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 | 许研敏
via | 新京报传媒研究(id:xjbcmyj)
每年春节,在中国南方,都会有这样一群人,面对严峻的春运形势和对家的渴望,他们选择摩托车回家。他们是春运大军中的一个特殊群体,路程要上千公里,骑行要几十个小时,仍是风雨兼程。这个群体很早之前就被媒体关注。从去年开始,新京报开始视频直播的尝试,“春运”直播摩托大军返乡。今年再次,新京报派出直播报道团队,跟随采访对象,全程记录下这段艰难的回家路。
一千公里骑行直播告一段落。两天从早走到晚,再加上第一天摩托大军集结,累计45个小时左右的直播。累计收获评论16万+、流量759万+,一天点赞193万+。
一场直播的成功与否,除了前方直播记者,还有很多后方和平台,以及图文、设计和技术的支持。前方的直播团队1个文字记者、2个摄影记者、3个视频记者,后方多个导播、视频、报网、微博、微信、美术编辑以及腾讯平台的老师,加上ucast运动相机和趣看导播系统技术支持,还有靠谱3个实习生,整个项目组前后49人,都和每个人的加班加点分不开。
许研敏是今年摩托车大军返乡骑行直播报道团队的一员。女性被采访对象在刺骨寒风中乘摩托车归乡,作为记者在直播车上能否心安理得?在众多观众的质疑和新闻客观性的要求之间,该如何取舍?
记者许研敏写下了自己的思考:“看似冷静的专业准则和精神,最终是指向善的。”
▲等不及的同学可以先戳视频,听直播记者讲述90后夫妻千里骑行回家过年幕后
“是的,我们是在汽车上跟拍他们千里骑行的”。
这个问题,在直播中我们回答了一万次。甚至有网友愤愤不平地说:那么冷,至少应该让万昌媳妇上你们的采访车啊。
说实话,跟拍的过程中,我也动摇过。尤其行程越往北,车要进贵州了,气温降到了5度以下,下了雨,空气很湿。南方人可以想见这种刺骨寒冷,当年毕节流浪儿童被冻死,也就是这样的天气了。
91年的永琼,戴着头盔和手套,整个身体被包裹在军绿色的防风雨衣里,衣服表面是一层灰和泥水污渍,光看行头,不一定能分辨出雨衣里是一个女生。她坐在丈夫的后座上,手必须牢牢抓住后座的钢架,头一直要埋着,可以少吹到一些冷风。
只有在偶尔下车休息时,她才揭掉头盔,露出清秀的眉目。她话很少,丈夫和兄弟们扎堆抽烟闲聊,她就站在丈夫身后,跺跺脚、搓搓手。丈夫烟抽完,她重新回到摩托车后座。
小两口和我们三个记者都年纪相当,我与永琼同岁,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到底也就是一个90后的女生。
每次下车采访然后重新上车出发的时候,我不自觉地会避免过多拍摄到她。因为网友呼吁请永琼上车的声音,往往在这个时候最多。
新闻系的学生都会讲客观,记者要少干涉采访对象。然而当一个记者,尤其作为一个男记者,身处那个现场,体验了同样的寒冷,然后回到还有空座的车上,留这个女生继续在摩托车后座,跟男人们冒着冷风们同行,是很难完全心安理得的。
好在全程跑下来,万昌他们并没有提过这样的请求,我们也从未主动发出过邀请。
▲视频:90后夫妻千里骑行回家:穿了两双袜子,用短袖裹着脚
面对网友的质疑和提议,我们把专业要求变成通俗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解释。但内心深处的些许不安与不适,直到此时此刻,并没有完全消失。
这不是采访中的新鲜问题了,和另一些现场相比,拍摄女生坐摩托车上承受寒风,也实在不算什么大的难题。
普利策新闻摄影奖《饥饿的苏丹》,记者如实记录了秃鹰伸开双翅准备猎捕小女孩的震撼瞬间,照片引发世人对苏丹内乱关注的同时,更招致对“残忍”记者凯文卡特的强烈谴责,凯文卡特不久后自杀。
新闻的职业要求和具体的人情冷暖,似乎常常有冲突。取舍的界限在哪里,职业性与“人之常情”要如何平衡,书里不会有答案,靠每一个身处现场的记者凭经验判断。但我相信,看似冷静的专业准则和精神,最终是指向善的。
下一次要怎么做不得而知,至少如果重来一次千里骑行的跟拍,我仍然不会邀请采访对象上车。
新京报传媒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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