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与北京的几位朋友相聚,聊的一个话题,是汽车。在我们中国,有车没车,是一个人地位的象征,开普通车还是开豪华车,是一个人财富的象征。因此,车对于我们许多人来说,是生活中极为重要的一个伙伴。大家在聊天中也问我一个问题:“日本最有钱人都在开什么车?”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
作者:徐静波
摘编自徐静波的博客
一
前不久,我坐在东京的办公室里浏览网页,看到一位中国著名影星的结婚报道。这一场婚礼上出现的许多高级的轿车。
看我浏览这么多婚礼轿车照片,同事中村先生伸过头来。他惊叫了一下:“中国也有黑社会?”我说人家结婚,你怎说人家是黑社会?中村说:“这在日本,只有黑社会才会摆这么个排场”。
我对中村说:你也太不了解中国了,这就叫“阔”。我用中文写了一个“阔”字给他,再解释道:“就是咱爷们有钱了。你们日本人在70年代时也不是这样的吗?”。
在日本,如果同时出现3辆奔驰车的话,谁都会认为“黑社会老大来了”。因为在日本,开豪华奔驰车的人大多数是两种人,一是日本的黑社会,二是日本的暴发户。
那一天下午,刚好到日本国会去看望一位议员朋友。经过议员先生们的停车场,我刻意地留意了一下:国会议员们都坐的是什么样的车?
结果发现,100多辆轿车,全部是黑色的日本国产车,80%是丰田,20%是日产,竟然没有一辆外国车,自然是看不到宝马、奔驰。
我的议员朋友名叫河野太郎,今年54岁,当过两次部长。他的父亲河野洋平曾经当过日本众议院议长(相当于中国的全国人大委员长)。
我问他:你开的是什么车?
他说是丰田。
那你为什么不买奔驰?
他的话告诉我一种日本社会有头有脸人的情怀,就是需要向社会表达爱国情怀之外,还有一种隐晦的东西,那就是顺应社会均富的潮流,不要张扬以免引起别人的讨厌。
奔驰车在日本是不是卖的很贵?
我家附近有一家奔驰二手车店,我路过时,偶尔也会去转悠一下。奔驰200,只开了2万5000公里,看上去跟新车没啥两样,大家知道卖多少钱吗?只要150万日元,这是啥概念?就是说,你只要掏出8万元人民币,就可以把这辆奔驰车开回家。
所以,下次有朋友开着奔驰车到东京成田机场去接你的时候,你千万别激动,别以为遇到了土豪大款。
二
日本的人均GDP是中国的5倍,富裕程度自然要超过中国,这是否就意味着日本满大街跑的都是豪华车呢?
前不久,我去日本的九州地区出差,特别留意高速公路的休息区,那里停放的汽车都是什么车?结果在熊本县和福冈县看到,停车场里的车,50%以上是黄牌照的车。
在日本,黄牌照的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是排气量在660cc以下,属于QQ型车,日本称为“轻型车”。
一般的民众是买平民车开,那么当今日本最富裕的人,也就是被美国福布斯杂志评为日本首富的企业家,他们每天都开什么车呢?
我们先来说说日本首富,最近10年来,日本首富有两位,第一位是,日本软银集团的创始人兼总裁孙正义,第二位呢?是日本优衣库的创始人兼总裁柳井正,这两位首富的办公室,跟我的办公室的直线距离是100米。这100米,就拉开了我与他们的天大距离。
2016年,柳井正的个人财富是146亿美元,排在世界财富榜的第57位,而孙正义的个人财富因为投资受损,排在第117位,其首富座椅让给了柳井正。
柳井正
这两位日本首富,几乎每年都是轮流坐庄。孙正义领导的软银集团,是一家集投资、通讯和互联网事业的新兴产业集团,软银集团是阿里巴巴的最大股东,也是日本最大的门户网站雅虎的拥有者。
而优衣库是一家专业从事休闲服开发生产销售的公司,没有从事其他的产业。马云将柳井正奉为他最佩服的两位企业家之一,他说:“全世界有很多卖衣服的,但只有柳井先生卖出了优衣库,卖成了日本首富。”
三
首富与首富之间,往往会有竞争。但是,柳井正和孙正义却不相同,他们都在靠近六本木的东京中城,也就是东京最高的大楼里办公,两人还是楼上楼下的关系,是一对好邻居。不仅如此,两人还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柳井正从来不在自己公司之外的机构里担任职务,但是他接受了孙正义的邀请,担任了孙正义领导的软银集团的独立董事。
孙正义
孙正义和柳井正常常一起结伴去打高尔夫球,因为在同一栋楼里工作,有时候两人还招呼着去酒馆里喝杯酒。我对柳井社长做过几次的采访,并为他翻译了《一胜九败》等几本书,发现他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勤奋和低调。
柳井社长每天早上7点钟到公司上班,下午5点之前准时离开办公室直接回家。他很少应酬,也很少接受记者的采访。那么,像他这样的一名日本首富,他开什么豪车呢?他的座驾是一辆丰田汽车公司生产的雷克萨斯,日本的销售价格是800万日元,相当于50万元人民币。
日本民众对于柳井社长到底有多少辆豪车,展开过一次网上大侦查,最后发现,柳井社长家里没有一辆汽车,雷克萨斯还是公司买的车。最后大家得出结论,说柳井社长是一位对物质没有欲望的人。
那么,孙正义平时开什么豪车呢?他的座驾也是一辆雷克萨斯,与柳井正的车一模一样。但是,孙正义个人还有一辆车,是日产汽车公司生产的“月桂树”,这辆汽车已经有20多年的历史,当时买的时候是300万日元,大约20万元人民币。
孙正义为什么喜欢这一辆破车?因为这一辆破车伴随他一路走来,见证了孙正义从一名软件销售商成为日本首富的奋斗历史。
四
除了日本这两位首富之外,譬如日本丰田汽车公司老板丰田章男社长,他自己开什么车呢?他每天是开自己生产的雷克萨斯上班。但是他自己也有一辆爱车,是美国的特拉斯跑车,这一辆新型的电动跑车,是丰田社长拼命在研究的一辆车。
喜欢参加赛车比赛的丰田社长,他一直很在乎这辆电动汽车的速度,他从全世界众多的汽车中,最终挑选了特拉斯跑车作为自己休闲时外出开的私人车,他也许在琢磨这辆电动跑车的性能与技术。
我讲述了日本首富,还有丰田汽车公司老板开什么车的故事,并不是说,外国豪华车在日本没有一点的市场,我们偶然的也会在街头看到外国车,但是除了奔驰之外,最多的是奥迪和大众,都是进口车,基本上都是德国制造。美国的通用和福特,在日本是无法成为座上宾。法拉利偶然可以看到,但是很少看到悍马。
在日本也有买豪车的一群人,这群人大多是IT公司老板、金融投资者和酒店饭馆经营者,也有一些艺人。相对来说,年纪大多数是在40岁左右,大多数居住在东京市中心的六本木的豪华公寓楼里,因此这一群人也被称为“六本木族”。
许多日本人对于开豪华车的人,并不是一种羡慕,而是一种冷眼,因为往往把他们看作是暴发户。而在日本,暴发户的印象,就是轻狂和没有修养的标志。
五
所以,在日本社会,越是有钱的人,越是低调,越是不张扬。日本整个社会的价值观,是谦虚和内敛。如果你做不到谦虚和内敛,而是故意张扬自己的财富,那么,你会发现朋友会远离你,而事业也会遭遇挫折,从而会对于你的人品和个人道德修养产生怀疑。
这一点,恰恰与我们中国的社会文化有比较大的差异。在我们中国,也许豪车越多朋友也会越多,而且生意会越兴旺。所以社会文化的不同,我们很难评说哪一种文化是对还是错。
理解了日本社会的基本的价值观,我们就可以理解,柳井正和孙正义这样的日本首富,为何不买世界著名的豪车,因为他们的内心已经十分的丰富,对于事业和精神的追求,超越了对于物质的欲望。同时也不希望成为日本社会大众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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