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穿着prada挤地铁
吃好喝好和爱,是幸福的三个配方。 我已委托“维权骑士”对我的作品进行维权保护。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51好读  ›  专栏  ›  穿着prada挤地铁

我是头上长角的人,你最好不要靠近 |冻叶 3

穿着prada挤地铁  · 简书  ·  · 2017-11-21 11:39

正文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


“你倒成了‘缘台’了。”她说。

“缘台”是放在门外的长板凳,专供行人乘凉、歇脚,客人不会在此久坐。

“你只是在被我利用而已。”她又说。


冻叶

冷风从没有关严实的卧室窗户里“呼啦”一下就侵略进来。

我赤着脚从被窝里痛苦地钻出来去关上窗子。

被冷风一吹,也就没有继续再睡的欲望了。

窗外的树叶在风的夹击下似乎都变得硬挺挺了,每片都像冻住了一般。

似乎只有把自己变得刚硬坚强才能抵过前方的严寒。

我快速地穿好衣服。

打开房门,泉穿着宽大的衬衫,外面松松地套上一件灰色的卫衣,光着腿开着一盏小灯在那里写书法。

我克制不住自己去又想起那个古怪的夜晚。

这似乎已经成了我每天早晨的一个习惯了。

那晚,在我们经常去的那个居酒屋,刚剪了短发的她带着满脸的挑衅脸蛋因为喝酒红扑扑地对我说:“那你现在和我一起回家看一下好了。”

泉说完以后,就不再看我,只是托着腮帮子小口不断喝着梅酒。

那天晚上,我把她送回家,第一次踏进了她的家门,却紧张得根本没有勇气去看房间里的东西。

我去厕所用冷水冲了一把脸,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据说睡觉的时候把手放在脸边上的人都极度缺乏安全感。

我凑近去看她。

乌黑的长睫毛下是一团红晕,像极了绚烂的晚霞。

但她的眉头却是紧锁着的,像在和谁生闷气一样。

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身上。

躺到地上,闭上眼睛听着她的呼吸声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没有泉的影子。

我打开房门,看到了一幅让人吃惊的景象。

有一个男生正坐在桌前端着一只小碗淡然地吃早饭。

他穿了黑色的上衣,系了一条灰色的围巾,头发染成栗色,全都向上翘着。

他的脸很白,戴副眼镜,面色冷漠。

那种冷和初次看到泉所感受到的清冽不同,而是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忧伤感。

他看到我仿佛没有任何惊讶,只是说了句:“一起吃点早饭吧。”

我本能地点了点头,快速地闪进了厕所。

看着镜中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胡乱漱了漱口,却又看见盆台上放了一把全新的牙刷,旁边还有一只小小的牙膏。

我把冷水泼在脸上。

“那家伙,终于有男朋友了。”桌前的男生在我拉开椅子坐下以后说。

不知道为何,我也没有想要澄清事实的欲望。

“咖啡?”他举了举手里银质的咖啡壶。

“谢谢。”我抬头一瞥,看到他的耳朵上有一只很小的银色耳钉在闪着光芒。

“啊!”我差点叫出声。

这是上次我去手办店冒冒失失冲上两楼去找泉的时候擦肩而过的那个男生。

两个人默默吃着早饭,气氛古怪。

我清楚地数着自己把一口面包嚼了五十下,门突然开了。

泉回来了,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她看到我们两个坐在桌前,也是没有任何惊讶,像是事先阅读过今天的脚本一般。

“我买了牛奶。”她也再看我们,背着身子往冰箱里放牛奶盒。

戴耳钉的男生站起来,穿上一件很长的黑色外套,往门口走去。

“下次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个饭吧。你们和我,还有君君。”他讲话的时候没有表情,声调也没有起伏。

泉没有看他,倒是很大声清晰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门关上了。

“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昨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我结结巴巴地对在冰箱前弯着身子的泉说。

她回过头来对我莞尔一笑,没等我说完就打断我:

“唐,我们一起去短途旅行吧,今天就走。”



泉开车的时候不听广播,也不开音乐。

我只看得到她的侧脸,她剪短发以后神情总是有些扑朔迷离。

她提出一起要去旅行的时候,我很老实地说自己没办法一下子请出那么多天假来。

“那今天可以请假吧?”她从房间里拿出一只酒红色的包。“我们去黄浦江边吧。我知道一个地方。”

车子驶过大桥,穿过蓝天白云,车窗开着,透进一股冰冷的畅快感。冷风吹得泉的头发在脸上到处飘散,但她似乎毫不在乎。

到了江边,这是一条可以步行的安静的路,左边有树,还有几栋西洋式样的小房子。右边就是江水。

我们坐在一张长椅上。

如果把眼睛眯起来,似乎可以看到对岸人的模糊剪影。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那是外地呢,总觉得那会是一个很新奇的世界,小孩子看到新奇好玩的地方不是都会本能地想去吗?可我但却害怕去对岸。理由可能是童年和少女时期都太幸福了,舍不得和任何一个人兑换那些时光。”泉对我说,却又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现在不愉快了?”

“不了......”她像是在对风说话。

泉站起身来,走到江边低头看着江水。

“我好希望能遇到一个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人,我可以无限地给予他所有,对他一味地都是付出而不计较后果。哪怕他出轨了,我也会只是发几天脾气,然后又和他和好如初。能头脑简单地对一个人痴心,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人都是需要互相照顾的。付出和与之相应所得到的回报都是能带来幸福感的。”我说。

“其实始终是付出的那一方幸福感比较强烈。”

“一般而言大家都觉得是接受方更幸福吧。”

“对接受方来说,对方认为好的东西其实自己并不一定会觉得好。比方男生排了一夜去买到了很难买的票子,然后欢欣鼓舞地送到女生家里,但其实女生对这个票子根本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趣,却还要装做一脸高兴去鼓励男生。”

“所以...付出方就相对自由了,只要一门心思对对方好就可以了。”

“没错,只要对对方好,自己就会有安全感,觉得能够控制住对方了。”

“这的确有道理。”我转过去看她。“但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男生不给女生压力和负担,更多的给予她关心,而且男生能感受到女生什么时候想聊天,什么时候不想,而不是一味地随着自己的想法去和她相处......”

泉慢吞吞地说:“那要看这个女生领不领情了。”

“男生耐心地等待,她想聊天的时候就聊天,想见面就见面,如果体会到女生情绪上的变化,男生就马上收起自己的热情。”

“那还是要看这个女生领不领情了。”泉边说边往前走。

“但我觉得这种感情始终不平等。”沉默一会儿,她继续说。

“也许等那个女生领情了就好了。”

泉忽然停下脚步。

“那太悲惨了。”她认真地说。



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泉只要了一杯热水,却给我热情地点了拉面和煎饺。

“你想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吧?”她看着我吃,冷不丁地说。

尽管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一整个上午,但泉能帮助废柴的我说出口来,我还是十分感激。

“那是骢,手办店的老板。”她淡然地说。“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现在也算室友。我写不出东西的时候会很焦虑,所以他让我白天去手办店帮忙。”

我只是听着,并没有多问。

“慢点吃。”泉轻轻地说,虽然低着头,我却感觉她的目光似乎没有离开我过。



我答应去Agnes的店里做志愿者,给新收养的狗狗们洗澡。

“今天还会有一个大摔戈来,我们新来的Amy很会做promotion。”Agnes在冬天也穿着露脚脖子的裤子。我想她说的无疑是“大帅哥”。

“厉害。”

“他是个drummer。drummer...drummer...Amy,what is drummer in Chinese?”Agnes的中文卡壳了。

“你说那个黑衣帅哥哦?他是鼓手啦。”Amy是个有着一张圆脸的台湾姑娘。

Agnes拿起外卖袋子里的两根一次性筷子,在那里敲打起来。

“啊他来了。”她突然停下来。

我抬头看门口。

竟然是骢。

水池里的狗狗不高兴了,脚一蹬甩了我一脸水。

“这是骢。”Agnes介绍我们。“这是唐宗芮。”

骢对我点点头。

“你们认识?”Agnes一脸困惑。

“...”

骢也没有说话,只是卷起袖子,抱起地上一只眼睛受伤的狗狗,把它放进我边上的水池,熟练地给它洗起澡来。

一起出去遛狗的时候,Agnes站在我们中间很是欢乐,轻声哼着法语歌。

我和骢都没有说话。

“你们都好忧愁,la vie est belle!” Agnes勾住我们的胳膊。

“唐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但是她还不是女朋友。在法国,他们早就上床了!”Agnes摸出烟来。

我真不知道自己如果和Agnes坦白自己还是处男她会是怎么样一个表情。

她应该会劝我及时行乐。

我看着她松开狗狗们的绳子,追着它们在空地上跑起来。

“你和泉没有在一起?”一旁的骢突然问我。

“那天晚上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家而已。”我努力克制自己语气中的不高兴。

“你住过来吧。带上你的东西,住过来。”他说。

我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请务必和她好好在一起。”



泉开门看着拿着行李箱的我,并没有要让我进去的意思。

“你这是何苦?”过了几秒她笑着说。

“等你领情。”

“等不到吧。”

“我耐心很好。”

“你倒成了‘缘台’了。”她说。

“缘台”是放在门外的长板凳,专供行人乘凉、歇脚,客人不会在此久坐。第一次在渡边纯一的小说里看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就印象深刻,没想到今天泉活灵活现地运用了起来。

我更加坚定了自己想法。

“你只是在被我利用而已。”她又说,叹了口气,让我进去。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开始了同居生活。

骢总是早出晚归,要不就是出去演出几天也不回家,我很少看到他。

而泉不去店里帮忙的时候,总是在家练习书法,要不就是缩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写东西。

有时候她可以写整整一天,或者帮别人做一些翻译的活。

但灵感枯竭的时候,她会很焦虑,走路大声,把门敲得砰砰响。

她写东西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厨房做饭,做一些清淡的日料。

有一次半夜我起来喝水,看见她正坐在那盏橙色的灯旁抱着笔记本泪如雨下。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

她的泪像一汪池水一般聚积在眼里,稍一动就会地动山摇,落下大颗的泪珠。

“写不出。”她痛苦地摇着身子。

我回到房间,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一言不发坐到她的身边。

翻到第一页,我开始念起来。

“道路变得曲曲折折的,眼看着就要到天城山的山顶了,正在这么想的时候,阵雨已经把从密的杉树林笼罩成白花花的一片,以惊人的速度从山脚下向我追来......”

等我读到第三页的时候,泉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破天荒,她的眉头没有皱起。

慢慢的这变成了一种习惯,泉很少再熬夜了,她晚上入睡前,会从我的架子上抽出一本书,然后交给我。

外面的风吹着冻的硬邦邦的树叶,而泉几乎每晚都听着我的读书声入睡,我则看着她入睡的样子结束每一天。

有时她也会突然问我:“东野粉丝先生觉得什么样的人有魅力呢?”

我想了下说:“我从来不喜欢过分暴露自己的人,把自己的内心堂而皇之地全部露在外面强烈地表现自己的人,我不太会亲近。”

她接口说:“像能乐师世阿弥所说的,不隐秘,不能成为花。”

哪怕和泉住在同一屋檐下,我也感觉她是“隐秘”的。

所以始终被吸引着吧?



有一天晚上我读到了“灵魂动物”这个概念。

泉很感兴趣地听着。

“怎么知道自己的灵魂动物是什么呢?”她哑着嗓子问。

“网上可能会有相关测试吧。”我把笔记本抱过来,挂上vpn,找到一个比较权威的网页一起做了测试。

“你是什么?”泉问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鹤。”

“哦。”

“那你是什么?”

“东野粉丝先生,不隐秘不能成为花啊。”

我笑了,她也笑了。

我看到过她的身上有一个小小的纹身,是一匹青白相间的马。

奔腾的野马,宁愿孤独也不愿失去自由。

倒也是很符合泉。

正想着,突然听到了开门声。

骢回来了。

他站在泉的房门口。

“我决定搬出去住了,和君君结婚。”他没头没尾地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

我感觉房间里像是有什么冻住了一般,仿佛听到了冰块碎裂的声音。

到了周末,我照例去Agnes的店,一开门进去,却看见她正推着两个行李箱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我上去帮她。

“那个打鼓的帅哥,Cong,他住到我家来了。”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