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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底“医疗风波”中的爱尔眼科:两个湖南人的“莆田式”发家史 | 棱镜

少数派投资  · 公众号  ·  · 2021-01-05 15:00

正文

特约作者 | 陈方

作者 | 李超仁

编辑 | 杨布丁

出品 | 棱镜·腾讯新闻小满工作室




2020年12月31日,也是2020年最后一个交易日,爱尔眼科(300015.SZ)收盘价74.89元/股,再创历史新高,总市值达3086.60亿元。其中,盘中最高达75.50元。

就在此前一天下午,武汉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艾芬在微博上发布《再见2020》的文章,讲述了自己在爱尔眼科手术后右眼视网膜脱落的经历。

据艾芬称,2020年5月艾芬发现自己视力下降,有白内障的现象。当时她所在的武汉市中心医院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眼科还没有恢复正常工作。经“一个公立三甲医院退休的眼科主任”推荐,艾芬选择去爱尔眼科换“晶体”。武汉大学附属爱尔眼科医院副院长王勇为艾芬换上高档晶体后不到2个月,艾芬视力急剧下降,继而在2020年10月发现右眼视网膜脱落。

爱尔眼科方面随即在1月2日发布官方通告,称成立“调查工作组”赴武汉调查。1月4日,爱尔眼科公布关于艾芬诊疗过程的核查报告。报告称,经核实,艾芬女士右眼视网膜脱离与本次白内障手术无直接关联。

爱尔眼科表示,目前,我们希望竭尽所能帮助艾芬女士解决眼部疾病问题,组织专家力量为艾芬女士提供最大的支持和帮助。对于我们的自查,或许有主观因素,或者更需要深入了解。我们希望与艾芬女士一道申请医学会和相关部门的检查和鉴定,给艾芬女士一个更加客观和公正的答复。

不过,在1月3日下午1点,艾芬继续在个人微博上贴出了她在武汉市中心医院所做的两项眼科检查单,以此证明当时她的眼部情况,需要在术前做全面检查。但她表示,爱尔眼科并没这么做,导致目前自己右眼几乎失明的现状。

市值超过3000亿的爱尔眼科,到底是家什么医院?为何艾芬会选择去爱尔眼科接受治疗?我们试图从这一家“巨无霸”型的专科医院壮大过程中寻找答案。


湖南人的“莆田系”打法:承包科室起家

“爱尔眼科是不是莆田系”,这个问题曾引发一场口水官司。

2019年“315”消费者权益保护日的前一天,一份名单出现在了网络上。这份名单是互联网医疗平台“春雨医生”整理的,名字叫做《“莆田系”民营医院名单大揭秘》,初衷是让广大患者“避坑”。

但因为春雨医生方面的数据库问题,一些非莆田系医院被列入了这份名单之中。名单一出来,很快就炸了锅。反响最激烈的医院之一,便是爱尔眼科。

“将爱尔眼科医院列入莆田系医院名单是严重失实行为,爱尔眼科核心管理人并非莆田人!”当时爱尔眼科声明是这么说的。

资料显示,爱尔眼科不是莆田人创办的,但其发展历程却与“莆田系医院”如出一辙。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国公立医院流行过一段时间的“承包经营责任制”,大约在1994年前后,靠在电线杆子上贴“老军医”小广告完成原始积累的莆田系逐步转型,搭上“医院承包经营”的东风,大举向公立医院挺进,承包科室。

由于医院内部也在搞承包,能留给莆田系的都是不赚钱的男科、皮肤科等“边缘科室”,这也奠定了此后莆田系医院的底色。

爱尔眼科的创始人陈邦和李力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做医疗生意的,与莆田系不同的是,他们选择的是眼科。

爱尔眼科董秘吴士君在2020年2月的个人公众号上描述过陈邦和李力的过往:上世纪80年代初陈邦、李力参军入伍,两个湖南人在成都军区服役,被分配到一个班,一位是班长,一位是副班长。爱尔眼科2009年10月底上市后,陈邦曾在当年11月份接受湖南当地媒体《三湘都市报》的采访,解释了外界关于他的“财富故事”。在采访中,陈邦讲到他曾和李力一起做过文化传播和房地产等行业,在海南赶上了1994年房地产泡沫破灭。

在陈邦2017年接受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采访中,他曾说过1995年为了挽救海南项目,建设文化主题公园,但又损失了千万投资。30岁时一无所有来到上海,租住在弄堂里。

这时候,他遇上了在上海六院“承包科室”的先例。

和皮肤科一样,当时眼科在医院的地位也较边缘。虽然顶着“金眼科”的名头,但由于眼科手术少、用药少,远不如心内科、消化科、内分泌科等能“创收”。国家卫健委统计数据显示,2012时中国医疗市场规模为19986亿元,而当时眼科只占406.5亿元。

但这里总有例外。据2004年《21世纪经济报道》报道,1996年,陈邦和李力注意到,有人承包上海第六医院的眼科赚了大钱:自费买一台白内障治疗仪,放在六院眼科做白内障手术。

二人当下认为这一成功模式可以复制。回到湖南后,陈邦花3万元人民币,付了10%的首付款,从德国买回白内障超声乳化治疗仪,谈妥了放在长沙市第三人民医院开始“科室承包”的生涯。

光做白内障手术显然是不够的。陈邦和李力还看上了当时正流行的准分子激光近视治疗仪。用激光切薄角膜、改变其屈光度治疗近视,上世纪80年代末我国就曾开展过。1992年,原国家卫生部专门召开论证会,讨论准分子激光治疗仪的引进问题,最终决定1993年先在北京引进两台,验证其临床效果。

陈邦和李力迅速跟上,同步以“院中院”模式开展准分子激光手术。2004年,李力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说过,在2000年以前,“我们与国内多家医院开展白内障超声乳化和准分子激光治疗近视这二大项目的合作”。

承包医院科室,这一点上爱尔眼科的起步和莆田系并没什么不同。不一样的地方是,爱尔眼科以高价值的设备投入为切入点,而莆田系则习惯了“老军医”、“一针灵”的套路。


“院中院”业务曾被卫生部点名通报

2002年末,原国家卫生部开启动清理“院中院”,和莆田系一样,爱尔眼科的生意开始受到影响。

在爱尔眼科官方对外宣传中,陈邦于2000年开始谋划转型,2001年筹建首家自己的眼科医院,并陆续在长沙、武汉、沈阳、成都等地开设分院,从此生意风生水起。

不过,爱尔眼科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也都在偷偷开展违规的“院中院”业务。

2007年3月22日,国务院办公厅在“中央政府门户网站”上发文,通报了卫生部查处12家医疗机构涉嫌违法行为的情况。

通报称,2005年11月卫生部接到群众举报,“长沙爱尔医疗科技开发有限公司在内蒙古等11省、自治区的13家医疗机构承租科室,开设‘院中院’非法行医”。卫生部随即组织力量,于2005年12月28日开展统一调查工作,查实10省份12家医疗机构存在将科室出租给爱尔公司的行为。

就在卫生部展开统一调查的半个月前,2005年12月11日,安徽宿州出了一起重大医疗损害事件。据卫生部当时通报,宿州市市立医院违规与上海舜扬春科技贸易有限公司合作,开展白内障超声乳化手术,还请了上海九院的眼科医师徐庆去宿州“飞刀”做手术。当天一共做了10例手术,但因灭菌未达标,其中9名患者因感染,单侧眼球不得不被摘除。

此事引起卫生部高度重视眼科手术“院中院”的问题,加上有“群众举报”在先,长沙爱尔医疗公司的违规行为也被彻查。

企查查数据显示,被卫生部点名的“长沙爱尔医疗”成立于1997年2月25日,法定代表人李力,目前已被注销。

值得玩味的是,2005年查处的违法事实,直到2007年才公布,而且卫生部在通报中明确提到:“在本案的处理中,有个别地方存在观望、等待现象,甚至不敢办案、不愿办案。个别地方延误调查取证机会。”

当时有媒体到兰州市第一医院探访,发现门诊楼2楼租给爱尔医疗的科室早就被封,但玻璃门上“国内知名眼科专家主刀,准分子激光、超声乳化治疗近视、散光、白内障”等字迹清晰可见。


“防盲办”与“总院长”两大独创模式

爱尔眼科能够迅速起步,除了其选中的“赛道”优势之外,还有大量的营销投入。

白内障和准分子激光治疗手术大部分依赖仪器设备,并不需要医生有高年资的经验,因此爱尔眼科有快速扩张的基础。在打法上,爱尔眼科采取二三线城市连锁扩张的模式,把在大城市司空见惯的眼科治疗仪器带到中小城市,加上营销猛推,收获了大批市场。

相比而言,和爱尔眼科几乎同时起步的北京英智眼科、深圳阳光眼科等多年来深耕一地,规模始终难以扩大。

作者综合爱尔眼科官方资料和多方历史资料发现,2007年左右,各地爱尔眼科医院的市场部改成了一个特殊的名字,叫“防盲办”。防盲办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不断下到基层社区进行“筛查义诊”,包括给老年人测视力、验光、测眼压等,说服需要进行治疗的患者到医院进行相应的检查或手术。

从2006年以来,爱尔眼科白内障的手术量、手术收入都远远不如准分子激光手术。2019年年报显示,公司“屈光项目”收入占比达到35.34%,白内障项目只占17.62%。但不可否认,爱尔眼科长期打着“防盲治盲”的公益口号,的确为其积累大量市场美誉度,并将老年眼病群体牢牢地抓在手中。

更为重要的是,白内障、青光眼等治疗是纳入各地医保的,爱尔眼科借此很容易就打通了医保支付。部分白内障患者还符合“国家复明工程”的免费治疗条件,国家补贴一部分治疗费用。

近两年来,爱尔眼科陆续招募了多位业内专家,出任公司省级“总院长”,在眼科行业里引发震动,也是其赢得患者和投资市场好感的原因之一。这其中包括中国医科大学眼科医院院长张劲松、北医三院眼科副主任郝燕生、湖北医师协会眼科医师分会主委邢怡桥、浙大眼科研究所副所长李毓敏、哈医大一院眼科医院副院长滕岩等等。

另外从2013年开始,爱尔眼科还四处和高等学府合办二级学院,先后与中南大学、安徽医科大学、武汉大学等共建、合办医学院、眼科医院等,进一步加强自身的学术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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