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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使用手机是因为孤独吗?

混合研究  · 公众号  ·  · 2017-11-26 22:08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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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同伴依恋与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关系:自我建构对孤独感中介作用的调节》

摘要

采用同伴依恋问卷、问题性手机使用量表、孤独感问卷以及自我建构量表对624名青少年进行调查,以探讨青少年同伴依 恋对问题性手机使用的作用过程及其机制。

结果显示,青少年同伴依恋通过孤独感的完全中介作用对问题性手机使用产生影响;依存型建构在孤独感与问题性手机使用之间起调节作用,独立型建构的调节作用不显著。这说明 同伴依恋通过孤独感影响青少年的问题性手机使用,依存型建构可促进感到孤独的青少年使用手机。

关键词: 问题性手机使用 同伴依恋 孤独感 自我建构 青少年

引言

问题性手机使用

指对个体日常生活产生不良影响的、不受控的、过度的手机使用。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手机凭其便携、易移动的特点与丰富的功能占据了人们越来越多的空闲时间。青少年作为手机上网的第二大群体,其过度使用手机问题受到许多研究者的关注。青少年问题性手机使用不仅对焦虑和抑郁水平、睡眠障碍及躯体症状等有所影响,长时间手机使用更有可能增加患脑瘤的危险。为了对此做出有效预防和控制,有必要探讨青少年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影响因素及其机制。

青少年的同伴依恋

青少年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影响因素众多,性别、年龄、人格和自尊等个体因素受到了研究者们的关注。根据有关社交媒介使用的社会补偿模型,在现实生活中不善于利用社会资源、归属需要无法得到满足的个体更可能通过网络、手机等工具获取帮助,因而还需考虑青少年的人际关系因素,如同伴依恋对其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影响。步人青少年期,个体寻求亲密感和情感支持的对象由父母转向同伴,同伴在青少年认知、情感、行为及人格的健康发展与社会适应中均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 青少年同伴依恋是其与同伴之间建立的、双方互有的亲密感受以及相互给予温暖和支持的关系。 根据依恋理论,安全依恋的个体有更高的自我价值,能够更好地应对压力,并对他人怀有善意的信任,这些使其拥有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减少隋绪和行为问题; 不安全依恋个体则容易出现适应不良问题,从而导致一系列心理问题和行为障碍,如焦虑、抑郁、攻击性行为和物质依赖等。相关研究也证实不安全型依恋的青少年更易产生手机成瘾行为,据此本研究提出 假设1:青少年同伴依恋对问题性手机使用具有负向预测作用。

作为可能中介因素的“孤独感”

青少年同伴依恋是如何影响问题性手机使用?孤独感可能是其中的一个中介因素。 孤独感指个体因其社会关系网络在量或质上有所缺陷而产生的一种不愉快的体验。 社会需要理论认为个体均有与他人保持交往和被关爱的需要,一旦其人际关系无法满足这种固有需要,就会产生孤独感。对于青少年而言,建立有意义的人际关系更是其主要发展任务之一,若在该阶段没有建立良好、安全的同伴依恋关系,就会体验到强烈的孤独感,从而影响心理健康水平,导致适应不良。此外, 根据认知-行为模型,具有抑郁和孤独等倾向的个体更易发展出关于现实世界的非适应性认知,认为现实世界很糟糕,而只有上网时才会感觉良好。 这一认知导致其认为网络世界更能满足他们的需求。因此,孤独感水平高的青少年更可能通过使用手机增加与他人的联系,寻求情感支持并平息负面情绪。综上所述,本研究提出 假设2:青少年同伴依恋通过孤独感的中介作用而影响问题性手机使用。

个体差异

青少年同伴依恋通过孤独感对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影响还可能存在一定的个体差异。同伴依恋水平低的青少年感受到高水平的孤独感,从而可能通过手机的交流和情感互动功能寻求对现实人际关系的补偿。然而, 具有不同自我建构倾向的个体对人际关系亲密度的需求程度不同,其孤独感水平与手机使用程度也可能不同。 自我建构是个体将自己放在何种参照系中进行自我认识的倾向。 依存型建构倾向的个体 通过其与他人的关系来定义自己,强调人际联结,渴望获得良好的人际关系; 独立型建构倾向的个体 则将自己看作与他人相分离的独立体,强调自主性和独特性,受自我提升动机驱使,并不在意是否拥有良好社会关系。可见, 依存型建构的个体比独立型建构的个体更注重其与他人之间的联系。


认知加工理论认为 孤独感源自于个体的社会关系网络与其期望水平之间的差距。 依存型建构比独立型建构的个体对和谐、亲密的人际关系需求更高,可能更容易产生现实人际关系与期待水平之间的差距,从而感到孤独。 因而依存型建构的青少年可能会认为其同伴依恋水平与期望水平之间的存在更大的差异,并产生孤独感。此外,根据Davis的认知-行为模型,孤独感水平较高的个体拥有非适应性的认知,认为在线社交是更为成功的。而且,对于依存型建构的个体而言,其最基本的目标是建立人际联系,在拥有良好的人际关系时才有积极的自我评价。因此,较之于独立型建构的个体,他们也会通过在社交网络(如Facebook)上表露更多与自己相关、更为真实的信息,与他人建立联系。可见,一个感受到高水平孤独感、依存型建构的青少年,其“与他人建立社会联系”的需要会促使他们更多地参与到他们认为成功的社交活动中,如使用手机。综合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 假设3:自我建构对孤独感在青少年同伴依恋与问题性手机使用之间的中介作用进行了调节。 具体为 3a :相较于独立型建构,依存型建构的青少年的同伴依恋水平对孤独感的负向预测作用更强 假设 3b :相较于独立型建构,依存型建构的青少年的孤独感水平对问题性手机使用的预测作用更强


综上所述,本研究旨在探讨:青少年同伴依恋通过孤独感的中介作用对问题手机使用的影响,并考察自我建构对这一中介效应的调节作用。 (见图1)



方法

被试

选取北京市两所普通中学的624名学生进行集体施测。其中初一196人,初二170人,高一159人,高二81人;男生245人,女生361人。所有被试均有手机使用的经验。

工具1:同伴依恋问卷

采用Armsden和Greenberg(1987)编制的“亲子和同伴依恋问卷”中的同伴依恋部分。该问卷共22个项目,含信任、沟通和疏离感三个维度。将信任和沟通两个维度得分之和减去疏离感维度得分即可得到同伴依恋总分,得分越高说明依恋的安全性越高。采用5点计分,从“从不这样”到“总是这样”分别计为1~5分。本研究中各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84 .91。

工具2:问题性手机使用量表

Bianchi和Phillips(2005)编制的问题性手机使用量表由27个项目构成,含逃避其他问题和渴望使用手机等近似成瘾的症状。Foerster,Roser,Schoeni和R66sli(2015)将27个项目缩减为l0个项目,问卷信效度良好,且依然能够有效测查青少年问题性手机使用情况。本研究使用简洁易操作的10个项目版本的量表。采用5点计分,从“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别计为1~5分。本研究中该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87。

工具3:青少年孤独感问卷

采用Asher,Hymel和Renshaw(1984)编制、邹泓修订(2003)的孤独感问卷。共20个项目,含纯孤独感、对自己社交能力的评价、对目前同伴关系的评价以及对重要关系为满足程度的知觉四个维度。采用5点计分,从“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别计为1~5分。本研究中各维度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82~.91。


工具4:自我建构量表

采用Singelis(1994)编制的自我建构量表。共24个项目,含依存型和独立型自我建构两个维度。采用7点计分,从“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别计为l~7分。本研究中依存型和独立型自我两个维度的 Cronbach’s α系数 分别为.86和.80。将依存型维度得分减去独立型得分即可得到个体的自我建构得分,得分越高说明个体越倾向于依存型建构。

结果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本研究数据来源皆为被试的自我报告,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效应。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法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结果表明,未经旋转得到14个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第一个因子所解释的变异量为24.44% (<40%)。因此可认为本研究中共同方法偏差的影响不严重。


结果1: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结果见 表1 。首先,青少年的问题性手机使用存在性别和年龄差异: 女生问题性手机使用程度高于男生 青少年问题性手机使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高 。此外,相关分析结果发现 同伴依恋与孤独感、问题性手机使用均存在显著负相关 孤独感与问题性手机使用存在显著正相关 ;自我建构与同伴依恋、孤独感以及问题性手机使用相关均不显著。



结果2:同伴依恋与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关系: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检验

根据温忠麟、张雷和侯杰泰(2006)的观点,本研究检验有调节的中介作用的需估计下列回归方程的参数: (a) 方程1 中同伴依恋对问题l生手机使用的效应;(b) 方程2 中同伴依恋对孤独感的效应; (c) 方程 3 中孤独感对问题 l 生手机使用的效应; (d) 方程 4a 中同伴依恋与自我建构的交互项对孤独感的效应以及 方程 4b 中孤独感与自我建构的交互项对问题性手机使用的效应。除性别编码为虚无变量外,其他变量均经过标准化处理转化为 z 分数,并将自我建构分别与同伴依恋、孤独感的 z 分数相乘,作 为两个交互项分数。所有预测变量方差膨胀因子均低于1.71,不存在多重共线性。


表2 所示, 方程1 中同伴依恋对问题性手机使用具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 说明青少年同伴依恋程度越高,其问题性手机使用越少 方程2 中同伴依恋对孤独感也有负向预测作用, 即同伴依恋程度越高,孤独感水平越低 方程3 中将同伴依恋与孤独感同时作为预测变量, 孤独感对问题性手机使用仍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


同时 采用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法 进一步检验中介效应,抽取1000个Bootstrap样本估计中介效应的95%置信区间为[-.17,-.04],不包括0,且同伴依恋对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影响不显著, 说明孤独感在同伴依恋与问题性手机使用中起到完全中介的作用。 方程4a 中同伴依恋与自我建构的交互项对孤独感的预测作用不显著; 方程4b 中孤独感与自我建构的交互项对问题性手机使用具有显著预测作用, 说明自我建构对中介效应的调节作用体现在对孤独感与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关系调节上


进行 简单斜率检验 ,以进一步揭示自我建构如何调节孤独感与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关系。根据自我建构得分将被试分组,高于一个标准差为依存组,低于一个标准差为独立组,对两组分别进行回归分析。采用同样的方法划分出高、低孤独组,计算出两组的均值并代人到前面所得到的两个回归方程中,得到依存组和独立组的问题性手机使用得分,绘制出简单效应分析图。 (见图2)


结果发现依存组中孤独感对问题性手机使用有显著的正向预 测作用(6=.51,t=3.57,p 依存型建构对孤独感与问题性手机使用之间的关系有促进作用

采用 Bootstrap法 分别对依存组和独立组的中介作用进行检验。结果显示,依存组的同伴依恋对问题性手机使用的间接效应值为-.14(P


讨论

孤独感在同伴依恋与问题性手机使用之间的中介作用

研究结果发现, 青少年同伴依恋水平对问题性手机使用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且孤独感在其中起到完全中介作用 ,支持了假设1和假设2。依恋作为贯穿人一生的所有经验中的一个重要成分,对个体的心理健康有重要的影响。进入青少年期,个体的依恋对象逐渐由父母转向同伴,同伴关系在青少年的发展和社会适应中具有重要的作用。 良好的同伴关系能够提升青少年的自我价值和亲社会行为,减少情绪和行为问题;而同伴依恋水平低的青少年更可能利用手机等媒介对现实生活中的人际关系问题进行“补偿”。 手机的通话和短信等功能及诸多社交软件(如微信)均可以用于人际交流,因此同伴依恋程度低的青少年更可能将手机作为扩大其交友范围的手段,通过使用手机获得情感支持,以满足其对社会交往的需求。


同伴依恋通过孤独感的中介作用对问题性手机使用产生影响, 同伴依恋水平越低的青少年,感受到的孤独感水平越高,可能更加依赖手机。 寻求归属感是个体最基本的一个社会动机,促使个体积极参与到能够提升或维持社会联结(如同伴依恋)的活动中去。 同伴依恋水平低的青少年在现实生活中建立亲密关系时不断受挫,对自己的同伴社会接受性也缺乏自信,无法获取归属感。 从孤独感的性质与发生学来看,这是青少年产生孤独感的主要原因之一。 手机因其所具有的交流功能被认为能够提升社会融合,因此当青少年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建立安全的同伴依恋而体验到高水平的孤独感,并对现实环境产生了非适应性认知时,更可能通过使用手机与他人建立关系来增加与他人的联系,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

自我建构的调节作用

根据本研究结果, 自我建构在同伴依恋与问题性手机使用的间接作用中起到了调节作用, 具体表现为 自我建构调节了孤独感与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关系 (支持假设3b): 依存型建构对青少年孤独感与问题性手机使用之间的关系有促进作用 。独立型建构的青少年其孤独感不能显著预测问题性手机使用,自我建构在同伴依恋与孤独感间没有起到调节作用(不支持假设3a)。


首先,根据社会需要理论,与人保持交往、被关爱以及获得归属感是每个个体生来就有的需要,当个体无法融人到朋友之中,从而难以形成充满情感、亲密的人际关系时,就会体验到空虚、不安和孤独。对于青少年而言, 同伴所提供的安全港湾的功能急剧上升,同伴也逐渐取代父母而成为青少年最主要的依恋对象。因此, 当同伴依恋水平低的时候,即使独立型建构的青少年并不会过于重视人际联系,也仍会与依存型建构的青少年一样,感受到较高水平的孤独感。


依存型建构 独立型建构 是两种不同的自我建构方式,对个体的认知、情感、动机和行为有不同的作用。 依存型建构的个体注重自己与他人的联系,甚至通过是否获得良好的人际关系获得积极的自我评价和幸福感。 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融入到重要的团体或关系之中,并维持和谐的状态。因此, 当现实生活中的人际关系不尽如人意(如同伴依恋水平低)导致其孤独感水平较高时,依存型建构的青少年由于对和谐、亲密的人际关系的高度需求,更有可能通过使用手机获得人际联结。 此外,每个人的朋友圈中既有核心朋友(如熟悉的家人、朋友),也有一些外围朋友。 依存型建构的个体更为重视外围朋友 ,认为与外围朋友的联系是重要且有意义的,因而当其感到孤独的时候更可能通过使用手机与外围朋友进行联系以期降低孤独感水平。 独立型建构的个体不是很在意与周围其他人的关系如何,更强调个人的自主眭和独立性,注重内部正向属性的表现与肯定,追求自我实现。 因此, 当独立型建构的青少年无法与同伴建立高质量的依恋关系时,他们同样会感受到孤独,但却较少通过使用手机与他人建立关系来寻求“补偿”,而可能会转而通过追求能力上的提升以获得肯定。

研究意义与研究展望

本研究对青少年问题性手机使用进行研究,验证了孤独感在青少年同伴依恋与问题性手机使用之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且自我建构可调节这一中介效应,这对于青少年过度使用手机的控制和预防具有一定的实践指导意义。一方面,通过班级活动等提高同伴关系的亲密度,帮助青少年形成高水平的同伴依恋,降低孤独感,从而降低通过手机使用获得归属感;另一方面,可以加强对于独立型建构倾向的引导,在追求人际“关联性”的同时也要注重个人的“独特性”,当青少年遇到同伴关系问题时,不会执着于通过使用手机寻求慰藉。


受限于研究条件,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不足。首先,本研究为横断研究,无法得到变量间确切的因果推论,今后的研究可通过追踪设计来进一步验证变量之间的关系。其次,本研究只着眼于手机使用的“情感交流”功能,而手机的功能还有游戏、娱乐等,对青少年有重要影响的环境因素还有亲子关系、师生关系等,后续研究可进一步在这些方面进行深入的探讨。此外,高孤独感的青少年可能期望通过使用手机与他人联系以期降低其孤独感水平,而使用手机是否能够有效降低孤独感水平需加以验证。


结论

青少年同伴依恋对问题性手机使用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而且孤独感在其中起到完全中介作用。


自我建构对孤独感在同伴依恋与问题性手机使用之间的中介效应具有调节作用。依存型建构的青少年其孤独感对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影响更大,而独立型建构的青少年其孤独感对问题性手机使用的影响不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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