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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遭遇“橙甲军”——我和劳改犯的故事

北大清华讲座  · 公众号  ·  · 2017-07-02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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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橙甲军”——我和劳改犯的故事


干一行,爱一行。我是爱一行,也幸运干了一行。

从把自己的钱当作捡来的交给捉贼叔叔,到擒住放学路上堵道打劫学生的混混;从净月后街常见的制服风景线,到未知眼神望着体能测试的操场;再后来,塔湾街83号的炼狱淬火,到湘潭街27号的凝望山水。18年,人生若是一部小说,年少时的暗索变成主战场。缘分,谈不上魂牵梦绕,是颠沛流离的收留。和藏蓝色制服的缘似乎也撕扯着我对“橙甲军”的记忆。

七岁,要说箐箐岁月都要用遥望来形容。“晨风吹,阳光照,背上书包上学校”,放学时都带着上学时的兴奋,哼着只有自己在才不会脸红的歌(音乐考试老师都没机会听)。白色带着松紧带的布鞋、背带短裤和印着史努比的T恤,浑身都伴着旋律,路过厂门转个弯走出100米就是目的地。就是今天的100米的一幕点亮我的好奇心:大致是30多人这样,着装统一,上身橙色马甲,背面印有数字,下身深色的短裤,黑色的凉拖显着粘着黑泥的脚趾。他们头发比我的还要标准,皮肤黝黑,身体强健,专注挥舞着锄头和尖头撬,吭哧吭哧,搅拌着黄昏的光色和汽车鸣笛声。放慢脚步,那些人我恐怕只能记住一位50多岁的大爷的面庞,皮肤粗糙,炭黑的两腮微微发红,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绘制成特殊的地貌,太阳穴处青筋暴起,神情木然,眼睛浑浊但目不转睛,恐怖而又亲切。一下下挖着,像个勤恳的老牛,机械作这一样的动作。弯腰、抬身,扬土、下撬、踏撬、翘起、扬土,我轻轻脚步走过去,到了尽头,回眸看去,扬起的泥土,劳作的脸庞时隐时现,下一秒,竟然和大爷的眼神会到一块,还是读不出任何信息和情感的眼眸。我笑了笑,冲他挥了挥手,他转过头去,嘴角微微一动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接我放学的姥爷,面对我一股脑的疑问,只淡淡说些鼓励好好学习,不然要做苦力的话。前世的500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相遇,我这算是前生一次回眸带来后生好多好多次相遇呢。

多年以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道我当初和“劳改犯”擦肩而过,我给他们起了个洋气的名字——橙甲军。家人为何隐瞒,也许是面对“问题”少年死缠烂打,“无知”老人不想选择性回答。

12岁,上天眷顾让我在叛逆期前再次和“橙甲军”相遇在舒兰。还是夏末,这次阴着天,站在一大片果树前等待大人们。长这么大没一次见过这么多果子呢,像个窃贼一样窥视在树上结满的小苹果,盘算着会不会是野生的,如果是别人家的摘了要被罚款被家人骂,思忖丝毫阻挡不住我的脚步,在一处被五六个果子压得很低的树枝前徘徊踩点。终于决定出手,收收圆溜溜的肚子,踮起脚,左盼右顾,举起肉嘟嘟的手,把一只果子连同枝杈一并拽到面前,真不敢直接摘下。小脸凑过去鼻子深吸一下,带着泥土味的果香,擦擦最红的一圈圈,伸出舌头舔了舔,咬一口该多好啊,真不争气,胆子怎生的这般小。

果子饱受着我的唾液摧残,这时救星来了,远处传来脚步声,定睛一看,蜿蜒小路上走着的是“橙甲军”。放过果子和枝杈,背对着树,这次得好生打量一下心中的神秘人群。他不出三十岁,古铜色皮肤中等身材,国字脸,轮廓清晰棱角分明,发际线明显,迈着悠闲的步子,左手抓着些什么东西,第六感告诉我那是美食。我盯着他看,想必他早就注意到我在这。走到跟前笑笑,摸摸我的头,展开带着厚茧的手掌,真的是——六个小李子——黄黄的诱人。从来不认生,我望着他笑着:“谢谢哥哥!”

“吃吧,可香了,这块是嫁接的苹果树,再往里走一片李子树。我们种的。不放化肥不撒农药,不用洗就可以吃。”说话的功夫,他熟练地用手搓搓扔进嘴里,另一只手接住吐出的胡,眼神里闪烁着无以言表的自豪感。

“可……我……没什么能给您了。这李子是我吃的最好吃的,”狼吞虎咽嚼着李子,我已经不知所措,除了“真好吃”不能用别的词汇形容。

“你就摘吧,没人管的,就是给路人吃的呢。”

“好啊好啊!”

大哥哥眼瞅着走过去。我很二的问了一句,现在想起来真是谢谢他不杀之恩:“哥哥……你……是……坏人……么?”刚迈出的脚步他又折了回来,顿了顿,眼神里能感受到些许伤感,苦笑一句:“做个好人吧,小朋友。”言罢,头也没回就走了。后来在大人口中得知,这片树林大部分是村里承包的,果子熟了吸引城里客人参加采摘,价格不低。“橙甲军”也参与到植树过程中,其中一小片是他们所有的,自给自足的同时,让路过的百姓可以随意采摘。这又是论劳动的重要性。那位大哥哥可能已经成家,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了吧,幸福生活着。

13年后,身份变化,我穿上警服。实习期间见到了“橙甲军”的三位预备役。一位五十岁的大叔因为轻伤害,身体不好,三高。骑着车子大热的天跑了三个超市为了找不带馅尽量少糖的面包,再加了两个最大号马可波罗,两瓶水,最后没吃掉,送进看守所下车前,大叔深情和我们道谢,我也送上一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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