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戈尔丁(1911-1993),英国小说家,1983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蝇王》(1954)、《继承人》(1955)、《塔尖》(1964)等。
这是一篇古战场的祭文,是一篇寻访历史遗痕的游记,更是一次想象之旅:剑影刀光,战马嘶鸣,尘土飞扬,血流成河,一切都发生在作者的想象里。
温泉关①
我是在拉米亚吃的午饭,那是塞萨利省②的一个小城,坐落在雅典城南的大路上。一般人经过拉米亚时都不歇脚,但我是沿着大约二千五百年前波斯人大规模入侵的道路走的,我在拉米亚停留了。
我从奥林匹斯山下来,穿过潭蓓谷③,当时手里拿了一张古代地图,上面没有标拉米亚;所以中午意外地来到这座小城时,我感到很高兴,也想吃点东西。幸运的是,当地有希腊餐馆。那是四月初,每家每户屋前点着明火,人们围着火堆,把复活节羔羊穿在烤肉叉上,一连几小时在火上翻转那并不情愿被剥光的东西。于是,我点了复活节小羊肉,心里很清楚我会吃到什么,结果正是这样。
我喝了一种叫乌佐④的开胃酒,把它滴入一大杯水中。味道很像甘草,样子像牛奶。人们说如果喝了希腊水就一定会得伤寒,可我喝了。喝乌佐酒不能不加水。你到了希腊城市不喝这种开胃的乌佐酒,那就等于没来。
拉米亚城中心广场炎热而且尘土飞扬。一个饭店的桌子摆到了人行道上的小树阴下。我好不容易才叫住了侍者,叫他给我拿来那希腊特产酒。这一种名叫莱琴纳,不能不尝尝,但喝一次就足够了,不能再喝第二次。这酒闻起来有股松香的怪味,喝在嘴里就像溶漆剂似的。你还一定会坚持要那些当地岛上的佳酿,像罗多斯或德梅斯提卡之类,那天我就要了这种酒,我挺喜欢的。
公元前四百八十年,波斯大军就是在这一带受阻的,他们被挡在这儿好几天,无法向雅典推进。拉米亚城南的斯贝尔凯奥斯河冲出的河谷阻断了入侵的道路,侵略者必须绕过河谷那面悬崖与大海间的岬角,才能继续前进。我坐在树阴下,一边喝德梅斯提卡酒,一边揣想当年雅典和波斯的战争。这里的悬崖上有一个地方喷出许多温泉,那儿路最狭窄,所以希腊人称之为“温泉关”。
我也想到了我自己:二十年来我一直梦想到这儿来,曾反复钻研古代地图;现在正面临着必须理解古人的义务。
我去拉米亚前就察看了斯贝尔凯奥斯河,还看了河谷那边的悬崖,那片巨大的岩石有五千英尺高,横亘在雅典和我之间。历史上的雅典辉煌灿烂,在我的脑海中闪烁,然而当波斯的薛西斯⑤,那王中之王,驱使大军直扑雅典时,这座城市还没有那般辉煌。那时她不过是一座小城,但却是这位王中之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不仅坚持自行其是,而且居然还玩弄手段,鼓动其他城市也像她一样拒绝向这位王中之王臣服。
从那时起,雅典还需要三十年,才能独一无二、空前绝后地辉煌起来,虽然当时她并不显眼,但她毕竟带领人类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那时,她不过是那位王中之王背上的一根芒刺。这王中之王带领着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扑向她最后的一道关口。
我要了一小杯土耳其咖啡,就是三分之一的黑咖啡加三分之二的碎冰,还要了希腊“白兰地”。要是你开始喝了乌佐酒,最后千万别喝这种希腊“白兰地”。即使中间喝过德梅斯提卡也不济事,因为这两种酒不相匹配,它们就像火柴和火柴盒,一碰就会生出火焰,那火焰一时半会儿熄不了。
我喝了“白兰地”,作为一个英国人(疯狂和文雅的混合物),在希腊人理智地睡午觉的当儿,走进正午的太阳中。我坐在河北岸的一棵橄榄树下,当年,薛西斯可能曾站在这儿思考他尚未解决的一些小问题,而此刻我的问题却不同,我必须重新创造他当时思考的问题。斯贝尔凯奥斯河从山谷冲刷下来大量淤泥,大大拓展了入海口处的平原。这样,原来曾经是狭窄的关隘,现在已形成了包围那个岬角的平地,既可以修公路,也可以修铁路。
我回到车里,开进那小小的峡谷,跨过平原。一条新的公路从中穿过,一直延伸到大海和悬崖间古称“温泉关”的地方。公路还没有铺沥青,我从后视镜中看见车后飞扬的白色尘雾,慢慢散落在路边的庄稼上。
温泉关已经被废弃了。我来到一条大路上,一群模样不起眼的房屋掩映在树丛中,我驱车而入,四周空无一人。我猜这儿从前一定是温泉。我想,在这样一个热得能烤焦人的下午,任何人要来洗一个含硫的温泉澡,都会受到欢迎。我坐在车里,心想历史何以竟没有给这个景点留下一丝半点疤痕呢。
波斯人入侵的时候,在这大海和悬崖交接的地方只有一条狭窄的道路,希腊七千士兵拥挤在这条路上,斯巴达人、底比斯人、洛克里斯人、泰斯庇斯人、弗奇人,大家你戒备我,我戒备你,同时还要共同警惕地观望着敌人。波斯来犯的时候,希腊南部正处在动乱中。怎么办?该相信谁?信什么?那年夏天这条路拥挤得一塌糊涂,传令兵风尘仆仆,来往不绝,传递着求救的信息、诅咒、否决的信息和对上帝的祷告。无论如何,薛西斯就驻扎在附近几英里远的地方,由希腊各城邦组成的大军控制着这道路,关上部署了一支小部队。没有任何一个城邦敢不部署设防。
难道没有纪念碑之类的东西留下来吗?我驶出大路,最终找到一个醒着的人。那是一个牧羊倌,手里拿着放羊铲和口哨。他的羊群闹闹哄哄地挤靠着,羊角像一片林子似的耸起,身上是带白边的黑色或棕色的皮毛,瞪着黄色的、淫荡的眼睛。这些希腊的羊群和你在英格兰乡村路边看到的羊群差不多,每只羊挂着一个铃铛,在那边山脚下能依稀听到微弱的丁零声,这小小的音乐成了希腊引人遐想的声音之一。我向他打听温泉关在哪里,他指了指路的那头,便赶着羊群离开了大路,羊群四散在悬崖峭壁上。
我开车来到温泉关上,那里曾经十分狭窄,一次只能让一辆车通过。不错,那儿有过纪念碑,立在当年希腊联军据守的雄关上。那是十九世纪耗费巨资建立的一个宏伟的纪念碑。当年这里激战的时候,立碑的地方还是一片汪洋。
这里的大自然并没有尽力来讲述那场战役的故事。潭蓓山谷也许是一个更好的地方,那儿有希腊上百个景点,环境和历史的遗留有更大的魅力,它们讲述的故事也更富有戏剧性。这里,悬崖与大海之间有宁静的田野,庄稼像羽毛般飘动,公路上分布着坑坑洼洼的伤疤。峭壁上的岩石暴露无遗,了无生趣,尽管悬崖和山坡上也点缀着些许灌木和野花,但在炽热的阳光下,却毫无浪漫色彩。这里到处是尘土。通向悬崖的山沟下部的石墙看起来仿佛古代的遗留,其实是农夫和牧羊人最近的建构。倘若你到温泉关来,千万别忘了带上一些历史知识和你的想象力。
在一个山沟口,我发现了一个小土丘,这土丘看起来并不惹眼,希腊人在小丘上种了月桂树;不过希腊最近种的月桂好像总不怎么成功。他们在达佛涅温泉边、马拉松的田野和德尔斐都种了些,可这些月桂都显得有点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然而正是在这里,莱奥尼达斯统帅的希腊联军和三百斯巴达壮士守护过这关隘。
那是四月的一个下午,我站在这尘土漫漫的小丘边,四周一派荒芜冷寂的景象,只有闷热的风吹过月桂树叶的声音响在耳边,我遥想当年,莱奥尼达斯究竟是怎样指挥这场战役的呢?他和全体斯巴达士兵一样,是忠诚勇敢的战士,可是,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当他翘首北望如今坐落在山谷那边的拉米亚时,一定听到背后各城邦军队争执不休的吵闹声。这一点是确实无疑的,当时,希腊联军内部意见不统一,纷争不已。
不难想象,当年那个阴沉的、漫长的下午,到处可以听到下流的诅咒、突然的喊叫甚至内部的交火以及士兵的怨恨。士兵们必须执行命令,可是他们比那些长官们对形势的了解更透彻。他们发出嘲讽的笑声,他们对一切丧失了信念,因为在关内,希腊各城邦,如雅典、斯巴达、底比斯等,不仅在同波斯作战,而且还在相互厮杀。就在这时,从山谷那边的山下传来战火的闪光和轰鸣。
请注意,莱奥尼达斯并不知道雅典三十年后会繁荣起来。在他眼里,斯巴达尽管沉闷呆滞,残酷寡情,却比雅典更辉煌。但是当波斯大军十二路齐进,拥入这峡谷,而身后的希腊联军沉默无语、不知应对时,他依然站在那里,沉郁而坚毅的眼色扫视过平原。他很清楚,让他留下来坚守的必然是一种难以言传的、苦痛的对自由的渴望。
从来也没有人见过如此庞大的军队。它显然是不可阻挡的。这大军沿阿索普河的山脊来,从高原来,沿阿罗佩和法拉拉的人道来。穿鱼鳞盔甲的波斯人、戴穆斯林头巾的齐西人、穿青铜盔甲的亚述人、穿长裤的塞西亚人、手持弓箭的印度人、里海人、披花布穿高跟靴的萨朗日人,漫山遍野潮水般涌进平原,眨眼之间什么都看不见,只见漫天升腾起白色尘云,尘云中闪烁着各种兵器的光点。假如七千希腊人每人杀死十个敌人,依然会有更多的敌人涌进来,因为那不过是这支大军的先头部队。
在这支先头部队的后面,沿着皮立翁山和奥萨山,穿过佩涅乌斯峡谷,进入奥林匹斯山下广袤的平原,绵亘数十英里,行进着波斯大军的主体:穿长袍的阿拉伯人,披豹皮的黑人,穿毛皮的利比亚人,戴狐皮帽的色雷斯人,拿牛皮盾的皮西底人、卡巴里人和米里人、莫齐人、蒂巴莱尼人、塔克隆尼人、莫西奈奇人、马里人,戴木盔的科尔齐人、阿拉罗地人、萨斯皮莱人和梅第斯人以及无数的马、牛、驴。蜂拥而来的还有八万佩带弓箭和手持长矛的骑兵以及没有人能数清的战车。
当这支不同种族的大军云集,并向前挺进时,大地像隆隆的鼓声般在它脚下震颤。当它来到一条湍急的希腊河边,在岸上绵延数十英里停下来饮水时,河中许多地方被吸干而见了底。这就是那一整天涌入潭蓓谷的大军,而它终于被阻隔在温泉关狭窄的入口处,只能在它自己扬起的尘雾中停了下来。
温泉关上没有一个人能肯定希腊人当真要战斗。假若关内那些惊恐万状的城邦真能联合起来,他们又能如何来抵挡这支大军呢?谁能肯定那些讨厌的底比斯人(或者根据你自己的民族性,你觉得该是泰斯庇斯人或洛克里斯人)真的愿意战斗呢?只有那三百名斯巴达人是冷静的,甚至是斗志高昂的。他们是真正的士兵,不是别的,只是士兵。战斗是他们惟一的追求。
薛西斯扎下营帐,建起宝座,然后派出哨兵。斯巴达人看见那哨兵骑马丽来,但没有理睬他。他们依然在硫磺温泉中沐浴,梳理他们的头发。那哨兵在海边的平地上嗒嗒地驰来,然后转向斯巴达士兵,在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外勒住了马缰,他先在后腿直立的马上平衡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举起左手遮住阳光,向侧面的关上张望。随即在马蹄踢起的沙尘中风驰电掣般离去。关上的士兵看着他跑到一个闪闪发光的营帐前下马,进去报告他的发现。
薛西斯等了四天,没有任何行动。关上的士兵没有看出那些十分明显的计谋。第五天,薛西斯派出了一支部队,被希腊人轻而易举地击败了。波斯人每进攻一次,希腊人就把关口守得更牢固一层。薛西斯派出了他的卫队,一伙不怕死的勇士,一队最精锐的力量,但他们也被打败了。此后两天来,波斯人一直在进攻,但都被希腊人挡在了关外。
据说薛西斯曾三次从他的宝座上跳起来,当着他的大军,大发雷霆,露出恐惧的神色。许多现代的历史学家认为这种说法不可信,我就看不出为什么不能信。当时波斯大军两翼的交往手段还十分原始,任何时刻,一个谣言就能把他的那些尚未开化的老兵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进山里去。假如和希腊人交战的波斯士兵一旦逃跑,恐慌就会像野火般迅猛燃烧起来。
我从悬崖上离开,信步走到莱奥尼达斯的塑像前,那塑像硕大,很现代,立在路边一个不宽的基座上。莱奥尼达斯佩戴头盔和剑鞘,手拿长枪和盾牌,那长枪在黄铜色的风中微微晃动着,对群山造成了一种威慑。我猜想那两天他不断发出的命令是什么。
他需要希腊的增援,尽可能多的增援。不过,那年夏天,道路堵塞,传令兵又太多。失密几乎不可避免。
于是,在他的两翼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叛徒。
我又折了回去,仔细察看那悬崖。叛徒带领一支波斯军队,正是从这儿乘着夜晚的黑暗翻过峭壁,绕到了关后,突然在白天出现在七千希腊士兵的后面。多年来,我拿定主意,一定要亲自走走这条路。可我应该早二十年来,背上旅行包,不带多少钱,却带上充沛的精力。然而二十年前,我也在战斗,在打一场同样艰苦的战争。如果现在我能不畏艰险,勉力爬过这悬崖,那是因为我对战争有较好的理解的缘故。
我开始攀登。那峭壁果然十分凶险。令人意外的是,它全然不像我钻研地图时所想的那样轮廓分明,几乎没有模样。峭壁上全是火成岩,没有可连续攀缘的皱折和断裂。我爬上一个斜坡,两边是长满荆棘的灌木,树叶光滑,发出刺鼻的怪味。我发现周围是一片乱石,上面只有稀薄的一层土,头顶是黑暗的巨大空洞,这片乱石就是从那儿坍塌下来的。我的右侧,羊群颈上铃铛的丁零声隐约可闻,岩石周围有粗短矮小的灌木和草丛,纤弱的小花由于蜜蜂爬在上面而向岩石垂下来。有蚊虫,还有白色、黄色和棕色的蝴蝶在上下飞舞,一阵刺鼻的香气袭击鼻孔,让人禁不住打喷嚏。
我伸手抓住岩石,稳定一下身体,但立刻又把手抽了回来,一只蜥蜴正爬在岩石上一缕阳光照着的地方。我侧身过去,踢掉一块松动的石头,肩膀撞松了头上的石块,一股碎土烟雾般落下来,掉入灌木丛。我的背后是令人眩晕的大海、欧波亚雪山,头顶是向外伸出的悬崖。我开始摸索着再次向下滑动。在草丛、鲜花、尘土纠缠的刺鼻气味中,我突然听到犹如绳子拉过花草丛似的声音,那声音让我立即瘫软得移动不了脚步。我看见一条弯曲的东西蠕动在岩石上无草的地方,那东西没有四肢,像流体似的滑动,身上有绿、黑、棕三色花纹。
我对自己苦笑着。在英国一个冬季的灯下仔细研究过的地图只是些有限的知识。我并不很高,但我的高度足够。我站在那儿,紧贴着一块岩石,直到我的眼睛能看清它近处坚硬粗糙的表面。
突然,已逝的岁月、多年的阅读和那东西混淆在一起。我一直是倾向于希腊的。此刻,我朦胧地、部分地理解了莱奥尼达斯,懂得了当他在黎明的晨曦中抬头凝望这片悬崖,看到悬崖上稀疏的松枝并不足以掩藏队伍和兵器时心里在想什么。
靠了双倍飞动的想象力和紧抓着的岩石,我确信,正是在那时,莱奥尼达斯心中产生的那个可怕的想法最终凝聚成了一幅清晰的图画。这最后的关口被出卖了。假如关内希腊各城邦不能联合起来,表明立场,团结一致抗击敌人,那么,一切就都完了。莱奥尼达斯明白,他也许还能向关内各城邦提出最后一个绝望的请求,那就是用这三百名沉郁但忠诚的斯巴达勇士的生命来换取国人团结御敌的决心,他以为这是一个杰出的、恰当的孤注一掷。我汗流浃背地爬上去,然后下到他实施这一计划的地方。他把部队中的大部分人都派遣回去,只留下那三百斯巴达壮士,让他们在空旷的关前迎敌,壮烈捐躯。波斯人从海上潮水般涌来。斯巴达人撤退到这最后的小山丘上。
对波斯大军中的许多人来说,这实在是无足挂齿的抵抗了。除了悬崖下一角的这一小股烟尘之外,希腊已不复存在了。假如你是一个波斯人,你绝不会明白,这个榜样何以竟导致了翌年希腊各城邦在普拉蒂亚同仇敌忾,英勇战斗,大败波斯大军的事实。不仅你没能,而且莱奥尼达斯也没能,甚至任何人都没能预料到,正是这里的一战为雅典赢得了三十年后再度辉煌的机遇,也为希腊和整个人类带来了赫赫的声誉。
那一小股烟尘消失了。王中之王下达了命令。庞大的军队拥挤着爬上来,进入温泉关,斯巴达勇士仍旧在关上顽强抵抗,他们和敌人纠缠在一起,手足并用,连撕带咬。
我长久地停下来,站在这小山丘上,那是莱奥尼达斯的山丘,山丘上的土、茂盛的草、花、蜥蜴、石头、萎靡的月桂树和阵阵热风都是莱奥尼达斯的。我知道真实的事曾在这里发生。这不仅是人的精神对一个牺牲和勇气的故事无可争议地作出直接反应,如同宴席上觥筹交错的碰撞须对丝弦振动的音乐作出应和。也还因为,在久远的过去,那一群人站在了历史上正确的一边。正因为小小的莱奥尼达斯长眠在这里,我才能去我想去的地方,写我想写的东西。他用自己的生命和奉献使我们获得了自由。
从坎坷不平、蜿蜒曲折的小路爬上山丘的顶,我来到一块墓碑前,那碑石是新立的,但碑铭却是古老的。铭文以简洁含蓄著名,虽然经过上百次翻译,但只能获得这样的大意:
“过客啊,请带话给斯巴达人,说我们切实履行了诺言,长眠在这里。”
①温泉关是希腊中部一山口,地形险要。公元前480年,希腊联军和波斯军队交战于此,进行了著名的“温泉关战役”。斯巴达国王莱奥尼达斯及三百名勇士全部阵亡于此,现为一旅游胜地。
②塞萨利,希腊东部一地区,是一单独的行政区。
③潭蓓谷,古希腊塞萨利地区的溪谷。
④乌佐酒.希腊特产的一种饭后酒,是希腊的国饮之一。
⑤即泽尔士一世,约前519-前465,古波斯帝国国王。公元前480年率大军远征希腊,德摩比利(温泉关)战役获胜。
原载于《世界文学》2003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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