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医保支付问题一直是套在“互联网医疗”这匹汗血宝马颈上的粗缰绳。医保向来挑剔，对于互联网医疗的态度更为慎重，“宁波云医院”能够被医保相中，其中经验值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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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能进医保的付费系统，做的再好又能咋样”，是一句常见的评价，线下机构接入医保就已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更不用说互联网医疗。
9月9日，第七届中国智博会智慧健康高层论坛上，宁波市卫计委主任张南芬披露了一个重磅消息：今年9月底前，宁波市卫计委将和东软熙康健康科技有限公司（下称东软熙康）达成明确的技术对接方案，在12月底前完成海曙区、鄞州区、江北区的部分医疗机构试点，并在2018年开始在宁波全市推广，实现云医院的医保支付。
▵宁波云医院平台互联网医保支付备忘录
医保支付问题一直是套在“互联网医疗”这匹汗血宝马颈上的粗缰绳。医保向来挑剔，对于互联网医疗的态度更为慎重，“宁波云医院”能够被医保相中，其条件是什么？能否在更多城市复制？
健康点就此采访了东软熙康的母公司东软集团（股票代码：600718.SH）董事长刘积仁、东软熙康总裁宗文红及东软熙康副总裁侯宁，试图挖掘“宁波云医院”此次被医保相中背后的原因和具体做法，为互联网医院未来的发展提供一点思考。
在互联网医疗领域，蚂蚁金服早在2014年就公布了“未来医院计划”，该计划过去一年中陆续帮助超过700家三甲医院实现了医保移动支付，此后平安、腾讯也纷纷跟进。但这一模式是线下医疗机构实现医保移动支付，而并非“宁波云医院”的互联网医院实现医保移动支付。
比较可见，二者差别还是非常大。不管是互联网公司还是金融公司，它们做医保移动支付，首先遵循的还是互联网逻辑，触及的也仅仅是门诊、挂号等方面的支付问题。
东软熙康首先遵循的是医疗的逻辑。医疗服务先行于医保支付，早在这次接入医保支付前两年半时间，东软熙康就和宁波市卫计委合作云医院项目。此次云医院接入医保支付，考虑更多的是方便患者通过云平台获取服务，本质上东软熙康的发展还是医疗本位思路。
▵图片来源：东软集团董事长刘积仁演讲PPT
东软集团董事长刘积仁在会上强调：“互联网医疗的发展要形成互联网的医疗思维，互联网医疗本质上不是IT，还是医疗。医疗不会是一个自由市场，需要政府主导，而互联网医疗则需要有更强安全性的保障，因为不能面对面，没有充分的数据、化验和检测。而与此同时医疗资源的短缺性，公平性问题会更加暴露，需要通过信息化的手段解决。”
强调医疗需要政府主导在各个国家都存在共识，政府需要在医疗市场中控制行医资格，安全性的标准，包括数据的隐私。作为支付方的医保，一直没有接入互联网医院的原因可能在于担心互联网医院是否能够满足其所要求的安全性、数据隐私性等一系列问题。而在消解这些迷惑方面，宁波云医院显然做得比较好。
据健康点了解，东软熙康和宁波市卫计委合作的云医院项目本身已经运行了两年半时间，积累了丰富的线上运营数据，东软熙康配备近六成员工为医护人员，其背靠母公司东软集团，很早通过信息化系统与诸多医院建立联系，积累了处理医疗数据方面的丰富经验，使云医院的线上医疗服务运营数据更加可靠。运营数据的透明可靠为宁波云医院赢得了医保的信任。
▵会上展示的宁波云平台运行管理办法
不可否认的是，云医院能够获得医保支付首肯，宁波市人社、卫生等政府主管部门的支持非常重要。今年8月底，宁波市卫生主管部门出台了宁波市云医院运营在线管理办法，这份针对互联网医院管理的细则文件，清楚的界定了互联网医院经营的服务范围、责权利等一系列问题，使得互联网医疗“有法可依”，云医院医保接入支付也就吃了一颗定心丸。
与乌镇互联网医院、银川互联网医院不同，宁波云医院并非建立在一家或几家医院的基础之上，而是连接了宁波市内众多大医院、基层医疗机构、自有第三方健康管理中心甚至于各个家庭的“城市医疗云”，其能够在宁波市内推广，主要原因是其巧妙的为宁波的基层医疗机构和大医院之间双向转诊开辟了得力的线上路径。
东软熙康总裁宗文红对健康点记者坦言：“虽然很多城市都在推进分级诊疗和医联体，但往往思路还是原来传统的医疗IT思路。搭建的平台核心还是医院而不是患者的需求。而医联体医院间的关系又非常松散，无法形成顺畅的转诊路径，甚至在出现医疗纠纷需要法律责任认定时，医院和医院之间还会‘踢皮球’推卸责任，加之医疗服务收费定价不合理，医生、护士更加缺乏双向转诊的动力。这样所构建的分级诊疗体系一旦投入使用，会发现患者很难下沉到基层。”
相比而言，宁波云医院下的分级诊疗和医联体则要清醒得多，“自上而下”的转诊路径凭什么开辟，怎么开辟，东软熙康有清楚的认识。
市场中一直有观点认为，医联体和分级诊疗本身是伪命题，基层医疗机构和大医院本身存在利益上的冲突，向下转诊会动了大医院的蛋糕，这种分诊无法实现，而东软熙康不同意这种说法。
东软集团董事长刘积仁表示，大医院和基层医疗机构分享患者资源本身就有内在激励。大医院看常见病和慢病其实并不赚钱，基本上是看一个赔一个，而患者去大医院看常见病和慢病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也相对较高，它们选择去大医院只是因为“投病无门”。
以前这种赔钱并不让医院觉得肉痛，因为有药品收入与国家补贴的支持。但随着新医改推进，国家开始实现药品零加成和减少对医院的补贴，大医院挣钱的路越来越难了，作为成本的常见病和慢病开始让大医院觉得肉痛了。所以这部分医疗服务肯定会向下转诊给基层医疗机构。
大医院想往下转但是转不动，这是为什么呢？刘积仁进一步解释，基层就医另一大壁垒就是基层医疗机构给老百姓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印象：不值得信任、选择局限、管理混乱和设施配备较差。这些印象得不到改观，老百姓就很难主动回到基层就诊。
作为对策，东软熙康觉得可以动一下商业智慧，通过信息化的方式，在云医院平台上，打通大医院和基层医疗机构，借助大医院的品牌背书，帮助基层医疗机构赢得患者的信任；与此同时，大医院也向基层医疗机构输出好的管理模式。这样，“自上而下”让病人回到基层就医的路径打通了。但是光让病人往下沉还不行，病人在基层有特殊的病需要确诊时，也需要“自下而上”的转诊路径，这时候就需要协同门诊发挥作用。
东软熙康所谓的协同门诊，指的是宁波老百姓通过散布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和社区卫生服务站的400多个云诊室，在挂号和门诊的时候，能够方便的选择三级医院里的专科医生，通过远程的视频设备，向三级医院的专家远程问诊。值得注意的是，三级医院的专家收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门诊预约，视同其在三级医院内的门诊预约，是在正常工作时间的接诊。这一点保证了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能顺畅的得到大医院的专家支持。
由此，通过“品牌和管理”路径自上而下转诊，通过“协同门诊”路径自下而上转诊，宁波云医院模式形成了相当流畅的转诊闭环。
除了流畅的转诊闭环，宁波云医院的一个亮点是借力了非常时髦的分享经济理念，只不过分享的不是单车，也不是的士，而是基层医疗资源。
这种分享分为两个层面，两个层面都非常紧迫，一个是非常稀缺的三级医院专家，另一个层面是“非常烧钱”的检验和影像设备。
第一种要分享的是三级医院专家资源。有人说：三级医院医生本身就很忙，如何真正分享？东软熙康则认为其实不然，一旦在云平台上的医生数量足够大，形成了“三级医生池”，借助于医疗信息化合理的排班规划，能够保证三级医院医生正常工作的情况下，亦然能顺利承担远程会诊的工作。
东软熙康副总裁侯宁解释道，宁波云医院平台上的三级医院医生都有排班，这相当于是一种预约机制。全市三级医院很多，每个学科优势不一样。医生把自己的基本学科看完了，其实本来还有空余时间，就都排上班，基层医疗机构的患者通过云诊室远程预约医生，这样又满足了基层的会诊需求，实际是实现了优质医生资源的高效率配置。
第二种要分享的是“非常烧钱”的检验和影像设备资源。这种分享针对的设施配置较差的基层医疗机构。东软熙康线下有16家健康管理中心，拥有一级医院的牌照，配备有CT、核磁、彩超，以及其他化验的所需的设备，同时也配备有医生，这些中心不抢大医院“生意”，专门为基层医疗机构提供第三方检验和影像服务。
东软熙康总裁宗文红表示：“我们就是一个以分享模式的利他，我们尊重大医院，不会去抢他们核心盈利的部分，使原本分布不均匀的医疗资源得到合理分配，用第三方健康管理中心补足基层，无论是医生还是医院都能够从中获利，而我们在中间则分得合理的一杯羹。”
据其透露，东软熙康的收入目前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来源于自有实体医疗机构，比如目前一年的健康管理收入接近两千万元；第二部分是线下医院使用其云医院平台的接入服务费，宁波8月份出台的宁波云医院暂行管理办法规定，接入云医院平台的各家医院都需支付这一费用；第三部分来源于政府，是服务公共卫生的医疗信息化项目费用。此外，东软熙康还开展了一些直接针对C端用户的垂直服务例如慢病管理，也是其重要的收入来源。
整体来看，宁波的云医院模式覆盖的区域广泛，运维也较为系统，更难得的是获得了医保支付的支持，但能否顺利在其它城市推进这种云医院模式仍然存在疑问。
“橘生淮南则为橘 生于淮北则为枳”，东软熙康目前在30个多个城市推广其“云医院”的模式，但这些城市有些是信息化的沃土，有些则是信息化的荒原，未来能否孵化出更多的“城市云医院”，尚需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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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敏华|责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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