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Austin
来源 | 法律人在深圳（已获授权）
说到北京律所职场的观察，其实要解决的第一个根本问题恰恰是——
是否要留在北京从事律师工作？
在笔者看来，法律市场大小的主要决定因素还是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
与目前北上广深的一线城市格局相对应，北京的法律市场规模也着实不小。比如红圈所中，金杜、中伦、君合、海问、通商、竞天、环球的总部均位于北京，只有方达的总部位于上海。
不过，客观来说，上海、广州、深圳的法律市场也并不小，前述红圈所总部虽多在北京，但在上广深也都均有布局。而且，大量外资企业总部云集的上海，其法律市场规模与北京相比，应该属于同等量级甚至比北京的更大。此外，外资所在上海的驻华代表处数量应该在全国各城市中是最多的。
考虑到中国证监会、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等国家级政府部门的主要办事机构都位于北京，所以北京存在着天然的地利。特别是在公司上市、反垄断等非诉业务中。
笔者所在的北京分所就时常协助上海总所跑腿，例如向中国证监会提交上市材料、或向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申报经营者集中相关材料等。这样相对节省了上海总所的人力财力成本。
不过，上述类似的办事便利其实也并非只有北京才有。比如，如果承做
科创板
的业务，那么作为上交所所在地的
上海
就具备了天然的地利；而承做
创业板
业务，则作为深交所所在地的
深圳
就十分方便。
年轻律师享有比较优质的学习平台和丰富的学习资源。
因笔者刚刚拿到律师执业证不久，所以还未正式参加北京律协举办的相关专业培训。
不过仅从此前做实习律师时每周收到的培训通知邮件来看，北京律协每周末一般都会有一到两场不同专业领域律师实务的培训课程，讲课老师覆盖高
校教授、资深法官以及专业律师
等。
从笔者浏览的其他各省市律协的官方网站来看，除了上海、深圳律协的培训课程也不少之外，其余省市的律师培训课程数量上是不如北上深的。当然，要匹配北京市现在已有3万多名执业律师的现实状况，北京律协的培训课程数量也有待进一步增加。
留在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的最大好处可能还在于上面提到的，伴随着这些一线城市经济的活跃，
在这些城市执业的律师所能取得的收入平均而言应该也是全国领先的。
尤其是诸如金君方海中等国内红圈所、汉坤奋迅等精品所，只要能踏踏实实在其中认真工作，能领到的薪资确实不低。
虽然从工作时间和强度来看，其性价比未必最高。
另外，即便不在前述公司制的律所从事非诉业务，而是在一些合伙制的律所从事诉讼业务，那么一线城市的案件来源显然也更广泛、标的额也往往更大，连带着律师的收入也会更高一些。
据笔者了解到的，在2017年之前，在北京律所挂证须得是北京户口才可。
否则，即便学历、专业符合要求，也无法在北京挂证。
而且，北京户口比之上海、深圳、广州等一线城市所加限制更多，取得难度也更大。
在2017年之后，只要取得硕士学历就都可以在北京挂证，户口限制已经取消。
因此现在在北京挂证已经没有之前政策上的那么多困难。据说取消原因是北京律师数量曾一度被上海超过，有关部门为在律师数量上进行赶超，所以放开了这一限制。
虽然目前国家法律法规对申请律师执业的实习期要求是一年，但是由于北京挂证人数较多且手续也较繁杂，一般在正式入职律所
半年后
，才能取得实习律师证并开始计算实习期。
待一年实习期满后，则需要排队提交申请执业面试考核的材料并等待面试。这个等待的时间往往
一到两个月
不等。如能顺利通过北京律协组织的面试考核，则一般在通过面试后
一个月
左右可以拿到律师执业证。如第一次无法顺利通过，则还要等待
最少三个月
再重新申请面试考核。
在北京挂证的周期是较为漫长的。
即便最顺利，也需一年零九个月左右的时间。
如果中间出现任何意外（比如第一次面试考核没顺利通过），挂证周期拖至两年开外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虽然北京律师的平均收入还算是不错的，但比之北京的高昂房价，也总难免让在北京苦苦搬砖的律所新手发出“京城米贵不宜居”的感慨。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如果现在的税前收入是2万/月，但是北京房价是6万/平米（这个估计已经十分保守），则
收入：房价=1:3
。
但是如果换个城市，比如成都，则房价2万/平米应该可以拿下。但在成都做律师如果想达到税前收入2万/月也并非很难实现的目标，此时
收入：房价=1:1
。
因此，如果想尽快安定下来，则在北京所需的时间要比其他二线城市长得多。
此外，诸如北京户口、教育的问题，也难以绕过。
比如北京户口，除去北京的个别大所针对每年的应届生有一些留京指标外，大部分律所都无法解决户口。
这就意味着如果你毕业后直接进入律所，则大概率是拿不到北京户口的。只能通过再去国外读书拿学位并取得应届生的身份等很有限的手段取得北京户口。至于子女教育等事项，则更是难解的问题，想来实在让人头大。
诉讼与非诉的纠结，是在笔者进入律所实际工作后才真正有了体会。毕业之前，在学校开设的律师实务课上，当时听一名律师谈到自己觉得做
一名非诉律师最大的成就就是不进法院
时，还并无很深体会。直到毕业真正进入律所工作后，才确确实实体会到了两者的区别与纠结。简要列举如下：
因为非诉业务前期的收入相对诉讼要稳定不少，且不太低。
笔者周围的朋友、同学大部分都进入律所从事非诉业务。同时，非诉项目中我们可以接触到其他中介机构的优秀人才，对接的也往往是客户的财务总监等公司高管，这对我们提高眼界、见识都不无好处。
但另一方面，笔者也会听到一些朋友对于非诉业务的抱怨。比如：
1.成就感不太强
。
因为就笔者的观察，在非诉项目（尤其是资本市场项目）中，律师往往并不处于项目的核心位置。
一个项目极少由于法律风险而被叫停，多半还是因为财务上存在的问题才不得不搁浅。
2.独立所需时间较长
。
因为非诉项目一般需要一个成规模的团队（起码5-6人）进行运作，且客户多为公司客户，所以客户的积累较难。因此在非诉领域执业的大部分期间，都必须做辛勤的老黄牛，
默默耕耘八年甚至十年以上，才有可能晋升为合伙人
，并逐步拥有自己独立的团队和客户。
相比之下，诉讼独立起来则较快。
因为正常情况下，一个诉讼案件往往一到两名律师便可以搞定。且诉讼案件并不一定要专注企业客户，只要做好手头案件，甚至通过个人客户的口口相传也可以取得案源。而一旦案源打开了，便可以较快“翻身做主人”。相比非诉而言，诉讼律师后期的个人收入不一定低，甚至还有可能更高。
因此，笔者也有一些做非诉的朋友表达过转诉讼的愿望。
但是，非诉律师的诉讼经验有限（虽然这两个领域并不完全区隔，但差别还是不小），如果在取得律师执业证后转诉讼，
并不具有显著的竞争优势。而且需要面临的直接后果就是此前非诉经验的浪费以及薪资待遇的下降。
如果不转，那么随着年份越积越长也就更加难转行了。偶尔笔者也会听到有人放弃红圈所三、四年非诉经验从头开始转做诉讼业务的情况，但这也还算是极个别的情况。
承接上文关于“诉”与“非诉”的纠结，“律”与“非律”的纠结也同样存在。
谈至此处，笔者2016年参加校园招聘时亲身经历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当时笔者和另外4名求职者参加了某国有建设集团的法务岗位招聘面试，面试等待期间闲来无事，就和另外一个面试的朋友简单聊了几句。
这位朋友是某国内知名大学法学院的应届硕士，他的履历我认为是足够可以进入红圈所的。我问他为什么不去律所而是来这家公司面试。这位朋友答道：
“去律所做什么，吃土吗？”
这位朋友说的是玩笑话，不过也并非完全无任何理由的戏谑之言。
老实说，是不是学习法律就一定要做法官、律师等等“专业对口”的职业，法律人的职业可能是否就仅限于此，这其实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