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之中，再过三天，李志“叁叁肆”计划的首轮巡演就要结束。巡演，是目前李志乐队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一方面，李志觉得，再去国内一二线城市就显得“厚脸皮”，一方面也为了向三四线城市的人普及现场音乐，李志开始了这个有点疯狂的计划。对于这个将耗时12年，巡演城市数量达到334的计划来说，42天、16个地级城市，只占整个进度条的4.7%。所幸，目前结果是“收支打平”。但前提是，乐器、音响、调音台等设备采购基本来自赞助。“在行业不繁荣的时候，你做什么都很困难。”李志经纪人迟斌定了调子。对于这个计划，谁都没有表现得信心满满。“做不下去”，是提前做的最坏打算。在一小时的发布会上，李志也说，“我可能明年就不做了”。334这个数字也就是虚指，有多虚呢？就像两军对垒，号称自己拥有百万雄师一样“虚”。如果“叁叁肆”是李志必须要面对的战争，那么，第一枪好歹踉跄地打出去了。 “普及”现场音乐，就意味着这334座城市的人尚未形成对现场音乐的消费习惯。
李志公布的巡演城市中，基本都是三线以下的城市。而在首轮巡演名单中，作为省会城市，合肥2016年GDP在安徽排名第一，为6200亿元，在全国排名第28；去年全年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9万元。而作为二线城市南京，全年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前者的1.5倍。走到三四线城市中去，李志本来希望能让票价降到100-150元这个区间，但做完预算之后，票价维持在了300元。迟斌也承认，从市面上的水平看票价算高。毕竟北京的Live house演出价格普遍低于100元。国外乐团在愚公移山演出的价格也很少超过200元。但实际上，整个收支刚刚打平。16座城市，售出超过8000张门票，每张300元，收入合计在250万左右。250万的收入，恰好能覆盖一个省巡演的成本。“我们面对的经济压力不小。”发布会上，李志有点无奈的承认。众所周知，为了保证排练质量、便于管理，李志团队中的乐手都是全职加入。迟斌说：“顶峰期，我们整个巡演团队达到30个人，起码不会低于20个人。”基本配置包括乐队、调音师、合音团队以及随行服务人员。而演出在外，团队的住宿标准都是五星级酒店。其次是设备。尽管有朋友赞助，采购设备还是花了几十万。除此之外，李志为了保证演出的标准化，所有的乐器、设备都随身携带，还专门租了一辆红海物流货运车。最后，就是要用钱解决演出带来的一切不确定性。“问题多了。租好的场地，可能公安突然来说不能用；可能到了发现电压不够，没法演出；还有谈好合作的主办方突然跑路的。”在迟斌心里，他和李志分工明确。李志负责音乐本身，迟斌负责管除了音乐之外的一切，其中包括风险控制、做好所有备用方案。“哪怕到了当地发现酒店塌了，我也能保证乐队半小时内入住备用的酒店。”而比起场地谈不下来、租好的车半路抛锚这种小麻烦，最大的不确定性来自李志。在蚌埠的一场演出，因为场地临时从室内改到室外，李志直接宣布可以现场退票。“因为会有观众不喜欢”。即便最终并没有几个观众选择退票，这样的表态也可能对收入造成影响。“反正没听说谁靠开live house变成大老板的”
而除了叁叁肆计划之外，李志真正的大本营在南京，在一个叫欧拉的Live House里。他希望欧拉能成为除了先锋书店之外，南京的另一个文化地标。尽管李志一直认为自己小众，但在民谣圈，你很难举出比他更受欢迎、更有票房号召力的歌手。很多学生粉丝宁愿省下半个月伙食费，也要坐高铁去看他的演出。可即便出了名，李志的Live House也难以很快盈利。欧拉从设计、施工、到最后拿到营运资质，前后历时超过半年，投入资金达到500万。现在，每个月欧拉的演出场次都超过20场，“现在乐队演出的预约已经排到3个月以后了”。和所有的Live House一样，门票分成和酒水是最主要的收入来源。目前，欧拉的门票抽成标准是20%，每个月的收入都在增长，演出也排得很满，但欧拉远远没到盈利的阶段。“自负盈亏得活下来应该没问题。”迟斌这样判断，当然，开欧拉的初衷也不是为了赚钱。“反正我没听说谁靠开Live House变成大老板的。”对Live House商业化瓶颈的讨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麻雀瓦舍倒闭、Mao搬家。这些昔日曾经被成为“民谣发源地”的地方，因为陷入长期亏损难以为继。2009年成立的麻瓦每年亏损金额达到200万。直到2015年停业，亏损金额达到千万量级。迟斌认为，场地利用率低导致单位时间租金极高、收入模式单一、售卖产品和主要收入来源不统一，是Live House变现的主要障碍。而长期以来，Live House的核心属性似乎都在演出场地和酒吧之间摇摆，进退不得。“Live House主要售卖的产品是演出，但最赚钱的项目是酒水收入。而这两者实际上有冲突。如果把场地布置的对酒客很友好，酒客会驱逐观众；如果完全不带酒吧属性，就很难赚钱。”迟斌说。我也曾经东城区某胡同里听过现场音乐，选址在胡同深处，比起酒吧高脚凳、大沙发的配备，作为Live House，原木桌椅摆放的方式更像课堂。吧台非常小，窗口设计得也隐蔽。咖啡的品种反而多过酒类。整个场地50平，最多能容纳60-70人。一张票70元，一场下来，演出收入最多5000元，场地方能分到20%-30%，最多可以拿到1500元，而酒水收入想必会更少。这种近距离接触观众的小范围演出形式，正成为“不赚钱”的代名词。迟斌也在想各种各样的方式让欧拉、民谣和李志，除了情怀、理想之外，有更高的商业价值。滚啤在衍生品端的另一种尝试。“我老觉得卖些质量一般、我自己都不想用的笔、本子是消费粉丝。滚啤这个项目逻辑反过来，我是希望大家觉得酒真好喝，其次是喜欢李志、赵雷这些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