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绿色化道路的前几年,是由技术设备供应商在主导(其背后的目的其实是在卖产品),而很多技术标准也是建立在设备依赖性之上。技术设备的运营在建筑单体层面或许能发挥作用,但将这种方式方法放大城市层面是不可想象的。因此,城市规划师要有一个更宏观的视野,要是从策略层面、体系层面入手,这是中国走绿色化路径过程中很长时间内被关注的比较少的问题。
这正是这本书的独特视角,分析了从国土级、次区域级到城镇级、乡村级等不同体系层面的主要问题,以及与之对应的设计策略。
中国在国土级层面的资源分布其实是高度不均衡的,无论是可耕种土地、水资源还是气候带的分布,这都是老天爷定的自然环境条件。著名的胡焕庸线揭示了几千年来中国基本的国土格局,而这条线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为目前我国城镇化水平的分割线。
中国整体格局决定了我们对不同的国土层面应提出不同的要求。
我非常支持国家主体功能区的划定,这是1949年以后我们第一次比较清醒地看待这个问题,也是第一次从国土空间上把这个问题讲清楚了——哪些地区是可以优先高强度实现城市化的地区,哪些是适度调整的地区,哪些是千秋万代打死也不能动的地区;
不同的地区应该承担什么样的国家职能,以及如何实现国土层面的平衡,这是最高级别的中国绿色化战略问题。
所谓的国土级均衡发展不是说经济活动、人口布局的均匀化发展,也不是单纯地考虑这个地区要不要提高生产质量和收入水平。当然西部地区也要发展,但不能像沿海地区一样是通过工业化进程手段去提升,而是要通过生态保育和生态维护来发展;或许可以在国家的财务分配体系上,把东部地区积累下来的大量资本财富、工业财富转移支付到西部地区。这才是真正的均衡发展,因为
以人为核心的均衡发展是实现生活水平、教育水平、医疗保障水平的同质化,以及个人财富积累水平的基本公平化;而不是路径的一致化、经济手段和工具的一致化。
在国土级整体大格局的基础上,还有次区域级层面的问题。这些次区域有的是以省为边界、为单元的,有的是跨省单元的(比如跨省区的江河湖海的流域问题)。再如华北平原地区的雾霾问题,不是北京市单独可以解决的,因为整个华北平原地区的地理地势、气象环流条件比较特殊,本身就不利于污染废气的扩散,即使把北京的污染工业都移到河北去,最后那些污染排放还是会回来;在这个大气象分区里,任何城镇的高污染排放都会影响到整个区域。
区域级层面之下,才是城镇级、乡村级的问题。对于不同尺度、不同层面的问题,无论从思想方法、技术手段,还是实际管控的治理模式,都应该是全然不同的思路。其实,这与我们多年来一直在谈的空间规划的一体化、空间规划的分级授权体制,是一脉相承的一套技术体系思想。
那种试图将研究城市自身绿色化道路的模式放大到去解决区域问题、国土问题,或者简单地把解决城市问题的绿色化模式照搬照抄到乡村之中,认为一套价值观念、一套技术体系可以解决多类跨尺度的问题,都是非常荒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