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的悲歌》(美)J.D.万斯著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穷,是这个世界上最冰冷的词语。那么,是什么导致贫穷?
公正与效率如何平衡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永远绕不开的难题之一。它们就如一对自出生起就相互角力的阴阳双生子,左右社会资源的分配,为生活百态打下了基脚;它们是另一种空气,渗透至每个角落,影响甚至决定社会阶层的分化。古往今来,一个业已成熟的社会,阶层难免不同程度地出现固化,阶层固化又导致社会资源分配不均。贫者愈贫,富者愈富,阶层流动趋于停滞,这就是新世纪的“马太效应”。
马太效应是世间最冰冷的规则,却又无处不在。
拥堵不堪的北上广,年轻人对它又爱又恨,大都市拥有优质的政治资源、商业资源、教育资源、人力资源……这些优质资源吸引着无数优秀的年轻人,而优秀的年轻人将推动大都市的繁荣发展,从而让大都市获取更多的资源,于是形成了一个优势迭代的良性循环,这就是马太效应中的强者愈强。
美国,全世界华人趋之如骛的国家,阶层现象亦是根深蒂固。
2016年在特朗普竞选美国总统成功的第二天,一本名为《乡下人的悲歌》一书突然冲上美国亚马逊图书销售总榜第一名。美国第一大报,一向以高质量、严肃的风格而闻名的《纽约时报》对此事也措手不及,只好仓促地引用了《泰晤士报》的评论来推荐这本书“读懂特朗普为什么会赢”,评论家珍妮弗·西尼尔(Jennifer Senior)写道:“万斯先生来了,他以悲天悯人、体察入微的笔触进行社会学解读,分析了社会底层的白人如何推动唐纳德·J. 特朗普的崛起。”
J.D万斯是谁?他出生于美国“铁锈地带“的贫苦小镇,一个普通的工人阶层家庭。在家乡经济日渐衰落的大背景下,当地人们生活陷入一个恶性循环:父辈们贫穷,酗酒,滥用药物,家庭暴力时有发生。没有前景的生活让他们充满怨恨与愤怒,受困于生计又使他们思维固化,所有的选择都毫无意义。年轻人社会交际极其贫瘠,即使你想做出正确的选择,也没有告诉你该如何去开始,去正确面对机遇。他们被迫重复着父辈们的轨迹,再多努力都没有结果。生而贫穷“就如原罪一般,终身困扰着当地人”。
所幸的是万斯的外祖母是一位非常有洞察力的女性,她觉察到大环境对人的影响,为了避免上代困境不在外孙身上重演,她竭尽所能为作者创造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家庭环境,鼓励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不要效仿他人。
事情有了转机,新的萌芽正在破土而出。万斯一路艰辛考入耶鲁大学法学院,毕业后获得一份高薪体面工作,犹如银幕上演绎的美国梦。然而万斯在TED演讲上,却道出了惊人的看法:“我想让人们理解我和我家庭的美国梦。我想让人们体会向上层流动的真实感受。此外,我还想让人们认识到我自己不久前才意识到的一个问题:对于我们这些实现了美国梦的幸运儿来说,那些我们经历过的恶魔一直就在身后不远处穷追不舍。”自身努力是不够的,他觉得自己的成功得益于贵人相助:“就算我有什么天分,如果不是得到了许多慈爱的人的拯救,这些天分也会白白浪费了。”
善良往往抽象,罪恶却具体且清晰,对于万斯,贫穷就如原罪,根植于世界各个阴暗角落。出身贫穷使人信息闭塞思维僵化缺乏正确判断,机遇无法识别,社会资源无从利用,长久如此他们“就是一群流着口水的蠢货!“,它们无声无息地生长成一个个泥潭,吞噬着不幸陷入者的未来,如无人伸手相助,靠自身挣扎不可济事。
美国社会阶级划分严重,各阶层的价值观很也不一样。富人常有一种很强的家族使命感,是因为他们的社会地位基于代代相传的财富。许多新富人喜欢一掷千金,用房子、车,甚至飞机来表示他们的社会地位。工人阶层的人们,从小在管教和纪律的环境中长大,很少读过大学,对于一些争议的现象不宽容。社会阶层决定自我的概念。处在高处的人们更加自信,因为一般人们认为他们更加重要一些。
你拥有的社会资源可以决定你的思维方式。由此可见,如其说它是一个贫民自救史,不如说这是美国社会的病历本。《乡下人的悲歌》的作者万斯,也让我们看到了特朗普意外被选为美国总统的原因。彼得•泰尔说:精英通常认为我们的社会危机就是“经济停滞”或“不平等”,寒门难出贵子。美国底层社会的希望不得不寄托在以宣誓人性为竞选口号的特朗普身上。一部“铁锈地带“的生存者们的写实,读懂万斯,看懂特朗普。阶层固化下的美国梦,依然难圆。美国政治、经济、阶层、文化未来走向的等社会问题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