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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叙利亚的难民潮冲击欧洲以后，传来的好消息少，坏消息多。我在文章“难民是福还是祸”中说，对于解决难民问题来说，难民本身的特质，远远没有他们所去的社会的特质重要。那么，社会想要顺利接纳难民，成功实现同化融合，把难民转化为人力资源，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大致可以归纳出以下原则和做法：
一、封闭边界、阻止进入不是解决难民问题的好办法。
首先，难民确有值得同情之处。对人类的苦难，作为同类，其他人不应完全漠视。对身处灾难中的人们，其他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施以援手，并非过分的要求。
其次，所谓把难民转化为人力资源，当然前提是接纳他们。如果把难民拒之于国门之外，当然也就彻底杜绝了利用此种资源的可能。况且，由于长期的低生育率，欧洲很多国家都缺乏劳动力。成功接纳这些难民，有助于欧洲国家解决劳动力不足问题。
第三，封闭边界既不人道，也成本高昂。欧盟内部已经实现一体化。各国之间的边界意义已经不大。这是欧盟的一大优势，非常有利于人员、物资的自由流动。如果因为难民问题，各国再次把边界封闭起来，重新实行出入境检查、海关监管、护照签证等一大堆制度，无异于作茧自缚，自找麻烦。固然能暂时控制住难民流动，但也会给正常的人员往来增加很多障碍和成本。这对正深陷经济衰退的欧洲各国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二、停发所有政府现金补贴
很多欧洲国家都对难民按人头发放现金补贴。数额多少不等，但至少每人每月也有几百欧元。这个收入水平恐怕已经超过很多发展中国家普通劳动者的正常收入。这种官方现金补贴应该尽快停止。
难民确有很多生活上的燃眉之急，怎么办呢？限量发放实物生活必须品，并且从一开始就明确发放期限。不能无限期一直发放下去。对没有严重残疾、疾病的难民，几个月以后就应停止发放所有援助。
实际上，欧洲各国都是经济发达国家，生活条件相当高。在这些国家，想过上食不果腹、冻饿交加的生活，也难。但凡身体基本健康、愿意劳动的人，都不难找个活儿干。而找到了活儿，就绝无饿死冻死的可能；养活几个家人，当然不容易，但也难不到哪里去。在德国这样的国家，垃圾桶里人们扔掉的食品，就不知道有多少。说没有官方援助难民就会饿死的，都是胡搅蛮缠。
当然，非政府的民间慈善，是多多益善。现金也好，实物也罢，愿意发多少就发多少，愿意怎么发就怎么发。
为何要厚此薄彼，只停止官方现金补贴呢？这是因为，官方救助，来自国家财政，按人头发放，见者有份。于是，受助者对发放者并无感激之情。“这是政府的钱，又不是你的。你别废话，老老实实给老子拿过来。”
来自民间慈善的援助则不同。表面上看来无条件的慈善，其实必然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条件。你给一个穷人施舍，但那个人无原因地就是不去工作，就要白白吃你的施舍，你还会坚持长期给他钱吗？
来自教会的慈善更加厉害，往往要伴之以传教和道德宣扬。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拿了人家的钱，至少不会还对慈善者横眉立目、恶语相向吧。一个人在渴求帮助的时候，往往是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最有可能被他人影响的时候。
因此，民间慈善往往会成为同化、融化的第一步。很多难民、移民就因为在最困难的时候得到了来自他人的帮助，而潜移默化而又深刻地认同了迁入社会的主流价值观。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表面上无条件的民间慈善其实必然包含种种条件。而在这种种条件中，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会以这种那种的方式体现出来。
官方救助则几乎完全没有这种同化效果。官方救助所需的资金虽然也来自社会各界，但却因为官方而模糊了具体的施救者的形象。难民得到了现金，却不必因此感激任何人，更谈不上在感激基础上形成的对社会价值观的认可。
三、坚持双向宗教自由
欧洲很多国家，历史上都曾有残酷的宗教斗争。或许是因为矫枉过正，当代欧洲人的宗教观念反倒比较淡漠。政府更是因为政治正确而避免插手任何宗教事务。当面对宗教观念强烈的外人时，这种局面就会形成事实上的单向宗教自由——伊斯兰教可以在欧洲自由传播，但基督教不可以在穆斯林中传教。
政教分离、宗教自由是人类文明的宝贵成果。应该坚持这个成果，但坚持的方式绝不能变成单向宗教自由，那无异于另一种宗教压迫——享有单向自由的宗教可以利用政府力量压制宗教上的竞争对手。
很多人都在强调此次欧洲难民的穆斯林属性，认为穆斯林的强势宗教将让所有同化、融合成为不可能。但实际上，人们并没有看到真正的宗教竞争，而只看到政治正确下的单向宗教自由。如果享有单向自由的特权，许多宗教都可能蜕变成危害社会、破坏和平的工具。这其中的原因不在于宗教，不在于已经流传了千百年的经书，而在于现实的政治政策。
只有坚持双向宗教自由，并同时坚持世俗化、政教分离的政策，才能最大限度减少宗教的危害，发扬宗教在弘扬道德、凝聚社会方面的功能。
具体来说，不允许任何宗教建立排他性的封闭社区。所有宗教都可以自由传播，坚决保护人们改变宗教信仰的自由——在这方面，要敢于使用武力。否则，欧洲人千百年来因为宗教冲突而流的血就白流了，因为宗教斗争的教训而增长的智慧，也都成了废物。
在宗教自由的情况下，如果某宗教最终胜出，赢得了最多人的信仰，那么，政治无权干涉。但在单向宗教自由的情况下，享有特权的宗教获得了远超其他宗教的发展空间，这时，去宗教那里找原因，要几百年前的人为此负责，不是缘木求鱼吗？我相信，在宗教自由竞争的情况下，最终胜出的一定是那种更符合人性、更文明、更有利于社会发展的宗教。
四、坚决推行主流文化
如果难民只是暂住，危机过后就返回祖国，那就不牵涉到推行主流文化的问题。但事实是大多数难民都希望留在经济发达的欧洲，既然如此，接纳难民的国家就应该毫不客气地坚决推行主流文化。
西方左翼鼓吹所谓多元文化论和相对主义，认为世界上的各种文明、文化之间只有不同，并无高下差别，谈不上谁先进谁落后，也更谈不上谁应向谁学习。
那些落后国家的人当然乐于听到这种说法。可惜这种说法是地地道道的胡说八道。人类不同文明、不同文化之间当然有高下之差。硬说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某部落的古代巫师没什么高下之分，只是像红色、蓝色一样分属不同颜色而已，这只能令人哑然失笑。
欧洲各国虽然都有严重的社会问题，但作为文明来说，西方文明无疑在世界上遥遥领先。欧洲各国应该毫不客气地要求想要入籍的难民接受这种文明。
具体措施就是，首先必须学会所在国的语言。入籍必须经过严格的语言考试。其次，现代公民社会所需要的法治观念、公民责任、历史知识，也都要设立专门的学习和检验方法。对于不肯学习、拒绝融合的难民，取消所有救助。同时，鼓励民间慈善也把救助和推行主流文化相结合。
对难民子女的教育，如果是公办学校，要坚决实行世俗化的国民教育。鼓励教会等非政府力量兴办学校，用发放补贴的方式吸引难民子女入学，和难民们自办的宗教性学校展开竞争。以欧洲的财力和文化水平，难民自办的学校将在竞争中完败。如果做不到这一条，难民在封闭社区中自办的所谓学校，很有可能成为培养反社会激进分子的基地。
五、难民不适用现有社会福利保障体系
欧洲人热衷的福利保障体系，既是欧洲社会问题的集中表现，也是这些问题长期难以解决的原因所在。同时，也正是这套福利体系，造成欧洲难以成功同化、融合难民——即使在劳动力紧缺的情况下。因此，接纳难民的正确方法中的重要内容就是不要把难民纳入现有的社保福利体系。
从企业方面来说，所有愿意雇佣难民的企业，都可豁免在劳工法、社会保险等方面的所有责任和支出。企业要承担的唯一责任就是履行劳资双方协商签订的合同——如有必要，这一条也可放宽。初来的难民往往语言不通，要求他们必须签订完整的合同，往往也是多余。
从难民方面来说，对他们来说唯一有效的福利证就是钞票。从政府那里，除了初期的紧急物资援助以外，他们能得到的只有机会，而不再有任何福利。
政府和民间机构可以在就业信息、技能培训、工伤救助方面帮助难民，但绝不能越俎代庖，在难民实行“从摇篮到坟墓”那一套福利。这些福利根本不是什么欧洲的文明，而是欧洲的愚蠢——愚不可及。因为愚蠢，所以这套福利在财政上根本不可持续。原有居民已经越来越难以维持，如果再对新来难民实行这一套，只会加速财政和福利体系的破产，并因此分裂社会、激化矛盾。
以上五条，差不多是历史上所有成功接纳难民、移民的社会的共同做法。当然，人们都知道，由于种种社会原因，其中许多做法已经成为欧洲现实政治的禁区，很难实行。那么，这些做法在欧洲切实实行有多难，欧洲社会成功解决难民问题也就有多难。
2015/9/28
李子暘为铅笔经济研究社主编，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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