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科学的历程
“科学的历程”由吴国盛、田松两位学者联合主编,旨在让科技工作者关注文化,让文化工作者理解科技,引导公众成为名副其实的“科学文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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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东·巴什拉 | 蜡烛的过去

科学的历程  · 公众号  ·  · 2019-09-12 17:20

正文


作者 加斯东·巴什拉(法国)

翻译 杜小真 顾嘉琛

责编 许嘉芩 刘愈


◆  ◆  ◆  ◆  ◆ 


“展开双翼跳动着的火苗,
#,你是上天反射来的红色气息。
——谁能辨别你的奥秘
谁就会明白什么是生(和死)“……
——马丁·科皮希:《德国诗歌选》法译本,勒内·拉纳和乔治·拉布兹译,第二卷
 
从前,梦幻都忘却了的从前,烛火使智者思考;它引得孤独的哲学家进行了无数次的遐想。在哲学家的书桌上面,在形状各异的用品旁边,在诲人不倦的书本旁边,烛火唤起无边的思绪,引出无数的形象。对一个人世间的遐想者来说,烛火就成为世界的现象。人们在书山文海中研究着世界的体系,瞧,一簇普通的烛火——#,微不足道的知识!——却直接提出了它自身的谜。在烛火中,世界难道不是活生生的吗?烛火,它难道没有生命?它难道不是一个熟悉的存在的可见符号,一种秘密强力的符号吗?这烛火难道不掌握着赋予基本形而上学以活力的内在矛盾吗?当人们在一种普通现象的中心掌握着事实的辩证法、存在的辩证法时,为什么还要寻找思维的辩证法呢?烛火是没有体积的存在,但却是一种强有力的存在。
在联结生命与火苗的形象的双重性中,要同时写出火苗的“心理”和生命之火的“体力”,那需要研究怎样的隐喻范围啊!隐喻?在烛火使智者思考的遥远的知的时代,隐喻就是思维。
 
Ⅱ 
但是,如果说古书上的知识已经没有生命力,遐想的意义仍然存在着。在这本小书中,我将试图把所有的资料——无论是哲学家的还是诗人的——置于最初的遐想之中。当我们在我们的冥想或与他人的冥想的交流中重新找到它们的直接根源时,那一切就都属于我们,一切都为我们所用。面对烛火,我们在精神上与外界沟通。在一个平常的夜晚,烛火是宁静、优雅的生活样板。无疑,轻轻吹一口气就会使它晃动,就像沉思的哲人的冥想中掺进了杂念。但是,当宁静的时刻来临,伟大的孤独真的笼罩一切时,遐想者的内心与烛火的内心都拥有同一种平静,烛火保持着自身的形状,像一种坚定不移的思想笔直地奔向它的垂直的命运。
这样,在人们一边思维一边冥想、一边冥想一边思维的时代里,烛火是灵魂心灵安静的敏感的气压表,是衡量精细安静——能深入直至生命的各种细微之处的安静,使平静的遐想思绪保持连续性的安静——的尺度。
您想要安静吗?那您就对那认真执行发光职责的微弱烛火轻轻呼吸吧。
 
Ⅲ 
人们能把悠久古老的知识变成生动的遐想。但是我不会在故纸堆里寻找资料。相反,我想重新赋予我所掌握的形象以它们自身的梦的深度;迷茫的朦胧为的是使形象进入我们自己的遐想之中。只有通过遐想,人们才能传递特殊的形象。理智在必须分析无知者的遐想的时候是无能的。我在这本小书中仅用几页篇幅引述一些文章,其中我们所熟悉的形象被扩大到几乎道破尘世秘密的地步。人世间的遐想者是多么容易从微弱的烛光进入天上的明亮星群!在阅读中,当我被这样的扩大而深深吸引时,我就会无比兴奋。但我不再能够把自己的兴奋系统化。在我所有的调研中,我只掌握住了形象的流射。
当特殊的形象具有宇宙价值时,它就代替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思维。这样一种形象—思维,这样一种思维—形象并不需要上下文。在通灵者眼中,烛火是一种唤起言语的幻影般的实在。我下面举几个思维—形象的例证,它们在光彩夺目的句子中得到表述。有时,这样一些形象—思维—句子会很快给平淡的散文增添色彩。热贝尔①,那位理智的热贝尔写道:“火苗是潮湿的火。”②然后,我还要指出“火苗与溪流的连结”这个题材的几个变种。在第一章里指明这一点只是为了马上就强调某种遐想的教条,这种遐想把自己的全部荣光都用作引出沉闷的知识。只要有一个矛盾就足以扰乱本性并使遐想者从有关日常现象的平淡无奇的判断中摆脱出来。
于是,热贝尔《思想集》的读者也会乐于想象。他看到这潮湿的火苗,这灼烈的液体向着上方,向着天空流去,犹如一条垂直的小溪。
我应当顺便指出纯粹属于文学想象哲学的细微差别。类似热贝尔式的形象—思想—句子是表达方面的创举。言语在其中超出了思想。而说话的遐想又被写作的遐想超越。这种“潮湿的火”的遐想,人们不敢谈论它,而是把它写出来。火苗对作家曾是一种诱惑。热贝尔没有经住这种诱惑。理智的人们应当谅解那些听凭笔墨妖魔摆布的人。
如果热贝尔的箴言是一种思维的话,那它只是一种过于肤浅的悖论——如果它是一种形象,那它将是瞬间即逝的。但是,这种箴言出现在这位伟大伦理学家的作品中,它为我们打开了严肃遐想的领域。想象与真实相混的语气使我们这些普通读者有权利进行严肃的遐想,犹如在这样的遐想中,我们清醒地进行思考。在热贝尔把我们引入的严肃遐想中,一种人世间的现象被表达出来因而也被控制了。这种现象是在现实之外被表达的。它用自身的实在换取人类的实在。
当我们为自身重新构造沉思哲学家的小书房的形象时,我们在同样的桌子上看到蜡烛和沙计时器,这两种存在都意味着人的时间,但风格却迥然不同!烛火是向上流去的沙计时器。烛火比一粒流沙更加轻盈,它造就了自己的外形,好像时间本身总有事可做似的。
烛火和沙计时器在平静沉思中表示轻盈时间与沉重时间的相通。在我的遐想中,这两者意味着阿尼玛时间和阿尼姆斯时间的相通。若我能在我想象的小房间里把蜡烛和沙计时器聚合在一起,我愿想象时间,想象逝去的时间和飞逝而去的时间。
但是,对于我想象中的哲人,烛火的教益比流沙的教益更大。烛火唤起夜读人把双眼从书本上离开,离开劳作的光明,阅读的时光,思考的时光。时间在烛火中开始过夜。
是的,在烛火前面,夜读人不再阅读。他思考着生命,他思考着死亡。烛火是微弱的,它摇曳着。一口气就可以吹灭这烛火;而一点火星又可以重新将它点燃。烛火容易点燃,也容易熄火。生与死在烛光中并行不悖。生与死在它们形象中则是完美的对立。以普通逻辑口吻谈论存在与虚无辩证法的哲学家们的思维方法面对诞生和死亡可悲地变为具体的了。
但是,当人们进行更深一步的遐想时,这种生与死之间的美妙平衡就消失了。在烛火的遐想者的心目中,熄灭这个词具有何种反响啊!词语无疑离开自己的渊源并且又获取了一种陌生的生命,一种从偶然的普通比喻中借鉴而来的生命。熄灭这个动词的最伟大的主语是什么?是生命还是蜡烛?隐喻的动词能够使五花八门的主语活动起来。熄灭这个动词能使无论什么东西死亡:声音或心脏,爱情或恼怒。然而,想知道这个词的真实意义的人,应当记住它的最初意义是烛火的死亡。神话学家教会我们在对上天的观察中读懂光的悲剧。但在遐想者的小房间里,熟悉的物品却变成为宇宙的神话。熄灭的烛火是一颗死亡的太阳。烛火的死亡比天上的群星的死亡还要安宁。烛芯弯了下去,变黑了。烛火在禁锢它的阴暗之中服下了鸦片。烛火宁静地死去:它在睡梦中死去。
任何烛火的遐想者,任何微光的遐想者都明白这一点:在万物与宇宙的生命中,一切都是悲剧。当人面对烛火遐想时,他就会遐想两次。用巴拉赛勒斯①的话说,面对烛火的沉思成为两种世界的激情:une exaltatio utriusque mundi。②
作为一个用文学语言进行表述的普通哲学家,我在下面只列举从诗人那里借用来的有关双重激情的例证。通过思维、通过加过工的思维,通过他人的思维救助这样的遐想、超出限度的遐想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这在本章开头已经指出。
难道永远不能用思维作诗吗?
 
为了说明我计划仅仅局限于还能把我们引入接近诗人冥想的严肃遐想之中的一些资料,我将在许多例证中对一个引自古书的充满形象并富于思想的例证进行一番评论,虽然这本书无论从思想角度、还是从形象角度,我们都很难恭维。如果脱离历史境遇,我所要列举的例证则不能算作出色的想象,那些章节并不更符合知识的组织。它们只是一种矫揉造作的思想和简单化形象的大杂烩。因此,我所取的资料则正相反,它们将是我要经历的形象的激情,将是宠大的想象。
评论完这大段资料之后,我要回过来谈谈更为精巧的形象,这些形象被更加细致地归纳为体系。在这些形象中,我们将会重新发现冲动,而在追随这些冲动的同时,我们个人将在形象中经历想象的欢乐。
 
布莱兹·德·维热内在他的《论火和盐》一书中谈到“佐哈” ①时这样写道:
“有两种火,其中一种更加强烈,吞没了另一种。谁想认识它,谁就应观察从点燃的火或从灯火和火炬中冒出和上升的火苗,因为火苗升起必然会同某种易变质的物质融为一体,与空气结合在一起。但是,在这上升的火苗之上有两种火苗:一种呈白色,它发出光并且进行照明,火苗的顶点是蓝色的根部;另一种呈红色,它紧附着木炭,还有它燃着的微火。白色的火苗直向上冲,红色火苗在下部始终沉着不动,它并不舍弃负责点燃并照亮另一种火的物质。”②
被动与主动,被推动和推动、被燃着和点燃的辩证法由此开始——使任何时代的哲学都满意的过去分词和现在分词的辩证法。
但是,对于维热内这样一位火苗“思想家”,诸种事实应该开拓价值的视野。这里要征服的价值是火苗。光是火的一种超价值过程。之所以是超价值过程,是因为它把意义和价值赋予我们认为是无意义的事实。光照确是一种征服。维热内实实在在地使我体会到粗糙的火经受过何种苦难才变成白色火苗,才赢得这出类拔萃的价值,即白色。这种“白色火苗”“始终如一,既无变化,也不改变,而另外一种火,则时而变黑,时而变红,时而变黄,变靛青,变蓝绿,变蔚蓝。”
因此,发黄的火苗是白火苗的反价值。烛火是价值和反价值搏斗的疆场。白火苗必须“消灭和摧毁”使它变黑的粗糙分子。因此,对于一位先科学的作者来说,火苗在世界经济中起着积极作用,它是改善宇宙的工具。
道德教育于是成为现成的:道德意识在“烧掉它所庇护的道德败落”的同时,应当变成白火苗。
火烧得旺,火苗就高。意识与火苗具有同一种垂直的命运。普通的烛火清楚地指明这种命运,“它在底部竭尽自己的职责,而没有把它的微光变成白色之外的其它色彩,然后,它自由地向上奔去,回转到它自己居处的洁净之地”。
维热内的文章很长。我省略了许多。原文会令人生烦。若人们把它看作是一篇组织知识的观念文章的话,它会让人心烦。但至少,作为谈论遐想的文章,我觉得它是对超出一切尺度、包含所有经验的(不管它们来自个人还是世界)某种遐想的清楚明证。世上的一切现象,只要它们稍有稳定性和一致性,就成为人类的真理。维热内的文章以道德说教为本,贯穿整篇叙述。这种道德在遐想者对烛火的关注中潜在着。遐想者以道德的眼光注视烛火。对于遐想者来说,烛火是进入世界合乎道德,它进入世界的道德之中。倘若他看到的是燃烧的油脂,他还敢写出来吗?在遐起者的桌上放着我们可称为现象—例证的东西。某种最为寻常的物质发出光来。这种物质在发光行为中自我净化。积极净化的出色范例!正是不纯净本身在自我毁灭中发出洁净的光。恶正是这样成为善的食粮。哲学家在火苗中遇到了现象—范例,这是一种宇宙的现象,人类化的范例。我们正是遵循这种现象—范例,才“烧毁我们身上败落的道德”。
被净化的火苗,又净化他物,它通过遐想者的眼睛和灵魂两次照亮遐想者。在此,隐喻是一些实在,而实在既然被注视就成为人的尊严的隐喻。我们注视着实在,同时使它隐喻化。如果我们从象征主义角度去分析维热内的资料,那就会歪曲他提供的这些资料的价值。形象作出证明,象征加以肯定。用天真单纯目光凝视的现象并无故事可言,这就和象征一样。象征是各种不同渊源的传统的汇合。所有这些渊源并没有都在凝视中重新恢复生命力。现在比文化的过去更加有力。维热内曾研究过《佐哈》,这并不妨碍他在遐想的整个原始性中索取在古书中要成为知识的那些东西。在阅读会引起遐想时,人们就不再阅读了。如若烛光照亮了论述火苗的古书,那么思维与遐想之间的暖昧就达到极端。
在象征或双重语言中,任何东西都不能用精神表达物质,反之亦然。在维热内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把人和人的世界相结合的遐想的高度统一,看到了难以分化为主体与对象的辩证法的遐想的高度统一。在这样的遐想中,世界及其万物都具有人的命运。世界在它神秘的内心中欲求得到净化的命运。世界是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的萌芽,犹如人是更高尚的人的萌芽,犹如黄色的、沉重的火苗是白色的、轻盈火苗的萌芽。火苗通过它的白色,通过征服白色的活力回归故地,火苗并不仅仅听命于亚里士多德的哲学。人们获得一种比一切支配物理现象的价值都要重要的价值。回归故地就是建立次序,在宇宙中恢复次序。但是,在白光的情况下,道德的次序先于物理的次序。火苗所倾向的故地就是道德领域。
因此,火苗和火苗的形象把人的价值视作世界的价值。这些价值把“小世界”的道德与天地的威严道德结合在一起。
多少世纪以来,火山的合目的性秘密并没有泄露出什么其它东西,它肯定大地通过地上火山的“有益行为清除了自身的污秽垃圾”。米什莱①在上个世纪仍然重复这一点。思考大事者也能想象小事,并会认为他的微光可用来纯化世界。
 
当然,倘若我的调研涉及礼拜仪式问题,倘若我以某些重大的象征作为依据,以最初建立在自身道德和宗教价值基础上的各种象征为依据,那我会毫不费力地为火苗、并为火把——火把是火苗的阴性名词,它辉煌地燃烧着——找到各种象征,这些象征比面对烛火的遐想者的遐想产生的朴素象征更富有戏剧性。但是,请相信,面对司空见惯的现象,追随某种接待最不可思议的比喻的遐杨,那会是很有趣的。比喻,有时就是正在开始的象征,一种尚未担负起全部责任的象征。被感知物与被想象物之间的不平衡立即趋于极端。火苗不再是感知的对象,而成为哲学的对象。一切于是都成为可能的。哲学家完全可能在烛火面前设想他就是燃烧中的世界的见证人。在他看来,火苗是一个走向变化的世界。遐想者在火苗中看到自己的存在和自己的变化。在火苗中,空间在活动,时间在翻滚。当烛光抖动时,一切都随之抖动。火的变幻难道不是一切变幻中最富有戏剧性的、最活跃的变幻吗?如果人们在火中想象世界,世界就会演变得很快。因此,当哲学家面对烛光幻想世界时,他就能幻想一切——暴力与和平。
注:
① 热贝尔(1784—1824):法国伦理学家。
② 热贝尔《思想集》第八版,1862年,第163页。最初出版的喷灯被一些人称为《火泉》。参见爱得华·福戈《著名匠人》第263页,巴黎,1841年。——原注
① 巴拉赛勒斯(1493—1541):瑞士医生,炼金术士。
②C.G.荣格引自《Paracelscia》,第123页。——原注
①“佐哈”(Zohar):对《旧约全书》作犹太人的传统解释的神学家们的重要依据之一。
② 布莱兹·德·维热内《论火和盐》,巴黎,1628年,第108页。——原注
 

作者:加斯东巴什拉

(Gacheton Bachelard,1884-1963)


法国二十世纪重要的科学哲学家。出身贫穷,中学毕业后没有进大学,在工作中不放弃学习。七年后,依靠自学获数学学士。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从事中学数理教学,继续自学深造,1922年通过中学教师学衔考试。1927年以《论近似的知识》论文获法国国家博士学位,时年43岁。1930年任第戎大学文学系教授。1940年人巴黎大学科学哲学教授。1955年任名誉教授,并任伦理与政治科学院院士。1961年获法兰西国家文学大奖。他同时还是出色的文学评论家,诗学理论家。他是法国新认识论的奠基人。巴什拉著述丰富,数十部作品涉及领域广泛:哲学、自然科学、文学、诗学、教育学、心理学等等。主要代表作有:《论近似的知识》,《新科学精神的形成》,《梦想的诗学》,《实用理性主义》,《火的精神分析》等等。


 

《火的精神分析》:(La psychanalyse du feu )

在这部诗学论著中,巴什拉明确用启发传统哲学和古典宇宙论的物质要素的符号标出想象的不同类型。在想象的王国中,可以规定一种四元素的规律,这个规律按照与火、空气、水和土的关系排列不同的物质想象。这论证的是建立在理性心理学基础上的想象理论。对火进行的精神分析是证明巴什拉的科学精神的具体应用。他通过对火的分析,希望把知识与对物质的想象统一起来。从理性精神分析的角度对普罗米修斯情结、恩培多克勒情结等进行分析,描述了火从原始形象到生死本能精神的发扬,再到火象征的光和热对人的灵魂的启迪和升华,直至最高的火的纯洁化的生命高度的过程。

 

译者:顾嘉琛  1941年生,江苏吴县人。毕业于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曾发表过《系统法语语法》,主要译著有:《巴什拉传》,《重负与神恩》,《哥伦布传》,《看,听,读》,《文学与感觉》,《阳光与阴影》,《期待上帝》等。现任北京大学西语系教授。


杜小真,女,1978年9月起任教于北京大学外国哲学研究所,1993被破格提为教授,1999获博导资格。现兼任北京大学比较文学、比较文化研究所兼职教授,中国现代西方哲学会理事,国际哲学学院通讯教授(总部巴黎),法国巴黎七大葛兰言中心成员,加拿大魁北克哲学会《哲学》杂志学术委员会成员。巴黎高师法国当代哲学研究所成员。曾多次在法国、瑞士、加拿大、意大利等国做访问学者、客座教授、访问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