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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叔专访著名音乐人、作家郝为:揭秘神秘的文艺圈

天涯社区  · 公众号  · 社会  · 2017-09-15 15:56

正文



与天涯的渊源


主持人:亲爱的网友大家好,今天我非常荣幸地请到了一位我非常喜欢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郝为先生,郝老师请跟我们网友打个招呼吧。


郝为:天涯社区的网友大家好,我是郝为,这已经是第二次来到我们天涯社区了,我跟天涯也是有很多交情的,从一出来的时候就经常在上天涯帖子,也上了好几次天涯的首页,所以对天涯社区我还是有感情的,也可以算是一个老天涯人了。


主持人:我和郝老师的交集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对我自己的判断就是我觉得我这人特别文艺,但是我没有坚持住,所以变成一个(混网)人了,然后在郝为老师身上我就能感觉到那种从80年代带过来的那种特别资深的文艺人的追求,然后在这个节点上刚好郝为老师又出了一本新书,这本书的书名也特别文艺,叫《孤独的像一片羽毛》,所以我就借这个出书的机缘,正式把郝为老师给请过来了,今天特别想和郝老师聊这么几个主题:第一个就是他这么多年来在北京这个文艺圈生活,这样一种感受,第一个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因为他呢,我们特别欣赏、佩服,我知道很多资深粉丝像刘卓这样的人都是郝老师的朋友,您从这个角度来跟我们做一个小的交流吧。


北京文艺圈的“瘾”


郝为:就是关于那个北京的文艺圈啊?

 

主持人:对,北京的文艺圈。

 

郝为:有一个朋友他曾经跟我说过,他说他在北京待久了以后就想离开,然后离开以后呢又想回来,他就老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一种东西在吸引着他,他也说不出来这个东西是什么,在北京的时候他觉得北京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一旦离开以后,他不管去了国外还是去别的城市,都会对北京很想念。他就老问我,他说北京到底有一种什么样的魅力,让我们这些人总是想着它?


主持人:欲罢还不能。

 

郝为:对对对,想离开还离开不了。我觉得可能就是因为北京这座城市,从我的感受里它有一种很浓的文艺的气氛,这个气氛可能生活在很多的角落,我们可能自己感受不到,但是当你离开这个气氛的时候,你就能感觉到。你就像假如说秋天到了,我们屋里有空调但是很低,您觉得好像其实已经不需要空调了,当你真正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你发现,空调还是有必要的,北京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在我们的生活的细节里,比如你穿过一些街道,一些胡同,吃到一些东西,随随便便身边路过的人,他潜意识里都会有一层文艺的气质和那种所谓个人的魅力,但这个东西可能别的城市就少一些。有些城市商业气比较浓一些,有些城市更朴实一些,但北京这个城市,有一种很浓的这个文艺的气质。


主持人:文艺青年在这里边能真正的找到了归宿。


郝为:对对对,它有一种归宿感。


主持人:因为这里边云集了大量超级资深的文艺青年。


郝为:对对对。


主持人:像冯小刚他们这些人应该也算吧?


郝为:对,就是北京的文艺青年是这样,他们的文艺,或者有很多知识分子,他们并不是特别曲高和寡高高在上,他们还生活在民间。


主持人:他们特别有地气。


郝为:对对对,我们可以在民间看到这些人,包括他们这些人的生活轨迹我们能感觉到,所以在我们身边就能感觉到这个城市跟其他城市的不一样。尤其在海淀区这个地方,尤其是我生活的那个北大。


生于北大,长于北大


主持人:您父母都是在北大教书?

  

郝为:对。


主持人:然后上学是在哪儿上的?


郝为:我是政法。在这些地方你就能够随随便便地就能够碰到一个资深的学者。


主持人:随随便便就能碰到,太多了。


郝为:因为以前你像我住的北大,当时王选就住在我对面,还有我们那个楼很多的这些人。


主持人:王选就在你对面?


郝为:对。那个时候我们还经常在一块晨练、跑步,经常能碰上。


主持人:这样的机缘太多。


郝为:对,北大当时我们还经常碰到那个。


如何界定专业与爱好


主持人:您是学法律的,然后法律其实是特别理性特别标准的这么一个状态,然后您我觉得应该是两栖最少,一方面是写作,以前我读过像《你什么时候需要我》,然后一方面还是音乐,主要是摇滚乐,这个跟法律还是有一定界限的,这个界限在你身上是怎么调整的?


郝为:我觉得我是一个一半理性一半感性的人,我想过去我小的时候可能是一个更理想主义的人。

 

主持人:现在呢?


郝为:现在是一半理想主义,一半是比较现实主义。


主持人:太坦诚了。


郝为:是这样的,但是我还好,没有丢失那一半。


主持人:这个太了不起了,就是一般情况下大家走着走着就放弃了。说实话我本来是一个特别淳厚的文艺青年,我有一次吃饭的时候聊到很多话题的时候我就特别动情,然后我对您的生活状态也特别地羡慕、嫉妒,不恨,但是现在说实话就丢了,就是完全一个特别职业化的人了,就是那个情怀性的东西、文艺的东西全部丢了。所以我就觉得能坚持到现在是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事情,我就想是什么原因能让你在这条路上走更远?


郝为:我觉得这个跟很多问题是有关系的,还有一个就是我觉得你想坚持它必须要放下很多东西,就是你要对物质生活,或者是对其他生活你要比较看淡,如果你想坚持自己的理想,那一定要丢失一些所谓的生活。

 

主持人:我明白了,我确实是捡别的东西捡得可能上瘾了,还有一个就是压力大,就把好多情怀的东西丢差不多了,有的时候说实话真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这人真是没有温度,太干燥了。然后像您的书里边,书里出来的,以前像《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书里出来的文艺青年,他们都是有一个特别有温度的人生。包括昨天我去北京电视台参加了一个会,看到刘晓庆老师,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想,这个人她年纪这么大了,还是一个非常文艺的状态,然后还能这么本真、简单、不事故,我觉得这非常不容易,我觉得你可能更感同身受,你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吧?


郝为:对,很多这样的人,很多的大文艺的艺术家,他们其实都像您说的很有温度,然后呢这种自我感觉的魅力是越来越深,让你觉得不能自拔跟他们在一起。我觉得可能跟这些人接触多了以后,他们对你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就是跟我那个时候接触很多,像刘子华老师这样的艺术家有关系。


主持人:还真是。


郝为:他也放弃了很多自我生活,坚持自己的理想。所以我觉得80%的还是理想主义,20%的还是现实主义,因为在当今的这个世界还是得需要生活嘛。


创作的初衷

 主持人:其实我们的生活中,我们内心掏过去,还能翻出来很多柔软的东西,这是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事情,因为难所以可贵,我觉得郝老师这个书里边就是有翻出来的这些柔软的东西,和我们这些读者分享的。所以这本书你可以介绍一下创作的初衷吗?


郝为:《孤独的像一片羽毛》,这本书我其实是从去年开始创作的,本来我是想把它一气呵成,写成一本很长篇的小说,但是那种长篇小说写起来是比较难的,因为长篇小说呢,一个是它的整个的故事结构,第二个是它的整个内容、含量,关键是时间,因为我只能是在夜里11点到凌晨4点写书,我所有的书都是这个时间在写。


主持人:那能坚持下来吗这身体?


郝为:所以说就是写一本书对我的身体伤害是很大的,上一本书15万字,几乎就是四个月每天11点到凌晨4点。


主持人:平时也没时间?


郝为:平时不是没时间,我试图在下午写作,写不了,完全写不了,只有在11点以后的时候,我把那个窗户打开,那个风进来的时候你才能回忆。我当时跟(玲玲)也聊过这个问题,她就说有的时候夜晚能让人感受到那个九十年代的那个气息,我们都很怀念九十年代。


主持人:怀旧。


郝为:对对对,所以就是说我觉得深夜让我们能够有回忆的情绪就来了。


主持人:你要这么说的话,郝老师我也觉得我丢失了好多记忆,真的,我以前的生活都忘得差不多了。

 

郝为:写书就是让你梳理以前的记忆,所以写书对我来说是既幸福又痛苦,幸福的是你的心灵是很幸福很满足的,痛苦的是你的身体的承受力。


主持人:痛苦的身体。


郝为:对对对,所以后来我很多朋友出书包括出音乐,我都会支持,因为我知道这个很不容易,他真是用心血用生命换来的作品。其实我以前录音也是这样,录音棚的整个录音状态也是从夜里开始,所以那时候已经习惯了。有的时候像上一本书,我基本上是录完音才写的,有时候不是11点多,有时候是2点开始写,写到第二天早晨天亮。


主持人:说实话我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真的绝对不行,早废了。


郝为:所以呢我这本书呢,其实是写我过去的生活和我的一些朋友,有一个朋友从国外留学回来,他面对的感情,对中国现状,对身边的情感怎么处理,我写过去的朋友的感觉,就是他的故事,也是我的故事,青春时候的故事,融合在一起的东西。


主持人:这里边有迷惘、冲动。


郝为:对对,还有一些悬疑的故事。


 

主持人:《孤独的像一片羽毛》,其实这个书名字一咀嚼就会让人有这种特别柔软的东西。


郝为:理想主义的人大多都内心比较柔软。


主持人:柔软、孤独。


郝为:对对对。


主持人:就是每个人都在赚钱,但是他可能停下来他干别的去了,当然他干的过程中会觉得特别好玩儿。


郝为:对,赚钱的心态一定要强硬,创作的心态一定要柔软。


主持人:赚钱的心态一定要强硬,这个很经典。


郝为:要不然你赚不到钱。


主持人:创作的心态一定要柔软。


郝为:对对对。


北京的文艺圈


主持人:我前两天看了那个高晓松介绍的朴树,他说朴树这个人特别的自我,这个文艺状态特别强,他就是在坐车路上非要停下来,他要看看阳光,然后自己拿着吉他一个人就在一个空无人烟的地方就走。我说实话也非常向往,但是如果用你的眼光去看这样的行为,你怎么想?


郝为:我因为跟朴树也算是同学,他比我大几岁,我们从小就认识。


主持人:你们认识?


郝为:对,我们在一个院里。


主持人:他是北大的。


郝为:对对。我对他还算比较了解,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文艺的一个人,像你说的这种,就是说看到一个场景然后停下来,这种感觉有。所以我一般特别喜欢坐火车出行,因为火车本身就是一个文艺的一个事情,坐了火车你可以看一本书。


主持人:它是一个特饱满的印象。


 

郝为:对,你可以看着窗外,你会有感受。我看过朴树的文章,他说他很多的作品是在路上写的,包括许巍也是。因为路上的时候,这个时间你什么也干不了,你只能思索,这时候可以给你思考。所以我也是特别喜欢坐火车在路上,尤其是就像我刚才说的,还有几站要回到北京的时候,那个心情是很兴奋的,它会让你头脑很清醒。就是当你知道你回来以后你第一件事要干什么?你第一个人要见的是谁?往往这件事和这个人就是你最重要的。因为我们在这里待久了以后,我们会被这个事情纠缠,被那个事情纠缠,有时候找不到方向,你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那么在那一刻你会很清醒地知道,我抛开一切杂念,抛开一切杂事,你会知道这个事情可能最重要,就是你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其实这是你内心最重要的事情。


主持人:看来我们的头脑确实需要一个旅行,给它澄清了,马上那些杂念都放一放。这个文艺最好的状态其实就是把杂念都放下来。


郝为:文艺它是自我的一个状态,其实所谓的文艺,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文艺,只是把自我的状态真正的放松、展现。我们现在社会上很多事情让你无法展现自我,让你在一些群体的事情上。


主持人:被工具化了。

    

郝为:对,真正的文艺青年他就是孤独的,他就是自我的。


主持人:我就是,但感觉这么说的话好像我又不孤独,你看人真是被工具化的,到单位了被公司工具化,回家了被老婆孩子工具化,那社会上可能总有人把你变成工具。前段时间有篇文章,当然他这文章特别有争议,但是我觉得也挺好玩儿的,他说在北京如果两个人见面,如果不谈事,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了。我觉得文艺青年可能生死之交比较多,因为文艺青年有人见面的时候不谈事,是吧?


郝为:我觉得北京还好,在深圳要是不谈事,那真是生死之交了。


主持人:是啊。


郝为:北京还是可以聊一些什么出去玩啊,什么体育运动这些事情。我在深圳感觉很深,有一次我在深圳喝早茶的时候,我就起来出去,穿过大厅,大厅很多年轻人,基本上每桌都在谈事,大家都在谈生意,很少有人在闲聊。


主持人:所以北京还是很多有文艺追求的人。


郝为:确实是。

 

主持人:在你的朋友圈,我觉得应该有个年龄结构,像80年代的资深文艺青年是一个圈,然后90年代又是一个圈,然后现在呢,特别年轻人又是一个圈子。你对他们这个不同代的情景有一个评价吗?


郝为:我觉得是这样,八九十年代的朋友,老朋友他们那个圈子是怀旧那个圈子,我们有些在一起很放松,确实很放松,可以聊一些过去。但是有些年轻人都是我的老师,我觉得应该多跟年轻人在一起。


主持人:年轻人是老师?


郝为:对,因为我们有很多的新鲜事物是靠年轻人给我们的,所以很多人说年轻人太年轻了,很稚嫩,我并不认可,我觉得年轻人是我们的老师,我们应该多跟他们学习。因为这个时代的工作不一样,过去的时候是年长的人他们会有经验,经验会多一点。那么信息时代到了,谁的信息量大,谁的信息量新,谁的信息量的质量高?那么谁就是老师。


主持人:你说得太棒了。


郝为:我们一定要与时俱进,那么从现在开始,年轻人的信息量比我们大多了,对有些App的东西我们都不是很了解,他们了解很多,那你需要跟他们学习。我们在被一些琐事纠缠的时候,人家在接触大量的信息和新鲜事物。


主持人:那肯定也是接触了很多这样优秀的人。


郝为:尤其做音乐做艺术做创作的人,一定要跟年轻人来往,你看我一直在尊重音乐文艺也好,时尚的,要在世界的前沿走。所以你看我的音乐,从摇滚乐最早的,现在变成了这个电子摇滚乐,那么以后有可能会做更加纯粹的电子。如果你不跟年轻人接触,你不知道现在最时髦的电子乐是什么。我跟我过去的那些朋友谈,90年代的朋友谈,他们还在听民谣、摇滚乐,小说也是看过去的小说。你要知道当代的语境和当代年轻人他们的喜好,这个很重要。你做的音乐、写的小说,如果年轻人不看不阅读的话,那么实际价值不大,这是我的概念。


主持人:所以昆杜拉曾经说过,我印象很深,就是艺术有它的历史性,一定是在什么时间创作了这个东西,它才能成为这个艺术殿堂里边最有价值的东西,你过了这个时间再去创作这个东西就不行,所以艺术它是有代替的。


郝为:对对对。


现代的文艺圈


主持人:那我们现在你要看年轻人的话,你觉得他们变化大吗?


郝为:我觉得比我们那个简直是天壤之别,我们那个时候年轻的时候,我们小的时候还是有点无知,还是有点幼稚,有点冲突。说实话那个时候确实是傻乎乎的感觉,但是现在年轻人我觉得普遍成熟。他们很多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是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走,不管他要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但他们比我们那时候要明确。我们那时候是迷茫,我们那个年轻的时候整个是迷茫的。

  

主持人:我们那时候迷茫就是文艺。


郝为:对对对,大学毕业以后我都记得我很迷茫,找不到方向。整体的那个时候的状态,不光是我一个人,所有人都这个状态,有的人出国了,出国了以后也迷茫,不知道国外的生活,又想念故土国内。然后出去的想念国内,留这的又想念国外,其实他不知道到底是真的需要什么。但是现在这些年轻人不一样,他们特别明确,他们从互联网知道很多国外的情况、国内的情况,他们有个对比,那么我是要出去还是回来?然后我要做什么?可能我们现在国内的形势比国外好很多,尤其互联网这么发达,电子产品这么发达,其实我们中国现在目前的这个经济,可能是比很多的西方国家都要好很多,所以年轻人他就要留在这,就要创业。

 

主持人:机会太多。


郝为:对,那么而且我就觉得年轻人现在听的音乐,很多的粉丝也好,歌迷也好,听的音乐大量超过了专业人士听的音乐。尤其像新的歌曲,有的时候人家跟我说这个名字那个名字,我都没有听过,所以我说他们是老师,我就拿来听一听。我们年轻时候说的那些歌。


主持人:我们传统都是要向老人学习。


郝为:对,现在是一个信息时代,时代变了,必须得虚心地跟年轻人学习。


主持人:其实我是骨子里边对一批老的,像王朔他们这些资深文艺青年,有一种特别的情节,被他们锁住了,困住了,我现在去翻一些东西的时候,还是觉得还是他写得好,出不来了属于,这个像啥呀?树立了一个偶像然后打不倒了,你像刘索拉她也是我偶然级的这么一个人物,也是树立了之后基本上没打倒这么一个形象,你说我这个是不是跟(信息劳动力)有关系?


郝为:我觉得不是,像王朔、刘索拉,他们都是一个经典,这个经典的东西是会传世的,有些作品我觉得我们承认,有时候我也喜欢看王朔的小说,我也喜欢听索拉姐的这个音乐和推荐的歌曲。但是他们其实我觉得他们也会接触新鲜事物,所以如果说不接触新鲜事物,新鲜的这种东西,我感觉他们肯定不会有前途。索拉姐就是一个90后感觉,她的整个状态。


主持人:这就是一个特别优秀的艺人。


 

郝为:对对对。


主持人:纯净、真诚。


郝为:很开放,她绝对不是拒绝任何形式的,她是对任何形式都很开放很接受。


主持人:她是一个生命特别活泼的人。


郝为:对对对,所以我觉得她是更加对年轻人是一种学习和开放的态度。


主持人:你们现在来往还多吗?


郝为:我们上次在798有一次活动碰上了,很高兴碰上了,她也很亲切。


主持人:我在想这本书里边,它会涉及到一些文艺青年的生活状态,有一期《新周刊》做过一些介绍,那么这个文艺青年的生活状态里边,这三个年龄段都有吗?


郝为:对,基本上我们这个年龄段还是从90年代末,2000年初开始写的,那个时候我觉得90年代末在中国来说比较突出,我们改革开放在那个时候到了一个阶段,这个时候是西方的东西进来了,然后就是很多的新鲜东西来了,对我们来讲来说就是有些新鲜点真的  来了,这个时候跟我们过去的想法不太一样,有很多碰撞,有很多搞笑的事情,也有很多积极的,也有很多迷茫的事情,有一些迷茫的人,开始从一些地方找到了一些方向,这个状态它就会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


主持人:这个视角所以很独特。


郝为:对,就是这个时候写的,那个时候的中国我觉得是最好玩儿的。


主持人:最好玩儿的?


郝为:对,对我来说最好玩儿的一个时候。


主持人:你看80年代据说有人写一首诗发表了之后,后边喜欢他的女孩儿就会排队。就是那个时候的文艺青年那么好,现在的文艺青年,就是咱们这个书里面会涉及到他们的感情,现在打动文艺青年的感情的,就是男文艺青年打动女文艺青年的方式是什么样的?给我们介绍一下。


郝为:我觉得过去说得很对,就是当时大仙跟我说。


主持人:那个作者。


郝为:对,他也是个诗人,他就跟我说,他说诗人七十年代是最多的,说我们正在吃饭,然后突然进来一个女粉丝说:“你们谁是诗人啊?”“都是诗人。”他搭话,“我们就要扬名一生。”这种事情当时他们经常碰到,后来呢,就被摇滚取代了,从中国出了个崔健,后来不是又被电影取代了?当时他们跟姜文、张艺谋他们在一块吃饭,没人知道电影演员是谁,只知道诗人是谁。后来突然间出了一个张艺谋,就开始出现了这个电影了,冯小刚出来了。后来这个没了以后又被崔健他们给取代了,就是一代一代的文艺青年。现在我觉得现在的文艺青年也比以前多了,也比以前理性了。


主持人:多元化了已经。


郝为:多元化了,对对对。


主持人:各个领域都会有。


郝为:互联网我觉得也有很多大量的文艺青年,文艺青年我觉得他有一点点要求,就是他还是知识分子这种,现在呢就是信息多了,他没有必要说非要说读大量的书信才是知识分子,他能从微信的一条新闻他就能知道文艺的情况。那个时候你要给盘磁带那都是一个很奢侈的事情,是吧?交朋友我送你盘磁带。我记得我那时候过生日,有一个美国的朋友,留学生在北大,他送给我了两盘磁带,一个是鲍勃.迪伦,一个是(黑胡牙),那是原版磁带,还有一个(鲍勃金),现在我还留着。


主持人:非常珍贵。


郝为:很珍贵,那个时候国内没有,现在呢你随便从一个什么App上就可以下到最新的音乐,所以说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就是不仅限于知识分子了,就是很多人都有文艺情节,包括影视,包括电影,就是手机的传播,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很快的能够接触到这个文艺,接触到这个艺术,所以现在的文艺青年我不好定位。


主持人:太多元化了。


郝为:太多元化了,对。


文艺人不同于工具人


主持人:就你身边的文艺青年、朋友,你觉得他们跟特别工具化的人,最大的差别是哪儿?


郝为:我觉得还是,所有的我身边现在还坚持着文艺的人,大多数还是理想主义者,他们其实真正追求的还是一种理想化的生活。


主持人:所以金钱不容易击倒他们。

 

郝为:对,他们就不是为了金钱而活着的这些人。


主持人:他们算可以说视金钱如粪土吗?


郝为:也不是如粪土,但是也差不太多了。


主持人:所以这样的话呢,这个人就觉得很有价值,他是有重量的。


郝为:对,他们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他们生活质量不是说我今天一定要买多贵的包,我要吃多贵的东西。他们的质量是我今天下午天气好的时候,一定要一个人在某个地方喝杯咖啡看看书,这种是很高的。不见得这个书这个地方很贵,哪怕就是个草地,就是树下,但是我一定要享受这个时间。如果说我不是这样的一个理想主义的话,我肯定就会去干别的事情。这个事最奢侈,这个时间是最奢侈的。


主持人:你看这个书里边对这些人的描述,有这方面的描述吗?


郝为:有,这本书还是一本理想主义的书。


主持人:很可贵。


郝为:我觉得它还是一本文艺的小说。


主持人:只有有理想主义情怀的人,在这个年代才能写这种有理想文艺气息的这么一个书也好,或者书里边这么一个群体。


郝为:因为写作是我的一个梦想,我对它是没有功利性的,就是如果写作和音乐我一开始就没有带着功利性,我觉得我想写它,就是要写我的真实信息,如果不是我想写的,那我就不写了,这个是我的状态。音乐也是这样,如果这个音乐我不想做,那我就不做了,我必须这个歌是我喜欢的。


主持人:很想做的。


郝为:很想做的事情。所以你看我的很多作品就是每次都有改编,今天编曲换了,后天编曲换了,那就说明我对这个作品是很喜欢的。就像一个孩子我给他换很多种发型,换很多种衣服,如果我要是不喜欢他的话,我不会在他身上花这么多时间,过去就过去了。有些过去的歌曲我也不会碰它了,就是我对它已经没有感觉了。那么我还在改编的歌曲,就是我依然还有感觉,所以才会做。包括写作,写作它是很辛苦的,但是我依然觉得这个是一个很享受的事情。对我来说,晚上泡杯茶或者咖啡,在灯下打开窗户写作,就已经是很文艺的事情。


主持人:很享受。

 

郝为:对对对。


主持人:就是精神的那种独立、自由、安静。


郝为:对,在我的空间里随便地遐想、随便地遨游、随便地在我的文字上写作,随便在我的方寸之间,这个事情是我觉得最美好的事情。


主持人:其实我们这样的话,对这个创作的背景多少是有一些了解了。你觉得像《孤独的像一片羽毛》,是不是最适合文艺青年?


郝为:对,我觉得可能文艺青年和文艺青年周边的人都可以看这本书,因为我写作是这样的,我虽然是想写一本文艺小说,但是我并不想写一个很拗口的。我觉得小说既然是小说,就应该让人们看完,能够看进去。


主持人:想看。


郝为:对,如果它没有情节,只是一些片面的了解的话,就是一种文字的渲浸的话,就没有意思了。


主持人:就是叙述的故事必须好看。


郝为:一定要有故事性。我是不太欣赏一些就是修饰词汇多的写作方式,我还是觉得应该用朴实的文字写出很美的句子,这个是我的追求。


主持人:其实我们听的音乐很多句子都是特别朴实,唱出来之后非常打动人。


郝为:对,这是最高级的。文字也是这样的,我很讨厌看到那些所谓修饰词很多的这样的句子,这样的句子。

 

主持人:很绚丽。


郝为:很绚丽,这就是二流的,一流的是什么呢?就是用很朴实的话,让人感受到后面的绚丽。


主持人:在平淡中寻找这种默默的温情。

 

郝为:对,那么我的小说是一个故事性很强的小说,我所说的文艺是什么呢?就是我会把小说里的氛围文艺起来,就是让你在一个一群文艺青年的氛围内发生故事。


主持人:这种场景。


郝为:对对对,而不是一个让你觉得很拗口,很看不懂,很玄虚的一部小说,不是,它还是一个故事,而且这个故事有真实性。那么只是这个故事发生的成功,是因为知识青年而已,不是什么经理,不是商人,不是这样的。


创作状态


主持人:你对现在的创作状态满意吗?无论是文学还是音乐?


郝为:我觉得现在说实话读书的人比较少,希望大家还是能够拿这个纸质书来读。


主持人:确实是,我深有感受。我以前是一个不能说手不释卷,但我确实是一个读书人,经常买书。


郝为:反正我是喜欢拿着书在书包里头随时看一下,而且是纸质书。


主持人:你要这种感觉。

 

郝为:对对对,我很不喜欢看那个电子书,因为纸书它那个书的香气,纸张的感觉和翻的感觉。


主持人:墨香。


郝为:它是一种仪式感,就像我拿起吉他跟那个台下说:“准备好了吗?”这句话是一个仪式,开始了,得有一个准备。所以我们演出摇滚乐的时候都会有那种开始,你们准备好了吗?这是会跟观众互动的一个台词,让他们知道你们要开始了,这个东西它是很躁动的。那么你拿起书翻开第一页,再翻第二页,它这个动作、翻开的姿势就是很仪式化的。


主持人:它这个仪式化的东西有一种美感。


郝为:对,就是你对这个文字有一种敬畏,有一种尊重。就像音乐一样,你抱吉他的时候你对这个吉他也是一种尊重,然后你才开始给大家表演,这个都是一种仪式感。其实中国社会是很讲仪式感的,从古代开始见面的时候,这个时代往往这个少了一些,电子产品多了,所以我希望年轻人更多地来购买纸质书,然后来看这个纸质书。


主持人:在这种文艺的仪式感中和郝为老师相遇,其实是这样的。


郝为:对对对。


主持人:我个人希望啊。那未来的话,可以谈谈未来的创作吗?就是继这本书之后?


郝为:这本书之后我马上就要再写第三本了,就是这个小说的延续。可能《孤独的像一片羽毛》的第二本不叫这个名字了,那么我想这个第二本书可能是很精彩的,你们会很喜欢看,因为它是我摇滚十年的生活,就要写摇滚乐这个时代了。这个是写我摇滚乐以前的大学的生活,大学以后的生活。那本书呢就可能是很多人很期待,就是因为它要写这十年,摇滚乐十年,90年代末到2000年初。


主持人:因为你是亲历者。


郝为:对,就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主持人:因为摇滚的故事太多了,我以前不理解什么是摇滚,我在网上上网的时候,然后那个人是研究摇滚乐的,他给我回过来一句话,他(让我给摇滚查一个稿),然后我就完全不懂,他说你不知道,你就是一个摇滚人,然后我就懂了,什么是摇滚,不是非要一定用音乐去表现的,它是那样一个状态。

 

郝为:因为中国摇滚乐是这样,它1994年的红磡,昨天我跟四哥吃饭他还说,其实那个时候的黑豹因为演出比较多,1994年的时候红磡的演唱会在香港很火,那么我们会看那个录像很精彩,现在很多人去看。但是红磡唐朝乐队还有像魔岩三杰,就是何勇、张楚包括窦唯,他们集体向香港的那个谢幕的时候,其实我们当时不知道,他们第一代摇滚人整体向我们谢幕了。从1994年以后,中国摇滚乐进入了很低迷的时期。那恰恰在这个时候,1994年我还在上大学,我刚上大学,刚考上,还在高中的时候,那么恰恰在那个时候是顶峰的时候,对我们那些年轻人是一个非常大的触动,我们是热血,我们觉得摇滚乐的未来是很伟大的,所以我们不顾一切投身到这个大河中去了,但是没想到这个大河遇到了一个瀑布还往下走,那是深不可测。所以1994年之后的中国摇滚,其实这十年我觉得是最黑暗的十年,最迷茫的、最迷失的、最没有方向感的十年。那么像我们这代人,这批摇滚人,在这十年中经历了什么。


主持人:这个故事谁要能写出来真是太出色了。


郝为:这个故事有很多荒谬的、痛苦的、挣扎的。


主持人:摇滚人的那种文艺程度是超出很多人想象的,我还有一点点接触,然后我还看了那个摇滚人办的杂志,我就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群人,这样去想这样去生活,它那种对于世俗的叛逆感是特别强的。因为这个其实并没有希望,他又坚持,那个里边的故事太多了,那个是一个人的精神和整个世俗世界较劲的程度。    


郝为:对,你是在用青春生命在跟这个较劲呢,那个时候我们老见面就是在说。


主持人:壮烈,因为他痛苦的程度也高。

 

郝为:也很悲壮。我们很多朋友那个时代一见面就说,你还在较劲啊?老爱说这个话。其实自己也在较劲,因为你真正回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再说这句话了。


主持人:摇滚人的故事真是太疯狂了。


郝为:那十年的故事是很有意思的,很荒诞但是又很悲壮,你说得很好,又是很痛苦又是很幸福,所以我要把这段故事写出来。

 

主持人:特别不应该被磨灭的一段记忆,应该回头去咀嚼一下,重新去体味一下,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


郝为:对。


主持人:我个人特别期待。


郝为:要回忆这个故事,那我就写两三篇长篇都写不完。


主持人:因为这些人都太有故事了。


郝为:所以我只能。


主持人:最好玩儿的都是最有个性的人,因为大家都一样就没故事了。


郝为:但是每个乐队都有自己的故事,都不一样。


主持人:其实我们天涯网友以前也是一个文艺青年特别聚集的地方,这边有很多挣扎、自我,有很多很迷离的人,其实现在也是,还是有一群很文艺的人,因为相对来说社交媒体比如微信、QQ都太喧嚣了,我们这个社区还是相对来说更文艺一些,所以期待着比如说下一部作品能够在我们天涯,比如说找一个文艺气息浓厚一些的环境做一些联展,我估计效果也会不错。

郝为:好好好。


记者:谈一些你们筹划中的巡演。

郝为:我们打算9月份,9月1号在五棵松做这个《孤独的像一片羽毛》这本书的签售会,带着我们乐队全新的电子阵容做一场视觉的氛围电子演出,这个是在筹划中,所以我们到时候也需要天涯网友能够给我们多点支持,然后也特别欢迎天涯网友到场,能够来看我们演出。

主持人:我们也非常期待。9月初,时间不长了啊。


郝为:对,9月1号。


主持人:那我们期待着和郝为老师在一个充满仪式感的场合再次相遇,最后跟我们网友说点告别的话?


郝为:非常高兴再次来到天涯社区参加这个专访,也非常感谢这么多年天涯社区对我的支持,我也是非常非常爱天涯社区,我希望我的下一本小说和音乐会能够继续得到天涯网友的支持,谢谢大家。


主持人:谢谢大家,今天的访谈到此结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