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从播放量还是口碑上来看，以“次元破壁”为目标的二次元综艺节目《我爱二次元》无疑是碰了壁，但这部综艺的表现似乎并不是问题的核心。我们更关心的是，次元壁如何才能被打破？
刺猬公社 | 彦东
《我爱二次元》最近很火，但是这种火爆又有点“异样”。
在官方介绍里，《我爱二次元》是一档服务于二次元受众，辐射三次元受众的综合性赛事。也就是说，这档由腾讯视频和络水传媒联合推出的网综想要打破“次元壁”（指二次元核心文化圈与社会主流文化间的隔阂）。
节目组的破壁意图在嘉宾设置中也可见一斑，既有孙艺洲、陈赫这样的三次元明星，不懂二次元的主持人沈楠，也有二次元核心文化圈的领袖，如知名coser扶苏、SNH48女团成员李艺彤等人。
资本看好二次元网综这块没有头部节目的处女地；2015年至2017年间，17部二次元垂直网综几乎全军覆没；这一背景下，“打破次元壁”似乎成为一种可行的节目制作策略。
这些大小背景造就了《我爱二次元》的话题性。从5月23日开播以来，这个节目就成为各家媒体争相热议的话题。
然而，截止发稿，《我爱二次元》在腾讯视频上第一、二期的播放量分别为3000万、800万，不仅算不上突出，而且点播率有点断崖式下滑的意味；在二次元核心用户聚集地B站上，数据分别为14.2万和不足3万。
《我爱二次元》在观众一端——无论B站核心圈层还是大众群体——表现都算不上火，这也说明了次元壁事实上并没有被打破。
圈层的隔阂在节目中就有所体现，当主持人看不懂一位歌舞coser表演《lovelive》（动画作品）女主妮可的口头禅“niconiconi”时，直接称呼这名coser为“抠泥巴”。
如果说这是节目效果，那明显不合适，这首先伤害的是圈层内用户的情感，其次是《lovelive》的观众。即便只是二次元发烧友的作者，也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而coser的舞步和粉丝的应援（须和偶像表演节奏一致的加油行为）在后期剪辑的呈现中，节奏感完全乱掉，甚至有一种刻意强调场面混乱的夸张效果，这种行为无疑就是外行了。
节目内容上的问题不再赘述，毕竟这是仁者见仁的话题。不过看着台上三次元明星孙艺洲看到应援团时困惑的表情，不禁让人想到公共知识分子许知远在文化访谈类节目《十三邀》里试图去理解二次元世界、初见coser时那满脸的尴尬与失措。
《十三邀》的主张是“理解过去与未来”，主打内容是一个许知远试图走近、理解新文化形式及其代表人物的过程。
当许知远采访行业头部机构《有妖气》漫画CEO董志凌时，问他“难道你不觉得，这个社会有一种日益低龄化的倾向”，“你不觉得（仅仅是吐槽，指有妖气出品吐槽喜剧动画《十万个冷笑话》）是一种怯懦的时代精神”时，屏幕里的董志凌皱着眉头、眼神闪烁、不断叹气，最终只能勉强回答说，“这个问题对于现在我的年龄来说，有点难回答。”
这期节目首先反映了这样一个问题，三次元人群目前的确难以走进二次元文化，甚至不乏妖魔化现象；而目前就算是二次元行业的资深从业者，也鲜有清楚二次元文化本质的人。
而这种沟通困境的背后则有个更加深刻的矛盾：国内二次元文化作为一种新兴的艺术形式，似乎还没有形成核心，就像小说这种创作形式刚诞生时一样，质量参差不齐；而三次元人群向这个圈子里面看时，则带有本能的质疑和不解。
不少创作者都对自己创作内容所传达的观念有所怀疑。不止一位漫画家曾向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表示，自己想传达让人感动、正确的恋爱观或成长观，但最终呈现的作品却依然单薄。
不仅是创作者，曾经是国内发行量最大的动漫周刊《新干线》创始人驰骋、《有妖气》CEO董志凌等行业人士也直接表达了对当下动漫内容的不满，他们不满的不仅是国内的动漫作品，还包括世界范围内动漫“浅薄化”的文化趋势。
而内容，恰恰是二次元世界的核心。
“二次元”的核心是ACGN（Animation、Comic、Game、Novel，即动画、漫画、游戏、小说）构建的一个个世界。《我爱二次元》中展示给大众的舞美、coser、歌曲等都是基于ACGN的再创作和衍生艺术。
很难想象，在ACGN的内容质量良莠不齐、尤其是国内主流文化对二次元尚存偏见的背景下，《我爱二次元》这样一档围绕二次元衍生文化做文章的综艺节目，能够承担打通次元壁的历史使命。
“次元破壁”，让三次元人群接受二次元文化，实际上是一个远比我们想象中要浩大的工程——我们需要强有力的创作者进入行业，更需要营造能够让创作者精心打磨好作品的环境。只有当优秀的作品足够多时，ACGN才能与其他成熟的艺术创作形式一样完成对市场的教育。
毋庸置疑，这两年资本的进入对二次元行业是有益的，至少越来越多的原创者正在涌入行业，ACGN领域近年来也诞生了不少可圈可点的作品。但资本过分看中数据，造成作品的评价体系单一、行业整体的浮躁、乃至于劣币驱逐良币等问题的情况也无需讳言，是存在的。
很多行业人士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及“破壁”问题，都会说把答案的决定权交予市场，就像董志凌在《十三邀》里面所说，“市场最终会让受欢迎的作品上去，不受欢迎的作品下去”，这个回答似乎无懈可击。
可问题是，如果当整个行业的注意力都放在数据、IP运营等商业化这部分，又能剩下多少精力来关注作品本身？而行业注意力代表的是人、财、物等资源的分配，内容和商业化两端是否有合理、科学的资源分配，或许才是目前最值得引起重视的问题。
不然，行业的钱变多了，可能只意味着行业的通货膨胀。
话说回来，《我爱二次元》这杆“次元破壁”的义旗举得可能是有些着急了。但长远来看，二次元综艺对整个行业的客观作用是好是坏尚难盖棺定论。唯一能确定的是，想要尝试打破次元壁的，《我爱二次元》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比如王思聪就联合“好基友”林更新，定档了跨次元偶像育成节目《次元星计划》，打算换个姿势继续破壁。且看“国民老公”武功如何。
彦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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