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文故事汇】海中孤独的小舟，一条不归的灵魂

水上人家，古称疍民，专以捕鱼为业。自新中国成立以来许多疍民也都开始登岸居住，从事的工作也不仅仅局限于捕鱼了，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坚持祖业，打渔卖鱼以此为生。小张就生活在一个沿海小渔村里，不过他并没有继承父辈的打渔事业，中学毕业就去城里打工了，每年只有过年才回来看看父母和见见自己的朋友们。今年春节小张回到村子，很多人都见了，唯独没见到自己童年时的一个要好玩伴——小王。小王，大家都习惯称他叫大鱼，为什么这么叫一是他人长得胖，二是因为他水性好，在水里简直比鱼还会游，所以大家都称他大鱼。大鱼家里条件不太好，父母在他小时候因为一次海难去世了，连尸体都没找回来，稍大一些，大鱼就开始一个人跟着大人们出海捕鱼，自力更生。

大鱼对捕鱼似乎很有天分，不到半年船上的各项操作已经熟门熟路了，问亲戚好说歹说借了点钱，加上父母留下的一点积蓄，顶了一条二手小渔船下来。渔船很小，只容的下两三个人在船上劳作，大鱼本身就钱不够，更谈不上请人来帮手了，所以每次出海都是一个人。并且为了尽快还清渔船的欠款，不论刮风下雨都坚持出海，期间经历了几次大风大浪，大鱼自己也记不清了，几年的时间下来，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也至少衣食无忧。就在这风里来浪里去之间，大鱼也长大了，债也还清了，转眼之间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大鱼平时忙于出海及卖货，也没空和外面的人接触，家里的亲戚为他张罗了几次相亲，也都因为大鱼的条件不怎么样而告吹了。不过大鱼的几个好朋友知道其实大鱼自己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是他以前高中的同学，读书的时候大鱼就对人家挺有意思了。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大鱼一直都没好意思开口，一直到大鱼自己出海打渔赚了一些钱了，才腼腆地约了人家出去几次。只不过那个时候大鱼的心上人其实已经有男朋友了，大鱼看看苗头不对，也就知难而退，不久心上人结婚，丈夫是当地有名的鱼老板，姓黄，人们都叫他黄老板，结婚之后，丈夫带船队打渔，妻子开海鲜餐馆的，两个人互相配合，倒也其乐融融。而这么一拖，大鱼的婚事就拖下来了。

一天晚上，风平浪静，港口里的渔船纷纷出港撒网，大鱼的渔船和黄老板的船队一前一后地出了港，当晚月色明朗，一出海，大家都四散开去，茫茫大海之中，一艘艘的渔船就好像是沧海一粟。大鱼和黄老板恰好在同一片海域，正在下网的时候，突然大鱼眼神一瞥，看到自己的右前方有一只船正在海上一飘一浮的，船的样式很古老，和现在机动的渔船不同，还是以前那种帆船式的。大鱼掐了自己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做梦，可是那船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大鱼的视野里，这是不同寻常的情况，大鱼决定靠上去看看。说来也怪，那船和大鱼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船速开快，旧船也被浪冲的远一些，停住不动，那船也不再移动，最为奇特的是周围黄老板的船员并没有发现这艘古怪的旧木船，。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大浪打来，大鱼的小船剧烈地颠簸了起来，等浪过去之后，那艘旧木船又离奇的不见了。

按照疍民的船上规矩，这不太吉利，代表今天不宜出海，大鱼从小和大海打交道，对这一套忌讳深信不宜，于是也不管今天布网还没布完，调转船头就收网回港了。提前回港，这不是大鱼做事的风格，大家都纷纷问大鱼发生了什么事，大鱼只是推说身体不舒服，只有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才说了这件事。据他的朋友说，之后几晚大鱼都遇见了那条船。直到有一天，大鱼带回来了三具死尸。

看穿着，可以看出那是三具男性的尸体，带回来的时候有些地方已经只剩白骨了。疍家的习俗，凡是在水上遇到死尸，都 不能视若无睹，不论认识不认识都要想办法捞上来加以安葬，但对于打捞死尸也有一定的规矩，不能一发现就捞上来，而必须要等到尸体在浪里面三浮三沉才能捞起来，如果死尸一沉下去不再浮起，说明和你无缘，也不能强硬给他打捞起来，但是同时一下子碰到三具倒也是不多见的。上岸报警之后，大鱼自己出钱给他们买了棺材，成装入殓。

说来也怪，自此之后，别人打渔收成总是时好时坏的，大鱼好像每次收成都挺不错。甚至有时候连老渔民都不敢出去的天气，大鱼依旧一个人去布网打渔，大家都传说，大鱼找到了一个鱼货集中的地方。大鱼也渐渐变得有钱起来，原先别人看不上的穷小子，现在反而还有些人亲自托了人上门来说亲，不过大鱼是个一根筋的人，心有所属，最终也都没一个成的。俗话说恨人有，笑人无，大鱼的收成，渐渐让一些人开始眼红了，许多人千方百计都想找出这个地方，可是哪怕就是跟着大鱼一起去打渔，所获的鱼也远远不及他。黄老板也是其中的一个，黄老板一直心里清楚，大鱼爱慕自己的老婆，加上自己在当地也算得上是有钱人，平时看大鱼就不顺眼，收货的时候哪家的都收，就是不收大鱼的。现在看着大鱼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心里不是个滋味，一定要找出大鱼这个秘密。

这天晚上大鱼照常出海，为了避免大鱼发现，黄老板和几个伙计悄悄地也开一艘小船远远地跟着大鱼，自己船队的大船则在后面待命，一旦发现什么情况，马上跟进。大鱼沿途专心地布网，虽然隐隐约约知道后面有船，但也没多想，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大鱼布网基本完成。突然间大鱼从船舱走出来，嘴里开始吹起了口哨，那口哨声婉转动听，一阵阵地顺着海面飘去，随着口哨的起伏，整个海面开始摇晃起来，浪变得越来越高，浪尖上似乎出现了几个人影不断在水中穿梭，接着黑压压的一片在水底慢慢的向大鱼的船靠拢，靠近一看才发现都是各种鱼类密密麻麻地游过来。

黄老板被眼前的景象看呆了，几声口哨就能够叫来这么多鱼，黄老板暗暗记下地址，偷偷地向港口里的船队发出讯号，让他们赶快赶来，大船速度比小船快得多，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大鱼此时已经准备收网，猛地发现海面上多了几艘大船，一看番号，就知道是黄老板的船，正在纷纷下网。而这个时候海上的情况也起了变化，原先月色如洗，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浪尖上几个白色的身影，穿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大鱼向黄老板的船喊话，让他们快点离开，不然到时候想跑也跑不掉了。黄老板怎么会相信大鱼的这种鬼话，不顾下雨刮风，继续吩咐下网。

雨越下越大，突然天上一声霹雳，闪电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夜空，在夜空中黄老板看见了水面变成了黑蓝两种颜色，并且不断的交汇，最终成为了一个大旋涡，将自己的船困在其中。黄老板此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开足马力想要摆脱漩涡，可是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这点人力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大鱼的船在漩涡的边缘，虽然颠簸倒还暂时没有太大危险，不过出人意料，大鱼非但没有往外跑，还向着漩涡开去，一边开，嘴里还不断的发出啸声，这啸声夹杂在雨声风声中，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大鱼的啸声听不见了，雨也慢慢小了，海面也恢复了平静。正当黄老板他们庆幸捡回一条命的时候，他们发现大鱼的船不见了，黄老板此时意识到时大鱼救了他们，也对自己的鲁莽后悔不已，于是立即发动自己的几条船在海面上搜救，可是忙活了半夜无功而返，一无所获，最后天亮只得暂时先返回渔港。

回到渔港，稍事补给，黄老板自己出钱请全渔港有空的渔船纷纷出海，一起去找，这么找了一整天依旧没有找到。后续的搜救行动持续了半个月，可是大鱼和他的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在海上都没留下。直到现在人们依旧没有找到关于大鱼的蛛丝马迹，只不过有人说偶尔半夜出海捕鱼时，会听见远远的海面传来熟悉的口哨声，也许那就是大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