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如玉的故事

秦如玉看到燕燕睡着了，轻轻替她盖上被子，又端详了燕燕好半天，这才轻轻地走出去。进到客厅，黑色的转角沙发上有一个人正坐在那里，背对着她，如玉能看到那人秃秃的头顶，他的头一上一下的，正慢条斯理地品茶。如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但瞬间即逝。那人头也不回地问：“她醒了？”

“是，我又让她睡着了。”

那人转过身子，这是一个苍老的东方面孔，带着一副黑边眼镜，尽管脸上已布满了皱纹，还是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候文质彬彬的样子。老人看到了如玉手里的东西，眼睛在镜片后闪光。他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来向如玉走过来，一面伸出一只手：“把它给我吧！”

如玉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手上用了劲，虽然不抱任何希望，她还是问：“能不能不要用这个？查理？”

“难道你还有其它办法？”查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如玉摇摇头。

查理声音坚定地说：“这可是我们说好的条件，你不能反悔。”然后他语气缓和了一些，似乎有些抱歉地接着说：“我知道，燕燕是你的女儿，可也是我的孙女。我也爱她！现在穿杨失去了这么多亲人，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说到这，查理的眼圈红了，他的嘴角抽搐着，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秦如玉有些不忍心，此时她也是非常的难受。她怀念着自己的丈夫，她为自己欺骗了穿杨一直深深内疚，而现在，她又残忍地夺走了在穿杨身边唯一的亲人----他们的女儿燕燕，这对穿杨一定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是，为了那个计划，她不得不这么做。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都在想着自己的亲人。如玉毕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让自己的儿女私情影响工作。她抿抿嘴唇，用左手把头发向后捋了一下，使劲把自己的情感压下去，然后她伸出右手拿着的东西对查理说：“查理，我们不能错过时间，要赶紧发信号。。。”查理揉揉眼睛，点点头，对如玉，又好像对自己说：“事情是我惹下的，我会尽自己的全力去弥补。”他抬眼看看如玉，充满慈爱地说：“如玉，也许，有一天，你还会见到穿杨的。”如玉点点头，把一个小瓶交给查理。

查理接过小瓶，刚要转身离去，听到如玉又叫了声，“可是，燕燕她。。。”

查理脸上显出复杂的表情，有内疚，有期待，还有责备。他看着如玉，说：“怎么，你还想让她回去？你忘了你付出的代价么？难道你后悔了？”

如玉的眼睛低下了，她说：“不，没有，我没后悔。只是，只是我怕燕燕会在知道真相后不原谅我。。。”

查理叹口气，说：“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啊，谁叫你当初那么容易就爱上了我儿子？以至把自己的使命都忘了？”如玉听了查理的话，低下头，紧咬着嘴角。查理不再说什么，他拍拍如玉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感慨地想，哎，真是可怜的母亲！

如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二十三年前。。。。

国会大厦的会客厅，今天的气氛格外严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激动和庄严。佩戴空军少校军衔的秦如玉，飒爽英姿，一脸肃穆，等待总统的接见。她的耳边闪过大校的话：“你是我们的骄傲。这个任务最后选定了你，是万里挑一，你一定不会辜负国家的信任，对不对？”如玉立正挺身回答，声音高昂：“Yes, Sir!”大校把手里的一枚戒指戴在如玉的手指上，说：“记住，从现在起，你的代号是DN9900。一定要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现在，她是在执行任务之前，最后等待总统的接见。全国上下，知道这是任务的就只有几个人，这是一个高度保密的行动。

总统来了，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看到如玉，他的眼中露出敬慕的神情，首先伸出手来握住如玉的手：“好，你就是Jade？好！我不用跟你再解释了，你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不是？”

“是！总统先生！”如玉使劲把本来就很挺直 的身体更努力挺了挺。

总统点点头，松开如玉的手，充满希望地看着如玉，脸上有了微笑：“我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是我们的骄傲！你的成功与否，关系着我们这个世界的命运！但是你也必须知道，这项任务的危险性，远远超过其它一切你执行过的任务。”

如玉心里异常激动，她几乎想对总统说：“我有些害怕。”可是，看着总统期待的目光，十几年军旅生涯的训练，不容许她说一个不字。如玉平静了自己的心，给总统敬礼：“是，总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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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把秦如玉安放在太空舱里，又嘱咐了她几句，才从里面出来，留下如玉一个人。李想临出来的时候，他看着如玉欲言又止，如玉问：“李博士，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李想张张嘴，摇摇头，说：“没有了。你是所有培训人员里最优秀的。。。祝你成功！”如玉点点头，戴上特殊的帽子。李想缓缓走出舱门，然后把门重重地锁紧。

如玉此时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对自己的任务她什么都忘了，什么也不愿意想。那边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但是，这是任务，必须完成的任务。一个关系到这里所有人生命乃至生存环境的任务。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那枚戒指，告诉自己说：“秦如玉，你已经死了，从现在开始，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开始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直到爱丽丝发现了一切。。。

洛杉矶某超市

如玉推着购物车，在一排排购物货架前缓缓走着，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已经有四个多月身孕的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在她的购物车里，有很多东西，但是那些五颜六色的宝宝装和婴儿用品，占据了大部分位置。如玉推出在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如玉转过头。。。

一位母亲正推着一个婴孩在购物，还有一对老夫妇，还有。。。如玉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迅速闪到另一个货架后。职业的敏感让如玉有了一种预感：有人跟踪我！

如玉没有惊慌，她还是不紧不慢地推着货车向前走，还不时从货架上拿下一两件货物放进车里。但是，如玉的眼睛和耳朵已经分开使用，各自做着不同的工。如玉的余光已经扫描到那个中年妇女一直在窥视她。她并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但是她却猜到了是谁。

如玉付了钱走出超市，朝停车场走去，不用回头，她已经感觉到了那个高跟鞋的脚步声。到了车子前，如玉缓缓打开后车厢，猛地回头，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手枪，而她目光正好盯住那个中年妇女的脸。那个女人看到如玉手里的枪正指向自己，顿时显出惊慌的样子，想转身又不敢，她僵住了，尴尬地站在那里。

“是你？”如玉低声问，她放下了枪。

“你，你到底是谁？”这回轮到爱丽丝发问了。

“我是谁你难道没有猜到么？”如玉把枪放回包里，她看着爱丽丝说：“为了你的鲁莽，我们的世界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哼，我就猜到了，李想！”爱丽丝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

“跟李想没关系，我们必须这么做。”

“但是，你为什么要在我儿子身上打主意？你可以直接找我啊！”

“你儿子？你儿子早就死了。穿杨不是你儿子。”

“你要夺走我的一切吗？”爱丽丝突然显出祈求的眼神，说：“你就放过我们吧！”

“我只是在执行命令。”如玉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儿子而失去理智的女人，有些不忍心。

爱丽丝脸上掠过一丝恐怖的笑容，她看着如玉的肚子说，“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执行任务的！”

如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声说：“这个，不用你管！”

爱丽丝冷笑道：“我当然要管！大不了我们来个鱼死网破！”

“你要干什么？”

爱丽丝逼近一步，说：“我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可怕的！”

如玉从爱丽丝的眼神里，看到了火苗。如玉虽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工，可是现在，她却即将成为一个母亲。她要开始一个崭新的生活。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如玉的心都融化了。她有些怕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什么人会比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更疯狂。

如玉的声音软下来，她对爱丽丝说：“爱丽丝，我知道你的痛苦，可是，我必须执行任务。我们之间的秘密，还是不要让亲人知道。”

“我没有亲人了！查理已经丢下我跑了，穿杨也是，都是你！你！”爱丽丝的声音冷极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要什么。只是，”爱丽丝的眼睛盯着如玉的肚子，“你的孩子，我要。。。”

“这不可能！”如玉叫道。

“不可能？那我就告诉穿杨你的一切，告诉他你根本就是从头到尾在欺骗他，你是一个间谍！”

“啪！”如玉抬手给了爱丽丝一个耳光。爱丽丝愣住了。

如玉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反应这么大。

两个女人僵在那里。几秒钟后，爱丽丝哼了一声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即使你杀了我，也阻止不了我告诉穿杨一切！”爱丽丝向如玉冲上来！

。。。。。。

如玉睁开眼睛，查理已经回来了，正注视着她：“你还好吧？”

如玉看着他，想着自己当初为了执行去那个使命，几乎丢了性命，而眼前这个人，却是千方百计地要到这个世界来！而我想留在那边却不能！

查理看出了如玉的心思，他说：“你的付出还是很有价值的，如果不是爱丽丝带来的情报，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计算出来虫洞的地点和时间。”

如玉点点头，收回自己的思绪，“不用说了，查理，我们需要赶紧！”

查理也收住了话头，晃晃手里的瓶子，说：“好，我这就去实验室！”

查理把如玉给他的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大盒子，然后打开一个开关，盒子周围亮起了几个信号。查理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串数字，查理小心地敲击着键盘，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字符，查理对站在身后的如玉说：“你想告诉他什么？”

“他真能收到？”如玉的脸上写着明显的怀疑。

“不知道，可是，你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如玉摇摇头，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房间里只有滋滋的脉冲声音。查理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眼前的仪器，眼睛里又露出一股兴奋的光芒，好像他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他嘴角诺诺地发出一些声音，如玉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查理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再是老态龙钟，而是神采飞扬。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查理已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燕查理的时候。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声音停止了。查理转身，脸上还留着幸福的余光，但是眼睛里却又一股阴郁，好像大雨要来之前的乌云。

“爱丽丝还是。。。赢了我。”

 “什么……意思？你是说信号发不过去么？”

“发过去了，但是，我本想利用她，可是，还是 被她利用了。”

“什么？你是说……？”如玉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放弃了自己的心爱的丈夫和女儿，而爱丽丝，这个魔女，难道还有什么隐藏？

“她还是隐藏了关键参数。准确地说，是我利用她带来的数据，发明了一点儿新的东西。”查理说。

自从查理跑到这个世界来，他就在这个国家的最高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是，查理凭着他在学术界的成绩，获得了总统特批的豁免权。现在，他是国家安全局的顾问，可以堂而皇之地走在这个世界，他已经有了公民权。

“也许是女人的天性吧！爱丽丝并没有把所有的资料都给我，有一个关键的数据她保留了。所以才使我滞留在这里。否则。。。”

“你是说，如果你有了那个参数，你就可以在两个世界间穿越自如？”

“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但起码，我会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会有这个虫洞，那么，我们就可以制作一个仪器，或者一个方法，让人们穿越。。。”

“你这样做是会破坏宇宙的平衡，是违背天命的！”秦如玉突然对眼前这个自己应该叫“公公”的人有了一种惧怕。

查理哈哈大笑，这笑声让如玉浑身发冷。“违背天命？是你们先违背的！”查理向如玉走近几步，眼里发出可怕的光，“是你们派爱丽丝先跑到我们的世界，然后是你，你们三番五次地侵犯我们，破坏了上帝创造的世界！而我，”查理缓和了语气，接着说，“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你究竟想干什么？”如玉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她军人的本能让她不再害怕，而是提高了警惕。

“不干什么，只是科学研究啊！”查理恢复了学者的样子，“我从年轻的时候就相信霍金的理论，但是没有人相信我。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是对的！怎么样，我们合作吧？”

凭直觉如玉感到，查理没有说实话，她从查理的眼神里看出他的野心。

如玉摇头，说：“我不会和你合作。不会出卖我的国家。”

查理耸耸肩，说：“别说的这么严重吗！我只是需要你一点帮助。要说到出卖国家，其实你已经出卖了，在你爱上我儿子的时候就已经背叛了。”

“不许你评价我和穿杨的感情！”如玉有些恼火。

“好，好，我不评价。我对你的勇敢是非常倾佩的，你对我儿子的感情我也很感动。”查理看到如玉要发火，赶紧挥挥手，说，“所以，如果你和我合作，我会给你回报。”

“什么回报？”

“让你们一家团聚。”

如玉的心戈登了一下。“你说什么？”

查理权威性地点点头，“我是很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的。爱丽丝当初不就是为了儿子。。。”

“你！。。。”如玉的心仿佛被人揪了似的生疼，她知道查理戳了她的软肋。

临出门的时候，查理回头对如玉说：“你再考虑考虑，我会等你的答复。另外，谢谢你替我照看我的儿子。”

查理的车驶出去好远，如玉还站在那里发呆。

（未完待续）

文章配图：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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