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类应收账款资产支持证券(以下简称“消费贷ABS”),本文所介绍的消费贷ABS特指以发起机构发起的信用类非循环消费应收账款作为基础资产,以其产生的现金流作为偿付基础,通过非循环交易结构设置及信用增级措施将其转变为可在金融市场出售和流通的证券。消费贷ABS入池资产具备非循环、单一授信、量大且同质等特点。
通过分析,国际三大评级机构对消费贷ABS产品的评级思路基本一致。首先对资产池的信用风险进行整体评估,考虑的因素包括入池资产特征、发起机构同质资产的历史表现以及对未来经济的预期等;然后,结合交易结构构建现金流模型,测算不同情景下证券的损失情况进而确定证券预期损失率;最后,参考理想损失率确定受评证券的模型指示级别,并在综合考虑其他定量及定性因素后最终确定受评证券信用等级。但是三大评级机构在模型设置上有所差异,穆迪以对数正态分布为基础假设评估资产池的损失程度进而确定证券信用等级;而标普和惠誉则运用压力倍数法确定证券信用等级。
下面简要概述了三大评级机构的评级方法:
穆迪首先假设了入池资产的违约率服从对数正态分布,通过静态池和资产池的特点来推出资产池的预期违约率,并通过静态池或者参照同行数据得出历史违约率的方差得到资产池违约率的分布,其次通过估算资产池回收率得出入池资产的损失概率分布,并在此基础上结合交易文件相关设置使用现金流模型,计算证券在大量资产违约情景中的预期损失。最后,穆迪基于之前建立的债券预期损失和级别之间的基准关系确定模型对证券的建议级别。
而标普和惠誉对静态池进行整体评估,基于对发起机构类似资产的历史表现、入池资产特点的认知,估算资产池的基准预期违约率。然后考虑不同经济状况对于资产池表现的影响从而得到特定信用等级的压力情景下的违约率。之后根据交易文件中约定的交易机制,运用现金流模型进行现金流分析来确定某笔交易有足够的信用增级措施和流动性缓释措施以确保证券在特定信用等级压力情境下能够按时支付利息以及期末本金。如果现金流模型显示某层证券的临界违约率大于目标级别的压力违约率,则认为已经通过了该特定压力情景,该层证券能获得目标级别。
贷款目的是三大都非常关注的因素,由于贷款目的对贷款的风险影响程度较大,如新产品的消费贷款风险会比二手产品的消费贷款风险低,而再融资消费贷款的风险会比普通信用消费贷款的要高。
贷款期限特征方面,由于长期贷款风险暴露的时间更长,债务人信用恶化的可能性更大,国外评级机构普遍认为长期贷款有较高的违约概率和较低的回收率。
标普和穆迪认为气球型贷款比一般的等额分期偿还贷款的风险更大,因为气球贷款在期末仍有一笔较大的还款,因此贷款久期更大。
贷款发放渠道方面,也会对风险产生较大影响。如中介机构发起的贷款会比银行发起的贷款资产化风险要高。
债务人特征方面,穆迪和惠誉主要通过FICO或内部信用评分评估其还款能力,区域集中度过高可能会增加资产池预期损失的负面因素。
穆迪通过对历史静态池的分析得出不同时间点发放的消费贷款在证券化资产池存续期的累计违约率,通过对累计违约率求平均得出基准情境下的累计违约率,然后根据静态池与实际入池资产在未来发展趋势、资产池组成(FICO评分,贷款目的等特征)、资产账龄、服务行为变化、潜在宏观经济变动这些方面的差异,得到定性调整后的基准情景违约率。由于个人消费应收账款具有数量多、单笔资产金额占比低、分散度高、同质性强等特点,因此穆迪假定累计违约率服从对数正态分布,并通过计算静态池违约分布的方差或者同行交易的信用支持水平倒推得到违约时间分布的方差,得到资产池违约率的分布。
而标普和惠誉则是通过对静态池和资产池进行评估,结合定量和定性的方法推出基准情景下的累计违约率,基准违约率定量计算是通过对于发起机构类似资产的历史违约率计算和静态池外推(基准情景的累计违约率需要覆盖证券化资产的最长存续期)得出,定性调整包括行业趋势发展和经济预期,资产池组成差异。
三大评级机构通常根据对静态池以及静态池与资产池差异的分析实现对信用风险的认定,因此对静态池的处理和分析显得尤为重要。其中,穆迪和惠誉都通过一定途径将历史数据分解成同质的小池子。穆迪将每个子池的表现数据,根据与各个子池特征一致的资产在总入池资产中的占比,重新构建一个新的静态池损失分析。其次惠誉会要求发起者提供的静态池数据 1)至少五年并且覆盖一个完整的经济周期 2)同时覆盖受评资产池的最长存续期。若静态池数据不足,但受评资产池在市场上有大量可比数据,惠誉可以参照市场同质数据并对最终的评级结果施加上限。若数据无法达到最低要求,惠誉可以拒绝评级。而标普规定,如果发起人提供的历史数据不足三年,标普将不予评级。
理论上,静态池信息提供了一组和拟证券化资产池特征相似的历史资产池的违约表现。在实际操作中,众多静态池的数据往往不能够全部跨越整个证券存续期,因此需要利用“不完整”的静态池推算出其平均每一期末的累计违约率在平均资产池存续期末的累计违约率中的占比,外推各静态池在每一期的违约表现,从而得到各静态池在资产池存续期末的累计违约率或损失率。具体的外推方法如下。
增长率外推法:选用可比数据点,计算此前各存续期内平均累积违约增长率。通过将上期累积违约率乘以一加当期的平均累积违约增长率的和,来外推当期静态池曲线,再以此为起点,对每个连续的周期重复该过程。
净损失增量时间分布曲线法:该方法用每条静态池累积损失率曲线的增量来计算静态池曲线在每个时期下的平均损失率增量。然后,通过加入指定时期内的累积损失增量来计算每个时期的累积平均损失率增量。通过计算发行后的每个时期内遭受的全累积损失增量的比例来构建损失曲线,从而给出池中不同时段的应收款在存续期内可能遭受的损失百分比,并以此来外推应收款静态池自当前水平至到期时期望水平的累积损失。
在较好的经济形势下,借款人发生违约的概率较低,并且即使发生违约,回收率与回收时间分布也较为理想,因此资产池的损失程度较低。三大评级关注的宏观要素大抵相同,主要包括当前经济环境、国家GDP增长率、失业率、未来经济的预期以及影响回收的相关法律规定。其中,当前的失业率是用于评估目前的经济环境的重要指标。在为消费贷构建基础违约率情景时,将经济风险、政策风险、政府风险、金融系统风险、支付文化以及法律风险等国家风险考虑在内。此外,将地域的区别引入评级分析中,在宏观经济环境较不稳定的地区,会对历史观察数据的作出显著调整。同时,三大评级机构也认识到仅仅评估当前的情形存在较大局限性,还需要对未来的经济形势进行预判,因此若预期未来经济环境恶化,就需要对违约率和回收率做出相对保守的估计。除此之外,法律因素也是三大评级机构关注的要素之一。例如都在证券化产品中考虑到了相关抵押品的法律法规。
在评估服务机构风险时,惠誉和标普的评级思路大抵相同,审查服务机构的相关信息,通过各个评级要素评估该服务机构的风险。惠誉和标普关注的评级要素也比较类似,区别在于要素权重的设置上,并且惠誉根据服务机构在资产证券化过程中承担的职责不同,将服务机构进行了更进一步的细分,对不同类别的服务机构,关注不同的要素。具体方法如下:
首先,惠誉和标普根据服务机构提供的相关资料,以及通过会议或问卷形式获取的相关信息,对服务机构的公司管理、财务情况、人力资源、流程控制、贷款管理、违约贷款管理、信息技术等要素进行评价。每个要素均包含客观定量和定性的子要素,综合这些子要素以生成要素分数。
惠誉根据服务机构在资产证券化过程中承担的职责不同,将服务机构划分为主服务机构(MasterServicer),基础服务机构(PrimaryServicer),特殊服务机构(SpecialServicer)和卖方/服务机构(Seller/Servicer)。一般来说,主服务机构负责发布投资者报告、向投资者及时汇款、投资组合监控和服务机构监督,惠誉看重其经济实力;基础服务机构负责贷款和资产的日常管理和业绩监测,惠誉希望基础服务机构拥有有效的系统和有经验的员工;特殊服务机构主要负责不良贷款的回收(在某些新兴市场,特殊服务机构可能是唯一的服务机构),针对借款人违约、破产、止赎的解决方案,以及进行诉讼和资产清算的经验和能力,惠誉会具体评估特殊服务机构的回收能力。而卖方/服务机构(Seller/Servicer),除了监督服务机构之外,需要执行以上所有职能,因此评级机构对他们的尽职能力有更高的要求。
根据服务机构的不同类别、不同功能,惠誉构建评分矩阵,对要素赋予不同的权重,加权要素分数得到最终评级分数,综合考量最终评级分数与其他一些因素后最终确定评级。若惠誉认为贷款服务机构发生重大财务恶化、信息系统出现重大变动、主体遭遇重大诉讼或是激进的扩大服务责任等事件,惠誉则会考虑对服务机构采取级别下调措施。
标普将服务机构划分为强(Strong)、高于行业平均(Above Average)、行业均值(Average)、低于行业平均(Below Average)、弱(Weak),五个级别,并且给予积极,稳定或者消极的评级展望。标准普尔将评级为“行业均值”或以上,并且具有稳定或积极展望的服务机构,纳入服务机构选择名单(SelectServicer List)。
标普则认为,服务机构的服务质量和其财务实力没有完全相关。许多住房抵押担保证券(RMBS),商业抵押担保证券(CMBS)和资产支持证券(ABS)服务机构遇到财务困难,但其证券化产品的运营仍然保持良好。根据服务机构的财务状况,标普将服务机构分为“资金充足”和“资金不足”两类,如果服务机构维持“高于行业平均”的评级并且前景稳定,在服务机构选择名单上存在三年以上,即使财务状况为“资金不足”,仍有可能在服务机构选择名单中。如果服务机构在财务上“资金不足”,评级低于“高于行业平均”的水平,不具有稳定的展望,或者在服务机构选择名单上的时间少于三年,则无法列入服务机构选择名单(SelectServicer List)。标普认为那些并不以证券化贷款提供服务为主营业务的、或是具有行业均值以下级别的服务机构将具有更大的风险。
如果贷款服务机构不符合可选择服务机构标准,为到达发行证券的“AAA”和“AA”评级,标普要求在交易结构中建立以下的附加保障措施之一:
国外评级机构仍然广泛考虑抵销风险、混同风险、后备贷款服务机构缺位风险等。混同风险是指交易参与机构在交易管理过程中,将基础资产回收款账户的资金与其持有的其它资金混同在一起,若交易参与机构发生信用危机或破产清算,被混用的资金权属难以区分,可能导致证券持有人本息蒙受损失的风险。理想情况下,基础资产产生的现金流应与交易参与机构其它资金分离,并快速转入受托机构在资金保管机构开设的账户。
穆迪通过分析以下因素来确定混合风险的程度:
服务机构违约的可能性
有交易文件规定,如果现有服务机构的评级低于指定的评级,则要求受托人将服务转移给其他备用服务机构。
资产的还款方式
交易文件要求受托人将现金从服务机构的收款账户转到信托的账户的频率
在破产之后现金继续流向服务机构并成为服务机构部分破产财产的潜在可能性。但可以通过要求服务机构在破产后或破产前将回收款转到另一个账户以缓释。
惠誉和标普用压力倍数来测试那些比资产池中基本损失假设更严重的经济情景。从标普和惠誉压力乘数的设置原理来看,一般认为AAA级证券对应的压力情景为类似美国1930~1934年大萧条的极端经济情况,同时惠誉规定最高压力倍数不能超过8倍。
由于压力乘数是一个区间,评级机构会根据不同项目的特点和不同的经济阶段,选取适当的压力乘数,这些考虑的因素包括:
卖方/服务机构风险: 如果一个服务机构的财务状况较弱,服务历史短以及其他会影响资产组合表现的因素,会设置更高的乘数。
历史数据的充足性及波动性:有限的历史数据可能会导致历史表现与入池资产的实际表现不一致性,而且这类资产池在经济压力下的表现可能更加不稳定,因此会设置更高的压力乘数。
原始数据的稳定性:来源于不稳定时期(特别是增长期)的原始数据的预测性低于来源于稳定时期的数据的预测性,因此需要设置较高的压力乘数。
入池资产特点:对于从新开发的或从未被证券化的贷款产品,其损失数据可能比较有限。包含这些贷款的资产化资产可能需要一个更高的压力乘数。
基准情景的经济周期: 若静态池未包含经济下滑(如失业率增长的情形),我们则应该施加较高的压力倍数。
违约定义:如果发起机构的交易合同对于违约率的定义与基准情形不同,如交易合同规定80天违约,而基准情景为90天违约,则需要施加较低的压力倍数。
由于在较低的预期损失率下产品的增信措施一般设置较弱,标普认为消费贷款的历史表现只能有限地代表未来,因此对特定的信用等级都有最低信用增级量的要求,AAA级4%,B级0.8%。AAA级4%的最低增信要求对应于25倍的融资杠杆,如果超过了该比例,交易将十分脆弱,不符合AAA级的评级要求。另外,标普的最低信用增级量标准除了软增信(一般为超额利差),还有硬增信(通常包括次级、超额抵押、增信函、准备金以及贴息超额抵押)。不同评级水平信用增级底线如下表所示。
穆迪的对数正态分布法参数调整主要分为两部分。首先,由静态池外推出静态池在证券存续期内的预期违约率后,穆迪会根据静态池与拟证券化资产池的特征差异、资产池自身特点和宏观经济因素对违约分布的均值进行一定的调整。其次,穆迪会估算资产池的损失分布的标准差,并对违约分布的标准差进行一定的调整。穆迪认为预期损失水平的高低,历史数据的数量、质量、相关性,发起方的经验、财务基本面,服务机构的尽职稳定性,资产池特点以及交易结构等因素将影响资产池预期损失的波动性。总体上,资产池的预期损失越高,相对损失波动越低;历史数据覆盖的时期越长,数据质量越好(静态池优于动态池),历史数据与资产池相关性越大,波动性越低;有较强经济实力与证券化经验的发起人和经济实力较强、运营相对稳定的服务机构发起的资产波动性较低;而资产池集中度高,准备金和循环期都会产生更高的预期损失波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