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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产饮料健力宝的魔幻兴亡史

浪潮工作室  · 公众号  · 社会  · 2019-03-08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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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授权转载自

24季私享家(ID:fanmei-1)


31年坚持放飞自我的椰树椰汁,又又又因为过度惹火的广告上了热搜。


除了椰树椰汁偶尔能吸引一波眼球,童年记忆里的饮料要么消失、要么孤寂地呆在货架底层。我想起椰树椰汁还排不上号的年代,曾经的国民第一饮料「健力宝」有多火。


据说在美国,有三件事被认为是靠上帝帮忙才能实现的:一是彩票中头奖;二是当选美国总统,三是打败可口可乐。

如果当年的「健力宝」好好发展,不仅中国饮料市场没可口可乐什么事,连老美这句话主语都得改。


▲ 橙色快乐水

有史以来最牛的国产汽水——健力宝


提起健力宝,你们都先想起什么呢?


「您想身体好,请喝健力宝」的土味宣传语?万年不变的橙色「健力宝」三个汉字?酸爽刺激带点回甘的味道?


▲ 健力宝经典包装


我会想起本山老师曾念叨的一句诗:「改革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因为把健力宝放到今天,你也绝对找不出哪个品牌比它还奇幻、还给国人争气。


▲ 小卖部里位于C位的健力宝

健力宝诞生的80年代是个野蛮生长的年代,就连饮料行业都充满了挑战与未知。

80年代初,洋品牌可口可乐重回中国,用买可乐送气球的促销方式打开了市场,还让一个中国人握着可乐的照片登上了《时代》周刊;而民族品牌「汽水八大厂」也风头正盛,销量一度占全国半壁江山。


对当时的普通老百姓来说,饮料就是小卖部的汽水,只要求好喝便宜。所以各地都有汽水厂,90%的饮料产品都是汽水。汽水八大厂就是北京北冰洋、天津山海关、上海正广和、广州的亚洲、沈阳八王寺、重庆天府可乐、山东崂山可乐、河南少林可乐。

但是,健力宝一拿出自己的履历表,所有的土创品牌甚至可口可乐都得傻眼。


你能想到1991年,健力宝就豪掷500万美元在帝国大厦买下一整层作为进军美国的办事处吗?同年马云才刚开始创业之路,刚刚好让自己的小翻译社不亏钱;


你能想象到媒体界标杆《纽约时报》也给健力宝刊发过硬广吗?还附带着一张「新选总统克林顿夫人希拉里在聚会中举起健力宝畅饮」的彩色宣传照;


▲ 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萨马兰奇畅饮健力宝。健力宝美国公司总经理还曾风度翩翩地向《美国之声》记者表示:「如果有机会,我们乐于参加共和党选举大会」。如果成真,中国政府暗中操控美国大选就石锤了。

你能想象到「国际小行星命名委员会」批准把一颗小行星命名为「三水健力宝星」吗?你也想不到,在上世纪巴西足球最辉煌的时候,都曾穿过背上印着「健力宝」三个汉字的球衣参赛……


▲ 用企业名字命名小行星,在全球都还是第一次。


饭圈有句话:「出道即巅峰」,健力宝的魔幻发家史从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就开始了。

这年中国女排击败了号称「东洋魔女」的日本队,在决赛3:0横扫美国人,这下子全国都沸腾了:解气啊,美帝都是纸老虎这一论断终于被证实了啊!


全世界都觉得unbelievable,一定有种东方魔幻力量在作怪。


▲ 夺冠的中国女排。1984年中国重新参加奥运会,体操的李宁、射击的许海峰、举重的曾国强都涌现出来,最终成绩位列奖牌榜第四,震惊中外。

一个日本记者经过仔细研究,坚信参破了古老的东方奥秘:中国代表队在中场休息时都手捧一罐从没见过的白底红字的饮料。

随后,日本《东京新闻》刊发了一篇花边新闻《中国靠「魔水」加快出击》,经过《羊城晚报》翻译后,全中国都知道了外国人说的魔水——健力宝。


▲ 健力宝经典包装。健力宝是中国第一款含碱性电解质的运动饮料,和普通的汽水有所区分。奥运会带来的品牌效应很强,但健力宝自身做的介绍在当时看来也很诱人:内含优质蜂蜜,不含咖啡因。补充水分、能力、电解质,中和运动后产生的酸性物质,迅速恢复体力,缓解疲劳。


曾经以为头顶铝锅、接受宇宙能量就能强身健体的懵懂青年们瞬间顿悟:气功不能打败美国人,文体两开花才是硬道理。

在全国性的体育热潮下,主打运动、保健的健力宝最终成为了可口可乐、百事可乐都难以匹敌的boss级对手。


▲ 健力宝赞助的1990亚运会。洛杉矶奥运会之前,健力宝刚创立,销量为0;而奥运会结束到8月,健力宝就实现了345万的营业额,第二年,涨到1650万;第三年,销售1.3亿。后来,健力宝赞助中国体育代表团参加了4届奥运会、4届亚运会还有数届全运会。


整个80、90年代的大型体育赛事背后,基本都有健力宝的身影。可口可乐不是财大气粗么,100万就想买全运会的饮料专用权?我健力宝直接出250万!

身着运动服,手握健力宝。模仿「富城头」露出的额头上还微微流汗,不用说,走青春运动风的你就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 2001年的吴奇隆,当年他拍了一部《萧十一郎》,成为很多人心里的国产剧经典。

三水区第一狠人的陨落


在健力宝所有看起来很魔幻的举动背后,都有创始人李经纬的参与。

李经纬,就是90年代无数企业家中的教父。


如果李经纬出一本《我是如何做到年销售额50亿的》,现在书店里就没有卡耐基的位子了。


▲ 哇哈哈创始人宗庆后坦言,哇哈哈宣传语「喝了哇哈哈,吃饭就是香」灵感就来自健力宝,而健力宝的广告语正是李经纬拟定的。

李经纬孤儿院长大,擦过皮鞋、做过印刷工人,因为喜欢玩球做过县体委的副主任,最后因为性子太直,得罪领导,被踢到了濒临倒闭的三水酒厂。

在三水酒厂,他不仅扭亏为盈,还开出了一条「强力啤酒」生产线,每年利润五万元。

到这里,都是一个完美的屌丝翻身成小老板的励志故事。

直到他在广州喝到了可口可乐。


▲ 电影《芳华》中出现的可口可乐广告。1983年,李经纬去广州出差,在街边买了一瓶易拉罐装的可口可乐,喝完后,他萌发了做饮料的念头。


当广东体育研究院的欧阳孝发明了一款「碱性电解质运动饮料」,没有一个酒厂、汽水厂愿意冒险接盘。

李经纬当时就决定出资进行研究,还停了原来强力啤酒生产线、拿出酒厂所有积蓄,帮健力宝成为中国代表团在奥运会上的饮料。

这是一个赌博,没有人能理解李经纬的行为。十几年后马云创业初期,找了24个人也只有一个人不反对。

事实证明,李经纬赌对了。


▲ 李经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中国奥运代表队身上了。


李经纬并不只满足当三水区揸fit人、华南地区的扛把子,他想让健力宝成为宇宙级的产品。


小三水已经容不下李经纬的野心了,他把公司总部迁往广州价值10亿、38层的新健力宝大楼。


李经纬出身草根,很能体谅群众下属,却从来不愿意搭理领导。外人只知李经纬,却不知道健力宝及其前身三水酒厂是个国企。


▲ 李经纬在编制上只是副处级,却常常享受越级待遇。省里领导来考察时见的都是李经纬而不是其他政府干部。


这下彻底激怒了三水政府。当年,三水政府一半的税收来自健力宝,就业、形象宣传全都离不开,总部迁往广州,就等于把当地领导当成了太上皇。

此时的李经纬,开发新产品,要经过财政审批;要在香港上市,立马否定;要在公司内部实行员工股份合作制,被断然拒绝……


后来大火的电视剧《征服》里的社会人华强哥早就悟出了人生经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社会主义下什么牛鬼蛇神,给你面儿你就得揣着。


▲ 《征服》中的孙红雷


你一草根凭什么在地方父母官面前咋呼?后来的李经纬,结局比年轻时得罪领导更惨:被健力宝抛弃、最后锒铛入狱。后悔了,才明白那是个上层建筑决定经济基础的年代。

没了李经纬的健力宝,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最后一个假气功大师、真骗子张海只用3.38亿就收购了健力宝,卖白菜都不止这个价。


▲ 新华社记者拍的李经纬


褪去健力宝老板的身份,李经纬只是一个过于耿直的普通人。

在病重时,他抱怨三水政府为什么不把健力宝卖给他,要卖给外来的和尚。临终前,他仍满怀愤恨:「我死了比活着好」。

正如经济学家萨缪尔森所言:「人类最伟大的王,也无力改变大海中的洋流」。现在连农村企业家都要玩弄人设的时代,我还是想念个性张扬、充满魄力的李经纬。


▲ 网易、凤凰等各大媒体在李经纬病逝时都刊发了新闻专题,纪念健力宝李经纬时代的落幕。吴晓波非常惋惜,称他为功勋企业家。


可口可乐终究没有被打败,进军美国的「东方魔水」健力宝,轰然栽倒在自己人的脚下。

2016年,健力宝数次易主,最终千疮百孔地回到了健力宝公司。


现在,健力宝官网最近的一条公司新闻是:「健力宝亮相《老中旅游年暨老挝金三角经济特区第十九届木棉旅游文化节》吸粉无数」。


▲ 2004年—2016年,健力宝都属于统一集团,统一尝试请明星代言、巨额赞助亚运会、推出新品,都收效甚微。2015年,败落的健力宝甚至只有生产权没有销售权,沦落成了统一集团的打工仔。

记忆里的国产饮料,总有一款你喝过



▲ 椰树椰汁的魔性广告


椰树椰汁简直是营销界泥石流一般的存在:包装,整的跟山寨产品似的;宣传片,拍得跟小姐遣送回农村似的。

究竟什么时候椰树椰汁才能明白,能卖到今天是因为椰汁真的太太太太好喝了,而不是因为能「越喝越大?」


旭日升

▲ 2004年,不光健力宝的第二位掌门人张海被捕,元气大伤,「旭日升」也因债务纠纷被法院拍卖,红极一时的饮料品牌成为昨日黄花。


「南有健力宝,北有旭日升」,河北的旭日升是90年代国产品牌里唯一能和健力宝比划上两招的。

后来火遍中国的统一、康师傅冰红茶,其实统统都是抄袭品。旭日升最早推出了「冰茶」,瞬间燃爆了全国。1995年到1998年,旭日升的销售额就从5000万到了30亿。想一想1998年的30亿什么概念?


北冰洋



到了北京,你总能看见透明的玻璃瓶、长脖子的大白熊、橙色的桔子味汽水。那不是芬达,那是老北京专属的北冰洋。

从供销社时代一直到现在,北冰洋依然顽强地留在老北京的记忆里。夏天去街边摊子上撸串儿,冬天缩在屋里吃涮肚,酒水饮料怎么说?老板,来瓶北冰洋啊!

气儿明明没芬达足,还总爱结块,但没事儿,冰镇过后就是刺激酸爽,喝完打几个心满意足的嗝,舒坦!


尖叫

▲ 尖叫的三个味道也是有鄙视链的,而且每个人都出乎意料达成了共识:绿色的柠檬味>蓝色的西柚味>红色的复合果味。


在90后还是小学生的时代,尖叫简直是神级饮料。喝完之后,连瓶子都舍不得丢。

一切魔力都在尖叫的瓶盖上。站起身、打开盖子,举起尖叫、张大嘴、眼睛余光对准、呲水一气呵成。化身成自由女神一般的动作是在告诉侧目而视的同学们:看见我手上这瓶四块五的运动饮料了吗?


非常可乐



1998年,借助赞助世界杯,哇哈哈的非常可乐击败健力宝,终于登上国内饮料企业的头把交椅。

在一众土创可乐中,非常可乐贯彻的是毛主席「农村包围城市」的理念,击败了众多国内的地方品牌,可最后还是没能战胜可口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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