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关注互联网金融的所有VC投资人,几乎都注意到了一个行业,就是“不良资产处置”。
零壹研究院报告显示,2015年国内不良资产整体规模可达3.5-5万亿元。随着经济形势下行,这个数字,还会以每年10%的速度上升。
虽是经济下行结下的苦果,但是这颗苦果,却形成了万亿级别市场。
在资本的加持下,几十家创新者涌入行业,试图用互联网,改造、甚至颠覆拥有千年历史的催收行业。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
经过两年的发展,回首看行业,却没有因为插上“互联网”的翅膀,而展翅高飞。
这里,依然是深不可测的江湖。
互联网在催收行业,被认为最有颠覆力量的,就是大数据的“信息修复”。
而所谓的“信息修复”,很多玩家却不是正规操作,只是黑产倒卖数据的“洗白”。
为了获取失联用户的数据,催收公司用爬虫软件,非法收集;甚至还会从黑市上,直接购买。
只需要400元,催收队就可以从黑客上买到用户的电话号码、姓名、身份证号——只要支付1000元,就可以获得用户的实时定位。
这在行业内,似乎也在变成“公开秘密”。
“我们有一些电商数据,催收公司来谈合作,就直接说,希望只对接这类信息,包括电话号码、联系人、收货地址等”,某大数据公司CEO张望称,他们对这样的合作者,都拒绝接触。
“这和直接贩卖用户数据,毫无区别”,张望称,而很多所谓的“大数据”公司,就在做着这样的暴利生意。
促成暴力催收最直接的原因,是“高额返佣”,互联网玩家们,似乎也没有重塑这条催收价值体系。
“目前催收行业的绩效方式,完全与催收员能催回来多少挂钩”,ZRobot的CEO乔杨称。
比如,一些外包的单子,要回来多少钱,催收公司就可从中直接提成多至50%。
当利益成为最大的驱动力时,行业就可能失控。
“明明是客户逾期了,却给客户爸妈、亲戚朋友打电话,让他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欠钱,闹得鸡飞狗跳”,快催收的创始人王晓婷认为,“这是国内电催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电催阶段,言语威胁,甚至使用“呼死你”软件,在行业内都不算新闻。
而上门催收,则更容易引发肢体冲突等暴力催收行为。
尽管行业尽了全力,但发展两年的互联网+不良资产行业,却没有上交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
目前,互金平台的做法是,自建一个电催团队,M1,M2阶段的自己催收,M3之后的外包出去。
某消费金融公司的负责人宁宇透露,“消费金融的催回率很低,M3之后的还款率只有千一左右”。
这是一个什么水平呢?银行信用卡其M3后的催回率有30%,是互金的300倍。
宁宇也曾对接一家互联网催收公司,但“千万级的单子,一毛也没回来”。
王晓婷对于外包催收团队也有顾虑:“现在外包催收团队,就等于是一个黑匣子,他怎么操作、什么流程,我们完全不知道”。
目前,催收行业的暴力行为,依然屡禁不止:金融公司和催收平台相互不信任;催收员和逾期人形同死敌。
“阳光催收”、“绿色催收”的声音,在利益面前,细若蚊音。
一个离钱如此近的行业,如何保持底线和原则?一个千年行业的顽疾,想一夕蜕变,又谈何容易?
除非,重构价值链。
如果不以催回金额直接考核,那该如何提高催收员的效率?
“完全可以依靠技术”,王晓婷称,“催收不是灰色领域,只是被大家做成了灰色”。
王晓婷认为,可以把“电催”作为行业的切入点,因为“国内大约80%的回款是通过电催达成的”。
“谁说催收就无法标准化?在电催阶段,具有极大的可能性”,王晓婷搭建一个300人的催收团队,试图在3个月内,将“电催”的标准化完成。
她举一个例子,针对M1和M3阶段的电话催收,在通话语气、频次上就有差异,这些话术、流程的区别,都可以总结归纳,形成统一标准。
再进一步,一个催收员的8个小时工作时间如何分配,也可以做到标准化。“催收员每天什么时候打电话、一个电话打多少次,什么时间上厕所、什么时间吃饭,这些要求可以规定得很细致”。
王晓婷称,一个好的“模型”,是多维度的,可以囊括催收员工作时间的通讯次数、电话接通的次数、是否拿到回款承诺等等。
而催收流程标准化后,需要的是长时间积累,最终酿造成一个个“催收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