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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品读|贝•皮沃【法国】:全字母回忆录

世界文学WorldLiterature  · 公众号  ·  · 2018-07-02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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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纳·皮沃, 1935 年出生,法国《读书》杂志创办人和职业书评家。他所主持的电视节目“文化煲”极受社会关注。《全字母回忆录》以字母关键词为序,回忆了作者与各种文化人交往的点滴和感慨,读来亲切而风趣。


全字母回忆录

贝尔纳·皮沃作  林泉喜译


杜拉斯( Duras

1984 年夏,我读了《情人》的初印稿。喜欢,真是喜欢。出版商热罗姆·兰东告诉我,玛格丽特 · 杜拉斯可能会同意上“直话直说”,不过真要如此,并非易事,需要有耐心。可我像猎狗一般没耐心。因为自“全民阅读” (法国电视广播公司一台 1953-1968 年开办的一档文学节目)之后,人们什么时候在荧屏上再见过她?

我提出了一个绝妙的建议:在她的住所里录制面对面的访谈。八月份录制的节目,九月初《情人》出版的时候就可以播出。随着时间流逝,玛格丽特总是支吾其词,始终没下决心上节目。我将杜拉斯早期的作品读了又读,做笔记做卡片,我贪婪地准备这期可能并不能问世的节目。《情人》出版了。惊人的成功。是不是因为评论界和书商的热忱期待,玛格丽特最终才决定接受“直话直说”的访谈呢?

要在她的住处录制节目,已为时过晚。我于是提议在演播厅现场直播对她的访谈,这样做风险很大,因为我不认识她,但我又忠于自己的原则,即在访谈之前不跟被访者见面。这个解决办法,她其实更中意,也许是因为她喜欢冒险吧,我至今仍这样认为。

这期节目给很多观众,尤其是年轻观众,带来了莫大的惊喜。杜拉斯式的语气,杜拉斯式的节奏,她独有的说话方式,语句简短到位,又很有形象感,还有她著名的杜拉斯式沉默,让我在节目刚开始的十五分钟里感到有些吃力。那晚我被严重的鼻炎折磨,这老毛病往往在重要场合光顾我,例如做索尔仁尼琴的访谈的时候。但不可思议的是,整场节目我竟没有掏出手帕。节目结束时,刚讲完“大家晚安,下周再见”,我的鼻涕眼泪汗水就像决了堤,汹涌而出,还有隆隆的声音……演员似乎都习惯这种身心阻隔的状态,而且阻隔的结束时间校准到演出结束的那一刻。

《情人》获得一九八四年的龚古尔奖,小说的巨大成功加上节目的广而告之,静默的玛格丽特 · 杜拉斯被推向了喧嚣的媒体。同样的效应也曾出现在阿尔贝 · 柯恩身上,只是当时的程度稍微低些。随后的三年,她的形象推广及公开露面更为频繁,有时很冒险(例如撰写谈论小格雷戈里事件的专栏文章,对话米歇尔 · 普拉蒂尼,等等),我不确定这些是否有损她的声望(可能她并不在乎)。她身边应该有人指导她该如何跟外界交流!对于长时间在公众眼里都显得遥远且神秘的女人来说,这已经走到极致了。

简·方达( Fonda

节目中的我疯狂地爱上了简 · 方达。第二天的小报要是用这样的标题也不奇怪:“主持人在直播间对嘉宾一见钟情”。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这位美国著名影星一开口,我立刻就被她的魅力摄走了魂。我深深地被吸引、折服、不知所措,但内心无法抵挡的美妙冲动又促使我热情地跟她说话,向她提问,让她发挥。她无需我这样献殷勤,因为她的智慧幽默、巧言妙语、深刻思想都表现得那么自然,那么轻松,总之,她棒极了。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美,眼角三两条细细的皱纹(让她操心的事情那么多,孩子们、忧郁的爱情、越南问题、保护受压迫者、生态斗争,等等)在她笑出声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动人。简·方达说着,一直说着,她的法语本已完美,再加上独特嗓音和美国口音,她的法语更有了无法抗拒的魅力。

这样一位佳人,就一米之遥;举止谈吐之间,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切一切,都让我意乱又情迷,谁能告诉我如何假装出一副专心聆听的样子?我对其他嘉宾的关注都不如对简·方达,我坦言,那晚我几乎犯了职业错误。

几个星期之后,我收到简 · 方达从美国寄来的亲笔信,还有纽约《时代周刊》评论第五百期“直话直说”的文章。

勒克莱齐奥( Le Clézio)

勒克莱齐奥终于还是来了!很长一段时期,他都在逃避所有人,或许也在逃避他自己,现在他走出来了,同意在克洛德 · 伽里玛的书房兼客厅接受面对面专访。时值他的小说《沙漠》付梓问世。如果要盘点“直话直说”让我感到骄傲的六七件快乐的事情,其中一定有这部精彩、严肃且伤感的小说的成功。访谈节目的播出(一九八〇年九月十九日)为小说在各大书店的销售业绩做出了巨大贡献。从那时起,勒克莱齐奥有了忠实的读者,甚至连他的短篇小说也有了忠实读者。

腼腆的勒克莱齐奥后来又曾两度上过“直话直说”,几番犹豫之后才答应在直播中同其他一些作家进行对话。如果说我能特别清楚地记得,一九八五年三月勒克莱齐奥为其小说《寻金者》出席了那期节目,是因为当时我很生气——这种反应在我并不常见——生同行的气。这些报纸已经忘了他五年前曾经做客我的节目,竟然都抢着报道说他对电视媒体是多么蔑视,说“他拒绝向文学的商业化形式屈服”(此话出自皮埃尔 · 勒巴普),说他决定不出现在“麦克风和摄像头面前,正如他不愿出现在庸人面前”(此话出自罗伯特 · 康特斯)。然而,小说发行一个月后,他就上了“直话直说”。那时的报纸说了什么?什么也没有说!报纸的电视节目介绍没有一字描述,甚至在节目播出的当天早晨也没有一句报道,第二天也没有。勒克莱齐奥就在七十五分钟的直播节目里!对此,媒体是完全的失语。只有“电视博览”的专栏作家阿兰·雷蒙做了报道。

对此,我至今记忆犹新,记得同行们的行为让我感到多么的生气,我极少有这样的反应。在节目当天的早晨,他们竟然还在长篇累牍地报道我们的竞争对手邀请的节目嘉宾:“真相的游戏”请来的贝尔纳 · 塔比。一个大做文章,一个只字不提。我不禁自问,记者们是不是已经只按销售额为标准来做判断?以此事为例,答案显然是肯定的……在我眼里,不论在哪方面,包括美感和魅力,勒克莱齐奥都远远胜过塔比。我还要自问,在法国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作才能,文学荣耀,面对企业头头的大名时,竟然什么都不是了?内容很有文学性(勒克莱齐奥、让 · 格罗让、热内·德 · 塞卡迪、爱德华多·加莱亚诺)的电视节目不能够引起报纸的电视专栏的兴趣,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早在负责“打开引号”节目时,我曾建议勒克莱齐奥拍摄一部十分钟左右的短片,由他选择主题,按他方便的方式做。他答应了。制片人雷蒙·莫尼埃带领一个小型拍摄组到尼斯与他会合。两天里,他们拍摄了云彩。他们静静地散着步, J.M.G .勒克莱齐奥不时抬起手指着天空,指向一朵云,然后这朵云就被立即抓拍进“盒子里”。短片剪辑好,播出了。拍得很美,但很朴实,很短,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只有那些要么喜欢勒克莱齐奥,要么喜欢云彩的人能坚持把片子看完,或者,还有些像我这样既喜欢勒克莱齐奥又喜欢云彩的人。

原载于《世界文学》2011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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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文娟

校对:丹霞

终审: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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