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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们北大毕业的是不是都有病?”
第一次听到如此“犀利”的问题,正悠悠地在稻田里吹风的段德峰愣住了:该怎么回答,才能不给母校丢脸呢?
“前有北大毕业卖猪肉的,
后有你北大毕业捉虾子的;
放着北京的房子、车子不要,
守着一亩小水田,你可真有出息!”
两年前,段德峰第一次挽起裤脚时,
就有人戳着他脊骨念叨;
这两年来,
村里的农民天天猜他什么时候就走人了,
甚至还有人下了个赌局。
在和段老师深聊之前,司马也觉得,确实很难理解。要知道那会段德峰在北京有车有房,有自己的公司,客户则是阿里巴巴、滴滴、百度、微软、中粮集团、加多宝……
段德峰是“不满足”的。
他心里总有种按耐不住的武侠情怀,时不时就搅得他浑身痒痒。
总希望能踏遍江湖,以一己之力匡扶正义。
成为一个利己主义的精英?
他没兴趣。
他要做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事”。
比如,
用一只小龙虾改变社会的潜规则。
“逃离北上广”这事,我算是先驱者。
只不过,别人都跑去了大理丽江西藏,
只有我回了农村。
其实,他们都不大相信,
我能够在村子里真正待下来。
毕竟,所有的人都在设法离开农村,
我是为数不多的逆流而动的一个。
可这“逆流而动”对我,段德峰,来说,似乎又是必然的。
自从北大法学院毕业以后,我在南方报业和第一财经日报做记者,也在21世纪经济报道做过记者。跑遍了几乎整个中国,时不时想一些听上去很“大”的事情。
作为瑞森德企业社会责任机构总裁,我出席公益论坛,探讨低碳。
看的越多,想的越多,我就越疑惑:“这个世界‘聪明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地争取自己的利益,为什么大家过得,却越来越不开心呢?”
我们,是不是在走进一个可能最终共输的局面?
我想弄明白。
干媒体和公益,其实两种都是理想主义特别重的行当,但这理想主义却常常是以妥协告终。
在花了很多时间去做公益、救灾扶贫,还搞了个社会责任咨询公司之后,我总算“觉醒”,江湖比我们想象的更残酷,不然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大侠都隐退了呢?
所以后来那几年,我选择“闲着”:
每年读一两百本书,看无数的电影,
跑到全世界旅行,单西藏就一口气去了八次,
开车开到膝盖都受不了。
羡慕吗?我觉得特难受。
就像段誉的六脉神剑只能用来给王语嫣摘花,
凌波微步只能用来遛狗——
人生若长时间荒在那儿,
就两个字,悲凉。
2015年7月。新西兰的夜晚。
我正开着车,载着女儿,向北岛南段行驶,舅舅打来了电话:“赶紧搞,再不搞今年冬天又来了。”舅舅在电话里略显焦虑的声音,让我的也跟着心里一紧。
彼时,我的家乡,江苏盱眙县。因为龙虾刚有了些名声,却又因为那些“假盱眙龙虾”养殖者,面临着崩塌。
北大毕业十年,我曾想过很多种改变当下的方法,就是没想过当农民。
红彤彤的番茄却寡淡无味,青菜少了清甜味,草莓也成了空心的;每天下锅的米,颜色白地渗人;喝的水里,人们都说毒素太多……每一次食品出问题的时候,我都只能干着急。
那,假如我回到江苏盱眙,那个“关心粮食和蔬菜”的愿望,是不是就可以有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着力点?
刚回盱眙的时候,这里变得让我不认识。
80%的人都离开了农村,
剩下的人也都用上了智能手机开起了车;
到处闪烁着霓虹灯,
映着硕大的字“虾王”、“X氏小龙虾”;
新修的主干道旁,
还塑了个小龙虾的雕像,
来往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到。
“瞧见没?活动着的人民币!”
小时候,村子里的水沟或池塘到处都是龙虾,不过那时候它的社会声誉似乎并不是太好。背负了个骂人的词汇叫“大麻虾”。
就是为了这“活动的人民币”,不少人打起了小算盘。
捕龙虾的师傅告诉我,其实盱眙没多少人养龙虾的,供应特别不足,市面上打着盱眙龙虾的牌子,真正的可能30%都没有。
市场不能乱,规则不能乱,家乡的名誉不能被毁……别人不想守规矩,那我只能自己来了。于是,2015年8月,只有5亩的第一块试验田在我的农场里诞生了。
农民生活的开始,
就伴随着你们在前文所看到的质疑和否认。
父母、亲戚,熟的不熟的人都说,
你干不好农民这活。
其实我比围观的人更紧张,
北大从没教过我怎么养小龙虾,
可是北大教我,如何学习。
从中国知网上,我查得了“虾稻共作”的养殖方式。
这个在美国南方盛行的良法,
在面前的中国龙虾盛产地,却是个空白。
“虾稻共作”,
简单说,就是把小龙虾养在稻田里。
小龙虾虽然是杂食动物,可稻秧这东西,真不是它的菜
小龙虾,担当保护水稻的“战士”。
吃掉田里的杂草,又帮助稻田松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