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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无处不在的爸爸

奴隶社会  · 公众号  · 热门自媒体  · 2017-04-03 09:28

正文

题图:来自网络。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1082篇文章。欢迎转发分享,未经作者授权不欢迎其它公众号转载。

作者: 西雅图的猫 是两个男孩的妈妈 是妻子也是女儿 是业余马拉松跑手 是国际能源贸易公司的职业经理人 是常年奔波于中国和新加坡 在多个角色中寻找平衡和人生意义的女性。


前言:下文 节选自 一个女儿在父亲过世十年中思念父亲的几个小文。

无处不在的爸爸

“心痛得无法呼吸”,哪句歌词里曾经这样写道,而两年后的今天,这种痛彻心肺的感觉仍然如此强烈轰鸣。不愿回忆,因为一旦开始,泪水就象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下,肆意横流;而我又怎能不再回忆,因为爸爸无处不在:

他的电话号码,还在我的 Skype 地址簿里。那个无比熟悉的,温暖我心灵的电话号码。 以前无论开心,悲伤,挫折,兴奋,都可以拨通,他总在那儿的。 即使在他生病的日子里,也是一样,他知道我在外地会担心。 在爸爸临走的前几天,他已经不太能说话,我就对他说:“爸爸,你别说话,我说你听。”而现在,最愿意听我叽叽嘎嘎的人走了。一开始,真难过啊,自己就像是一个有强迫症的小孩子一样不断地去拨那个号码,当彩铃响起时,满脸已是泪水;

他用的那本中英文字典还在我的书架上, 就是用这本字典,他用了十个月在上海治病的时间读完了一千多页的 Cargill History (嘉吉历史),然后对我说:“妹妹,你选对了公司。爸爸很放心”;

他喜欢看的 Cargill Global News (嘉吉新闻)和 Cargill China (嘉吉中国通讯),定期都会送到我的邮箱,只是没了他这个世界上最认真的读者。 以前,我们打电话时,他就问我许多里面的问题,有些我都答不上来。 《嘉吉中国通讯》创刊时,我应邀写了一篇文章,讲了自己在中国做了一年的 field assignment (实习)的心得体会,爸爸一直收藏着那本创刊号,后来妈妈告诉我,他读了很多很多遍,还特别喜欢我放在上面的那张照片;

他的那张美国地图,上面他特别用红笔标画出安娜堡和明尼阿布利斯市位置的地图,就贴在我办公室的墙上。2004年我商学院毕业之前邀请爸爸妈妈来安娜堡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我专门飞回中国,陪着他们到广州领馆签证。爸爸穿上了他最隆重的衣服,带着精心准备的资料走进领馆,我在领馆外面等了难熬的整整一个上午,爸爸出来时神情黯淡,他们的签证没有通过,我记得自己给小勇打电话,哭得声嘶力竭,怪自己没有把资料准备得更充分些。爸爸拍拍我的头,说没关系,我们以后争取到明尼阿布利斯去,可是他的心愿没有达成就走了;

他给自己制作的一个小的铅笔盒,上面“照猫画虎”地画了个 Cargill 的标志,超级可爱,他美名其曰“嘉吉”铅笔盒,里面装着他的红蓝铅笔,记日记的钢笔和小小掏耳勺;

小朗出世后的几乎每个傍晚,我们都会有一段非常快乐的家庭时光,爷爷奶奶小勇和我分坐在床的四个角,把小朗放在中间,看着小朗学会坐,翻身,练爬和学“说话”,就觉得这样的每分每秒都珍贵。 家庭时光这个习惯是我从爸爸那儿学来的 :哥哥和我小的时候,在星期天早上我们就会挤到爸爸妈妈的床上,要么聊天,要么让爸爸教我们唱歌,拿着一本《外国民歌200首》,翻到哪首唱哪首,我还记得的歌有《星星索》,《伏尔加河小唱》,《红莓花儿开》,《鳟鱼》,《晚霞中的红蜻蜓》等,爸爸上大学时是南京大学生合唱团的领唱之一,声线又洪亮又有磁性,哥哥和我都是爸爸的粉丝 (而妈妈是他最忠实的粉丝,她总是微微含笑地看着爸爸唱歌,眼眸亮亮的)。爸爸他是那么爱小孩子的一个人,常常在下了班后,跑到小区的幼儿园去看小朋友们玩耍。我常想要是爸爸在世,他看着小朗成长该有多高兴;

当我成了妈妈,每次给小朗削梨皮,就想到很小的时候爸爸给我削大沙梨, 他就像个魔术师,总能把梨皮削得又薄又不断,拎起一头很长很飘,几乎和我的身高一样 ,每次我就搬个小板凳,坐在爸爸面前,看他“耍魔术”。而我,却没有学会他的“魔术”,每次削的梨皮不是太厚,就是断了;

陪伴他渡过最艰难时光和生命的最后日子的那本圣经,我从中国带回来放在书房里,就在他的相片旁边,和那个“嘉吉”铅笔盒一起陪伴他。爸爸在退休前开始读圣经,他用的那本圣经是我在大学时的好朋友苏洁从美国寄给他的。由于在海口没有找到合适的查经班,他就自己读,记些笔记,等苏洁来电话时再向她求教。很多嘉吉同事知道他病了后,都为他祈祷。

同事 Sandra 还特意送给他一幅耶稣和羊群的画像,画中的耶稣以安宁怜悯的眼神守护着羊群,头顶着圣洁的光芒。爸爸非常喜欢,我陪着他去做了一个像框把画装裱在里面。爸爸趁妈妈和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从病榻中爬起来,自己借了个冲击钻,在墙上打钉,把像挂在他的床头,还在上面安了个射灯。

在爸爸第一次吐血引发严重的肝昏迷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们他醒过来的可能性很低,可能就会这样睡着离开我们了。尽管采取了各种措施,几天过去了,爸爸苏醒的迹象很少,我记得自己当时是那么绝望和无助,可是白天在医生和妈妈哥哥面前,我要挺住。

一个深夜,家里人都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陪护爸爸,我跪在耶稣的圣像前,双手顶在额头前,泪流满面,深深地向他祈祷,祈求他让爸爸回来。神听到了,他施恩给我这个还不是信徒的人,两天后, 爸爸奇迹般的醒了, 他和我们一起又生活了三个多月 。在这三个月里,他依然坚持治疗,从容地写完了遗嘱,重新听了他喜欢的长征组歌,新世界交响曲和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向亲戚朋友公司同事一一告别,然后我们长途跋涉护送他回到了家乡,完成了他最后的一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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