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情 插画师/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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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去年冬天的一个周末，我和先生决定去休闲会所放松一下。当我们各自泡完澡，换上松软的袍子，懒洋洋地躺在暖烘烘的大厅里休息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暴怒的声音，很多昏昏欲睡的人被惊醒了，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打算继续休息。
但门口的声音不但没有消停，反而提高了八度，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到那个男人暴怒高叫的声音，我就已经心生反感。
很多人已经起身去看究竟，先生不愿去，我跟他说了一声，也去了门口。
一个男人青筋暴跳地大吼：“去叫你们老板过来，今天他要是不开除你，老子就跟你们没完。”
旁边一个服务生模样的男生低低地解释着：“先生，我们这里有规定，您刚才用的那些产品是要收费的，我们在产品的包装上都有说明，另外您刚才使用的指甲钳这些东西，只能在这里使用，不能带走。”
那个男人一边说一边对服务生推推搡搡：“你的意思就是我沾你们便宜？你说要收费的，我怎么没看见啊？你想讹我？”
服务生脸涨得通红，被他推得身形摇晃：“不是的，这是我们这里的规定，如果您带走了，我们要赔钱的，请您理解。”
男人抓起旁边一件东西，狠狠摔在地上：“我管你赔不赔，那关我屁事？今天你要是不跪下来给老子道歉，老子跟你没完。”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我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那个男人把有偿使用上面的纸条撕掉后，当成免费使用的产品，还在公众区域把给大家使用的东西揣到了自己的口袋，服务生不敢说他偷，只好委婉地提醒他这些东西不能带走，但即便这样，那个男人还是大发雷霆。
02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是那个大发雷霆的男人理亏，这家休闲会所明码标价守法经营，无偿使用和有偿使用的产品分开放置，根本不会搞错。
不知何时，先生站在了我身后，终于有人对那个男人说：“既然人家有规定说不能带走，你非要拿走，他说的拿是客气，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拿走，叫偷，在别人知道的情况下还要拿走，那叫抢，你属于哪一种？”
围观的人也纷纷谴责：“就是，何必这样为难一个服务生。”
这男人见大家都谴责他，更加生气，但他并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把所有的火气全部发到那个可怜的服务生身上：“你毁了老子的名声，叫你们老板过来，今天不让你好看，老子绝不罢休。”
正当他还想说什么时，一个声音响起：“老李，你也在这？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男人带着一家子过来休闲，看样子应该是那个男人的朋友。
这个叫老李的男人做了一个我们谁也想不到的动作，马上拉着那家人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没什么，就是一个小误会，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到里面去聊。”声音已经降低两个八度，态度完全180度大转弯，刚来的男人随口问：“什么误会，解决了吗？”
“没什么，小事而已。”
看见那个男人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其他人也纷纷散了，先生面露轻蔑：“呵，他也知道要脸。”
看着他急于掩饰的样子，我心里也觉得好笑，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更让我感慨。
03
我们一直都在提倡教养，但事实上很多人的教养只体现在熟人面前。
面对熟人时，他们表现得彬彬有礼、关怀体贴，甚至宁愿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表现出大度、谦和的样子来，但他们在陌生场合、陌生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完全是另一种脸孔。比如文中那个男人，如果一开始他面对的是一个熟人的圈子，我相信他绝对做不出那些事，这点从他后面看到熟人出现赶紧掩饰就可以确定，也许在熟人圈子里，他不但没有之前令人反感的那一面，说不定还是个谦谦君子。
我想大多数人做不到在一堆熟人面前插队、谩骂、顺手牵羊占小便宜，这些事会令他们感到羞耻，对很多人而言，熟人的眼光是一种道德的约束，他们不希望这些人看见自己不好的一面，希望在熟人面前有一个好印象。比如现在经常出现的碰瓷，如果是被熟人碰了一下，估计会出现这么一个情况：撞人的赶紧扶人送医院，被撞的连连称没事，就算真的有点小伤，估计是一方硬要出医疗费，另一方坚决不肯收。
为什么会有这么巨大的反差呢？因为在熟人圈里表现出这么糟糕的一面，是要付出代价的，轻则名声很臭，重则成为孤家寡人，这是谁也不愿意的事，但在陌生人面前，则基本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完全可以随心所欲，道德教养的约束一下子降到了最低，人性中最真实和丑陋的一面表露无遗。
前不久，一位朋友跟我说，他刚刚跟一位相交多年的朋友断绝了来往，多年来，那位朋友一直表现得热情善良，他也觉得对方的人品很可靠，可是就在前不久，他无意中碰见了这位朋友很不堪的一幕，一位清洁工阿姨低着头很用心地在扫地，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鞋，他勃然大怒，一脚踢飞了阿姨手中的工具，嘴里骂骂咧咧：“你眼睛瞎了啊？老子一双鞋抵你一个月工资，不长眼的东西，滚远一点。”
朋友原本想叫他，看见这一幕默默地走开了，朋友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是这一幕却老是在脑海里回放，最后干脆断了联系，朋友问我：“你说我是不是太苛刻了，也许那天他心情不好，但我一想到他对一个生活在底层的阿姨这样，总会不自觉地怀疑他的人品。”
我不觉得朋友苛刻，如果是我，我也会和这样的人断绝往来，平心而论，他们绝对算不上大奸大恶之徒，只不过习惯用两张面孔生活而已。而且我更相信，有两张面孔的人，陌生人前的那一张更接近他的本性，另一张只不过是需要在这个社会上交际生活而产生的，可以说陌生人前的那一张是素颜的，熟人前的那张是化了妆的，有的人在外是谦谦君子，在家则凶神恶煞，有的人在领导面前唯唯诺诺，在朋友面前则牛气哄哄。
诚然，每个人在社会上的角色都是多样的，有些许差别也是正常的，正如那些在家里比较随意的人一样，但绝不是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孔。
但凡有两张面孔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真正有教养的人，真正的教养不分场合。君子慎独，莫外如是。
作者：晚情，作家，编剧，云意轩翡翠创始人，著有《有多想要，就有多幸福》《豪婚》等书，新书《做一个刚刚好的女子:不攀附,不将就》已在各大网站上市。微博@晚情的小窝，公众号：wanqingdepingt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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