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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植物活久了,就会变得奇奇怪怪很厉害的样子

MorningRocks  · 公众号  · 科学 艺术  · 2024-08-03 16:33

正文

热爱未知,比如宇宙和清晨


每次看到风景

我都想把身上一切非宇宙性的内容统统摧毁

草木的乡愁与大地的懊悔不可抵挡

我愿变成植物

每天死于日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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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齐奥朗




关于采摘植物,你我需要知道的最基本规矩之一就是: 「不要取走你发现的第一株植物。」


不仅因为它可能是唯一一株。而且这样的话,第一株植物还可以为你在她的同类面前说说好话。



许多树木的寿命都比人类长许多许多。


其中最知名的长寿树大概是美国的狐尾松,孤独一棵的寿命可达约 5,000 年;一些更加古老的植物群落,比如犹他州的颤杨树林无性系群落 (Pando) ,年龄高达 8 万年——地面上看是大约 4.7 万棵颤杨树,实际上均是由同一棵树的根系从地下生长出来的,世界上已知最大的有机体,至今仍在生长。还有地中海的一些海藻群落,如波塞冬草,可能有更长的历史。


不禁让人想到,是否只要生长环境保持稳定,植物并没有内在的生命锁, 它们可以实现永生吗? 土壤是否它们天然的互联网络?另外跟「动物」的情况非常不一样的是,这些群落中的植物可以在老化部分死亡的同时发出新的枝条,这算是它们生命的复苏和延续吗?


对于植物,我们需要重新思考个体的定义。 它们的灵魂,或许要比我们沉重古老得多。


« Mitch Epstein《古木》摄影系列 »


最喜欢的漫画《火鸟》中,特别让我心神震荡的一集,是女主角甘愿为心爱的人留在惩罚罪犯的异星,变成一株沉默的荆棘般的植物——在无比严酷的气候环境下,经受千千万万年艰辛困苦又寂寞折磨的考验,没有尽头。


想象自己若是一株不能言语、无人陪伴的植物,在星球的一角承受不可知年月中的严寒酷暑,风景千篇一律,根茎无法移动,干渴,炎热,甚至无法选择死去。在那种永生的炼狱折磨之下,百年过去,千年过去,万年过去。


对于只有近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这样的活着或许生不如死。


但对于一些真正的植物来说,耐心和坚韧不是它们漫长光阴中最难的考验—— 仅仅「活下去」这件事,就已经需要它们付诸全部精力和毕生追求。


↑ 《火鸟》中的异星植物看起来就像这种生长在纳米比亚沙漠中的 Welwitschia Mirabilis,它已经存活了 2,000 年,只生活在此处,尽管看上去枝繁叶茂,但实际上只有两片单一的叶子,并且永远不会凋落


我一直都热衷于艺术、科学和哲学,尤其是环境保护以及跟长远思考有关的人类思维。


科学、艺术和哲学的结合 ,这或许是初次看到 Rachel Sussman 的作品我就被深深打动的原因。


从 2004 年起,这位艺术家开始探访全球,搜寻并拍摄在地球上持续生活了 2,000 年甚至长远的生物,并出版了摄影文集 《世界上最长久的生命》 (The World’s Oldest Living Things) 。她的摄影展览和演讲影响了世界各地的人,让大家关注到那些活了超过 2,000 个春秋、优雅而古老的生命。


↑ 这棵挪威云杉已经 9,550 岁了,它也是《世界上最长久的生命》的封面,拍摄于瑞典福路耶勒特国家公园,但为了保护这棵树,Sussman 发布时隐去了具体的拍摄地点


↑ 南非 Kruger 国家公园的猴面包树,至少 2,000 岁


↑ 上文提到的颤杨树林无性系群落 Pando,8 万年前,那时的人类也正开始从非洲向其他大陆迁徙,一颗颤杨种子在今天的犹他州中部扎根、发芽,并开始克隆自身,直至今日


↑ 智利 Atacama 沙漠中名为 La Llareta 的植物,生存了将近 3,000 年,虽然看起来像是附着苔藓的岩石,但它们实际上是一种纯正的灌木,一个很长的主干上分布着数以万计的花蕾,中间也是植物,并没有其它支撑物;它们是很好的燃料,常被保护区的巡逻人员在寒夜拿来燃烧取暖,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在那些古老的生物身上,时间像是不可缺少又微不足道的软骨。


从棉花糖一样的海底珊瑚,到活了 60 万年的土壤细菌,再到由一棵树长成一片林的美洲山杨,植物在岁月中跟自然环境打磨出了自我特定的形态,挣扎求存,同时也是脆弱的。


比如下图的「地底森林」这种植物,看似普通,实则是能在炎热干燥地区生存 1.3 万年 (根据作者最新的更正,已死亡😔) 的顽强植物,它甚至进化出了能顺着水源移动的能力,在大地上缓慢爬行。地表叶片被毁后,只要根部不死就能再生,好像一座地底下的森林。


↑ 外号「地底森林」的植物,13,000 岁,现已死亡,摄于南非比勒陀利亚的植物园外


在 Rachel Sussman 看来,这些在地球上存活了几千年的生物,与生活节奏不断加快的现代科技社会形成强烈反差,它们令我们重新审视人类的时间观念,反思自己是否尊重了地球生态与其构成的生物圈。


一棵历经酷寒、地质巨变的万岁植物,为什么可能会在我们这世代结束生命?


↑ 你能想象吗?这片莫哈韦沙漠丝兰均由一个原始干细胞克隆发育而成,它诞生至今已经 1.2 万年了


↑ Tasmania 岛上的 Dead Huon Pine ,距今已经 1.05 万年,人们在一个干枯的湖泊中发现它们——只是看起来像「它们」,其实这只是一棵树,「它们」的根部在地底相连。因为一场大火,大部分「它们」已经死亡,小部分还存活着。去到那里必须套上鞋套,以免带入细菌等微生物造成物种入侵


↑ 这种在澳大利亚西部,距今 2000-3000 年历史的叠层石,实际上是一种蓝藻,它们是真正始于 35 亿年前的原始生物


Sussman 说到最艰难的一次拍摄经历,是南极苔藓。


在如此极寒的地方也有生命吗?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做准备工作,找出确定其年龄的原始研究,卫星定位,寻找符合航向的船——毕竟那可是南极,不是纽约中央公园的湖,一着不慎可能真的会死掉的。


最后,她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得到批准,以客座研究员的身份登上了一艘南极考察船,前往象岛——100 年前到达此处的极地探险家 Ernest Shackleton 探险队曾落难于此——并且寻找到了这种特殊的苔藓。


↑ 那片幽蓝深绿的就是南极苔藓,5,500 岁


Sussman 最初开始这个项目,是源于 2004 年的日本之行,结果演变成寻访一棵传说中活了 7,000 年的古树。


这也最终成为将所有不同线索合为一体的催化剂。她先找来生物学家学习鉴别各种植物,然后踏上了寻找最古老生命的无尽旅程。


↑ 就是这一棵日本 7,000 岁的 Jōmon Sugi


之所以沉醉于两千岁以上的生物,并非要贬抑当前的世界,实际上正好相反:或许,借由这些古老生物的角度,跟纵深的历史时间产生联结,我们能获得更宏观的视野,以及更深远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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