《诗》、《书》,或未必艰贞若是。”袁树也感慨道:“少守三从太认真,读书误尽一生春。”值得注意的是,袁枚、袁树这里并不是大发“读书有害论”,而是重在责己,以表达丧妹之痛。
最后来看身处苦境中的袁机是如何感怀身世的?
“草色青青忽自怜”,草色青青,谓春光大好,生机无限,一切正当其时,而春色掩映下的人却年渐迟暮,憔悴孤苦,自怜自伤。
“浮生如梦亦如烟”,次句又流露出一种勘破生死的坦然。“浮生如梦”,人生充满了虚无与空幻,缥缈如梦,“亦如烟”,又像过眼云烟,容易消歇。在如此短促、虚幻的一生里,听过多少次乌啼,看过多少次月落,都记不清了。
“乌啼月落知多少”句,容易让人想到张继《枫桥夜泊》中的“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这里虽没有“霜满天”的肃杀之气,却绕不开“对愁眠”的凄凉、孤寂之境。
但在最后,诗人却付之一笑,云淡风轻地写道:“只记花开不记年”。
“花开”,借指令人开心的事,“年”,则喻难熬的日子、难越的坎儿。人生不总是迎来“花开”,也没有过不完的“年”,选择性记住和忘记,才能走得从容。
今天,我们读这首诗也一样:摒弃作者的错误伦理观,学习她积极豁达的生活观,记住、珍惜那些美好的,忘记、放下那些痛苦的。人生,顺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