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倒成了他身上众多标签中不那么显赫的一款,尽管他在这个时期,创作了《最后的晚餐》。
镜像文字中提及的“维特鲁威”是古罗马时代的一位建筑师,他的“建筑学著作”叫《建筑十书》。镜像文字所引用的人体尺寸出自《建筑十书》的第三书《神庙》。确切地讲,达•芬奇对维特鲁威的尺寸数据,与其说是引用,不如说是修正——很多数据,是达•芬奇对人体的实际测量,而被测量的这具人体是达•芬奇自己。
不必猜想,就我们如今所看到的这幅画而言,“维特鲁威人”就是38岁时的达•芬奇:相貌英俊、身材匀称、精心打理的卷发、近乎沉思的神情——15世纪末意大利的知识担当兼盛世美颜。
可以想象,达•芬奇看着这幅画时所陷入的自我迷恋。他在笔记里写道:人(我)啊,就是宇宙的模型。
这份自信,同样可以在1482年他写给米兰大公卢多维科•斯福扎的求职信中找到:我能、我能、我能……他一口气写了十个“我能”。
实事求是,在受雇于卢多维科•斯福扎的17年里,达•芬奇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角色。他既是解剖学家,又是天文学家;既是军事工程师,又是机械制造者;既是水利顾问,又是考古权威。兴致来了,他还能为雇主弹上一曲七弦琴。而绘画倒成了他身上众多标签中不那么显赫的一款,尽管他在这个时期,创作了《最后的晚餐》。
而触发达•芬奇画出《维特鲁威人》的,也是因为他的另一种才华:建筑。美国作家托比•莱斯特所著《达•芬奇幽灵》一书,对此有着详细的揭示
1490年初夏,达•芬奇奉卢多维科•斯福扎之命,随同当时的另一位建筑学巨子弗朗西斯科•迪•乔治•马尔蒂尼去米兰附近的帕维亚督造一座教堂。两位建筑师同行同宿时,达•芬奇收获了两样好东西:弗朗西斯科从古拉丁文翻译成意大利语的《建筑十书》;弗朗西斯科的一个观念,“任何的艺术都源于一尊完美的人体”。
不久之后,达•芬奇在修正了《建筑十书》人体数据的基础上,完成了《维特鲁威人》。这幅画成就了后世人们对完美人体的想象,而完美人体又与宇宙几何学标准达成了神秘的勾连。
人是万物的尺度。达•芬奇在镜子面前脱光衣服、顾影自怜的那一刻,他成了古往今来万千人类的模具。
不知当初在《建筑十书》中提出以人体法则来营造古罗马帝国之躯的维特鲁威,对达•芬奇笔下的《维特鲁威人》有何感想?他是公元前20年代罗马城大兴土木时一位籍籍无名的建筑师。他的《建筑十书》其实是一部献媚之作,献媚的人是屋大维——神圣、伟大、高贵的奥古斯都。在他心目中,奥古斯都才是作为万物尺度的完人。
比较扫兴,历史上真实的罗马大帝与完人形象出入颇大。屋大维的尊容与他的扮演者、英伦帅哥彼得•奥图尔相去甚远;相反,倒是与中国美男葛优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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