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逃不出的牢笼
终也成了别人的枷锁
夜色阴沉,没有月光,也没有风。
山间树影匆匆,像巨大野兽的利齿,仿佛要张嘴吞没这黑暗中所有的一切,让人遍体生寒。
蜿蜒的小路上,一盏不甚明亮的白炽灯摇摇晃晃由远及近:
一辆不起眼的骡车,拉着麻布掩盖的
“货物”行色匆匆。
不知来处,不明归途。
或许是这夜晚太过渗人,有人谄媚地跟上头搭话:
“彪哥,
这批货成色不错,是不是能卖个好价钱?
”
“你懂个屁!闭嘴!”
被吼的人似乎蜷缩了一下,乖乖地没再开口。
彪哥呵斥了这个不懂事的手下,他向来不喜欢多话的人。
又看了眼身后的“货物”,即便在这样的黑夜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这样的动作,足以让他安心。
张店那些土鳖,手里能有几个子儿。呸,便宜他们了!
被拐卖的第一天。
人贩子一走,
我就被他们像条狗用铁链子锁在床边的柱子上,身上除了衣服,连根针都没有。
我醒来后吓得疯狂地大哭,跪在地上求他们让我回家,并保证不会报警,也会让家里寄钱过来……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扇了一个大耳刮子又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们不理会我的哭闹打骂,
却只给水,
直到我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后来是女人们轮番进屋好言好语的相劝,半威胁地让我认命:既然已经被卖给他们家了,就已经是他们家的人,
不生出孩子来,是下不了床了。
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碗白粥,一个馒头。我下意识像个饿狗一样扑上去,只吃到一半就意识不清,再一次晕了过去。
我想,若是醒来发现至少个梦就好了。
可是睁眼却发现四面依旧是漏风的泥土墙、茅草顶。看着眼前赤裸着胳膊拎裤子、还流着口水傻笑的二愣子,我顾不上满身的痛苦和恶心,只觉得心头一寸凉过一寸。
被一个傻子强奸,让我觉得自己太脏了,也毁了。
就算跑了,也无法改变这段肮脏的过去,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想跑,还是死了来得痛快轻松。
死了,就不用被这样羞辱,就不用这样像个畜生一样被对待,就不会怀孕,生下孩子
……
可是我是他们家倾家荡产买回来的,又怎么会轻易让我死了一了百了?
被拐卖的第三年。
不喝水就硬灌,不吃饭就硬塞,所以我折腾了很久,依然死不了。
并且在我某次撞墙都没死成后,傻子娘就牵了根绳子24小时把我拴在傻子身边看着。
于是,就更死不成了。但是我不甘心,一直在等机会,既然死不了,那就找机会跑了吧。
只要跑出大山,我就能重获自由!
我以为自己无所畏惧,直到有一天……
村东头李拐子刚买新媳妇逃跑被打死了,村里人觉得晦气都不愿意提起,但是傻子觉得有趣,牵着我偷偷去看看热闹。
我反抗不得,只得跟上去。
李拐子不在家,我一进屋就被浓烈的血腥气呛到作呕,心下一惊,抬头就看见了此生最大的噩梦:勉强还能算得上是床的木板上,一团血肉模糊,勉强能看出是个女人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我满心的惊涛骇浪:
这种死法,绝对是谋杀!
就在这时,李拐子带着两个人推门而入,看见我们也不惊慌,只是把我们赶出来,好像对面前的尸体习以为常。
而我的心里,却一层一层结了霜:这个刚刚杀了人的男人,
冷静地可怕。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能明白,对他来说,
这个死去的女人,跟他过年时要杀的鸡鸭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们拿着个麻袋,一瘸一拐地走到尸体旁边,三人合力把尸体装了进去,连同散落在床边的断手断脚一起塞进去,鼓鼓囊囊的。
我被傻子拖拽着出了门,却好像感觉身后一直有人看着我,胃里一阵翻腾,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