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布力：冬天却飞“六月雪”，政企之争隐情更深？

【品橙旅游】轰动性的新闻永远不会缺席，即使是在新年的第一天。

1月1日晚间11点左右，西藏德传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姜广策在微博上传了一段视频，并配文字“东北振兴难度大啊”。据视频显示，中诚信集团创始人、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研究所所长、亚布力阳关度假村董事长毛振华控诉自己在亚布力被欺负、被愚弄。毛振华表示，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管理委员会来了之后，是亚布力最黑暗的日子。

视频既出，该条微博便带上了“热门”的标签，在风口浪尖的亚布力，触发了各界一探其间联结着各方的利益链条的好奇。

1月2日中午，据新浪财经报道，毛振华确认了视频的真实性，拒绝了记者的采访要求，同时也感慨道：“我一个堂堂正正的企业家如今搞得像个上访户，跟窦娥似的，这事我不愿再多说什么，这也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个低点。”

随后，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管理委员会回应称，领导们正在紧急开会，目前还没有安排处理方法，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发公告公示，并告知媒体。

据黑龙江省政府新闻办发布最新消息显示：黑龙江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毛振华反映的问题，专门派出省委省政府环境整治办、省政府企业投诉中心赴亚布力开展深入调查。

值得关注的是，前几天，即2017年12月29日，国家旅游局刚刚发布推出10家国家级旅游度假区公示，其中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名列其中。公示期为2017年12月29日至2018年1月3日。

毛振华在视频中对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管理委员会（以下简称“管委会”）的指控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管委会非法侵占毛振华买下的23万平方米的土地，并且在开发后没有做出任何成绩，却“欺骗”上级政府，非法建配套设施，并借由“三山联网”项目获得了诸多殊荣。

此外，管委会虽以政府之名，实则具有企业属性，经常从中作梗。例如，拦截和威胁旅行社不能到亚布力阳光度假村，强买强卖，强行搭配管委会的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产品；阳光度假村作为一家正常经营企业，却三天两头被安全、食品检验和锅炉检查等执法机构“光顾”。

据毛振华所言，他对黑龙江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奈何管委会的所作所为“让外来的民营企业在黑龙江尝到了苦和难”。

尽管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在哪一年去的亚布力，但是毛振华在亚布力的第一年就爱上了滑雪。也是因为此，在亚布力增加股东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多的犹豫。

毛振华称其已经在亚布力投入了20亿元左右，用于建雪道、酒店、配套设施等。至于回报，2014年，毛振华公开表示，“亚布力项目到现在为止没有一分钱回报，每年还要亏钱”。

“不是很值，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投资。但是我还是很愿意这么做，觉得还蛮喜欢，”毛振华在曾经被问及投资亚布力值不值的时候都能这样谈笑风生。

显然，击溃一个企业家信心的不是零回报，而是有更深的隐情。毛振华认为亚布力“平等、自由、可以大胆说话”，这或许也是他如此坦言、甚至话锋尖锐的原因。

事件的矛头所向——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管委会，据了解，成立于2014年5月，由黑龙江省委、省政府批准成立，厅级单位，作为省政府派出机构，由省森林工业总局代管，赋予涉及辖区发展管理核心包括财税体制在内的相应事权。

官方显示，成立管委会的目的是：加快发展、科学发展亚布力度假区旅游产业，理顺体制机制，创新运营模式，规范区域管理，强化市场监管。

有趣的是，视频中，毛振华批判了管委会的“三山联网”项目，言外之意是并没有雪友知道亚布力所谓的“三山联网”。然而，在2014年至2016年，尤其是2014年，多家重量级媒体对“三山联网”进行了集中的正面报道。

2014年之前，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三山高山雪场，分别由省体育局亚布力滑雪场和阳光度假村开发经营，经营模式是条块分割，独立经营，三山不联，雪道不通，难以满足滑雪爱好者广泛的需求。

时任管委会专职副主任王敬先在2014年12月24日接受中新社采访时表示，“‘三山联网、雪道相连、滑雪计价一卡通’首次投入运营，将从前的竞争内耗转换为合作共赢。”

另外，该报道指明亚布力阳光度假村是“三山联网”的受益滑雪场之一，并且对时任阳光度假村总经理韩刚的采访也佐证了这一观点。

据管委会曾向媒体披露的数据显示，从2014年末至2015年初，“三山联网”50天就累计接待滑雪者近17万，较2014年同期增长30%，并且这一数值仍以每天10%的幅度向上攀升。

以“三山联网”为例，对亚布力冰雪资源的整合开发是管委会近年来的主要成就之一。

过往的新闻和数据在一定程度上与毛振华当前的控诉相矛盾，看上去是对阳光度假村有利的措施却并未得到毛振华的肯定，谁更接近真相，暂无从得知。

不过，愿景旅游规划策划有限公司创始人何季东对品橙旅游说，亚布力管委会的科学规划、招标建设、商业模式设计、行政审批、市场监管这些定位本身就有问题。管委会有什么权利负责商业模式设计，商业模式设计是企业的事情，而非政府的事情，明显的越俎代庖。

何季东认为，毛振华反应的情况的确值得深思，而且很多是国内大多数文旅项目遇到的瓶颈问题，审批难度太大，投资风险太大，特别是对于民企而言。文旅项目这几年大上快上，本身属于市场行为，管委会作为政府的派出机构，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宽，招商引资前，什么承诺都敢做，企业一旦进入，投资又无法搬走，无形之中被绑架的情形在国内大有存在。

可以肯定的是，堪忧的亚布力发展现状和甚至更加堪忧的东北投资前景。

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于2001年被评定为首批国家AAAA级旅游区，亚布力滑雪场是目前国内最大的滑雪场，也是我国目前最大的综合性雪上训练中心。坐落于度假区内的亚布力阳光度假村，更是以规模最大、设施最全、雪道最多和雪质最好而著称。

亚布力滑雪场几经易手，从曾经极力游说毛振华到亚布力投资的中国国际期货公司董事长田源，到新濠国际的掌门人、澳门赌王何鸿粲之子何猷龙，再到2010年接盘的毛振华，无一人能挽救亚布力滑雪场无法形成规模化盈利的尴尬局面。

这与亚布力地区本身的经营情况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据黑龙江省森工总局在2017年6月份发布过的文件显示，亚布力缺乏核心竞争力，旅游资源管理权、经营权、收益权在各个利益主体之间相互交织，统一管理渠道不畅，要实现既定的“世界级国际化旅游度假区”和“大亚布力”的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一事件的发酵也让业界纷纷联想到近年来关于“投资不过山海关”的论调。去年8月，长春市市长刘长龙、沈阳市市长姜有为、哈尔滨市市长宋希斌、大连市常务副市长袁克力先后在“2017东北振兴论坛”上提到了改善营商环境的问题。

国家接连出台振兴东北的政策扶持，再加上借2022年冬奥会的东风，我国冰雪旅游有了爆发式的发展，“冰天雪地”也可以是“金山银山”。东北地区有发展冰雪旅游的天然优势，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呈现出经济发展的颓势，或许真的到了要反思的时刻，到底是什么重伤了外来投资者的心，又是什么在抹杀企业家精神？

中国科学院地理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刘家明在朋友圈中表示，“地区发展首要在人，东北衰落是人跟不上时代造成的。东部沿海地区的人干事，有些地方是人干人。干事的地方兴旺，干人的地方衰败。”

尽管毛振华所陈之情的真伪仍待确认，但相继有各界权威人士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声援毛振华。

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为此事连发三条微博，分别写道，“希望黑龙江政府能调查处理，给企业一个公平公正的商业环境”、“喊冤！是为了我们社会进步”、“毛振华是一位站在阳光下的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