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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奴|看猫如看人

译言  · 公众号  · 国际  · 2016-09-08 09:58

正文

《小猫》是寺田寅彦《自然与生物》中比较长的一篇,译者孙劼对这篇的感触特别深:“读过文章就会知道,他对家中的猫可谓是疼爱有加,甚至到了将它们人格化的地步”。在日本,猫咪格外受到爱戴,寺田寅彦也不输给猫奴,猫咪对他来说,是“掷入我自己生活内部的一丝微弱的亮光。”


这份疼爱首先就体现在作者的描述上,他对家中的两只猫三花和玉球观察入微,对三花的怀孕和生产更是非常详细地进行记录。慢慢地,你会发现作者看猫,就像在观察一个人,甚至把人类之间的关系套在猫上,他说:“三花应该分不清这小孤儿和亲生子之间的区别。且她定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抚养这个养子,完全只是一种自我满足。” 对于寺田寅彦来说,也许人类和动物并没有区别。


小猫(节选)


去年夏初,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之前从未养过猫的家中突然多出两只猫来,且它们已开始在我们家的日常生活中映射出相当鲜明的影子。它们的存在,不单是为了供小孩子们爱抚或是赏玩,更是掷入我自己生活内部的一丝微弱的亮光。


首先,我惊讶于这种小动物在性情上表现出来的个性分化。不会言语的兽类和人类之间所能发生的情绪互动的微妙再度令我惊讶。于是乎,不知从何时起,这两只猫已在我眼前完美地实现了人格化,成了我家的家庭成员之一。



日本画家藤田嗣治笔下的猫


两只猫一雌一雄,雌的叫三花,雄的叫玉球。三花是去年春天出生的,而玉球的出生则要再晚两三个月。刚被送来我家那会儿,它们还只是小猫,不想短短数月却已经出落成出色的大猫了。孩子们希望它们永远都是小猫,可事与愿违,它们毫不客气地成长起来。


三花神经敏锐,故而有些难以亲近,且任性奢靡。它的一举一动总透着一股典雅之风。或许是它完全具备了所有猫类最显著的特征,可以说是极具猫范儿的典型雌猫。事实上,她会经常捉来老鼠。虽说家中的老鼠早已销声匿迹,可它总能从某些地方叼来许多大大小小的老鼠。不过,它也未必是要吃老鼠,而是将其原封不动地丢在一边,有时玉球会偷了去饱餐一顿;有时我们也会用绳子绑了交去派出所。这种与生存休戚相关的本能表现,在猫的身上都已实现了明显的分化,可以说已然变成了一种游戏。我想这点,应该引起人们的注意。



日本画家藤田嗣治笔下的猫


玉球与三花相反,它并不神经质,举止粗鲁,性格朴实,是老好人一个,有时让人觉得它更偏向于狗的某些特性。刚来我家时,玉球随地大小便,饕口馋舌,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的,所以在女性家族成员中声名狼藉。但凡遇上好吃的,总是将好的部分给三花,剩下的残羹则通通分给玉球。不过奇怪的是,一向粗野的玉球对于食物的情趣也在不知不觉中提升,同时之前那不堪入目的旺盛食欲也逐渐趋于正常。玉球变得大方起来,但与生俱来的粗野性子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譬如钻移门孔洞,三花不会让身体的任何一部分触到移门骨架,跐溜一下悄然无声地一跃而过,在对侧着地时也很轻盈,基本上听不到任何声响。而玉球却是另一番景象,它身体的某一部分,或腹部、或背部、或后腿总会“嘭”地一声撞上移门骨架,然后重重地落到另一侧的外廊上,与其说是跳下去的倒不如说是掉下去的。我不清楚这种差异是不是雌雄性别上的共同差异,但细细想来,在人类的同性中类似的差异也相当明显。有些人仅从一间房间走到隔壁房间,也一定会撞到移门纸,走到外廊时不发出雄壮的脚步声就无法走路;而有些人则蹑手蹑脚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想到这里,我便决得三花与玉球间的主要差别可能不仅只是因为性别不同,而应归咎到个性差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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