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当今围棋第一人——柯洁,败给人工智能机器人——阿尔法狗的那一天,就想写点什么,但拖着拖着就到了今天。
我不知道当一名职业围棋手与成为一名职业法律人,哪个更难,仅就我个人小时候摸棋的经验来看,我这辈子肯定没有成为职业棋手的资质。而现在的我,好歹曾通过第一届司法考试,也正以法律谋职求生,虽然我只是万千职业法律人中毫不起眼的那一个。
阿尔法狗被设计出来,显然不只是为了打败天下最强大的人类棋手,所以在三比零虐哭柯洁后,它宣布退役了。
人类围棋界的高手们,看到阿尔法狗不理他们了,是不是该额手称庆?
那么,阿尔法狗接下来会“咬”谁呢?会不会是自视甚高的职业法律人?我不知道。但我百分百地确认,如果我和阿尔法狗级别的人工智能法律机器人对扛找法条、分析法条,我会一败涂地。
与卡尔·马克思、涂尔干并称西方三大社会学家的马克斯·韦伯,在百年前提及“司法官僚化”时,这么说过:“把现代法官视为机器人,从上面依次投进法律文书和资费,下面就会吐出判决加理由,读上去像是机械引用的法典条文,这种观念也遭到了愤怒的否定”(引自马克斯·韦伯著,阎克文译:《经济与社会》(第二卷),第1118页)。
百年易过,韦伯的问题仍在,不过,在可预期的将来,恐怕问题将不再是“把现代法官视为机器人”,而是机器人会成为法官。当然,这种观点肯定会受到“愤怒的否定”:机器不管多智能,毕竟是机械的,它怎么可能理解纷繁迷人的世间万象、复杂幽深的人情世故,所以它的判决肯定不如人判的好。
的确,当在理性层面,法律人拼不过法律机器人时,我们似乎仍能镇定自若,因为我们完全可把感性当作护身符。我们可是有情感的法律人啊,我们会哭、会笑、会怒、会惧啊,对立法的适用对象——人、案件的当事方——人、法学课堂上的学生——人,我们会有“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情感交流啊。机器人会吗?!嗯,已会了。
十天前看到一篇文章,“少女诗人小冰”在今年五月份刚出了本诗集,书名是《阳光失了玻璃窗》。
小冰是微软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而“她”所写的,正是被视为人类情感表达之“皇冠”的诗歌。
“贤二”是名“机器僧”,我加它的公号有好一阵子了,偶尔也会和它说些不想和人说的心里话。比如,我刚对贤二大师发了条微信,“我很闷”。它秒回:“谁不闷,你说说看。”
我承认,如果我对朋友说同样的话,这很可能是标准回答之一。
是的,智能机器人会写诗了、会谈心了,不那么“冰”了。虽然现在它们的诗和话,在我们看来还比较初级。但它完善至完美,完全可以期待。正如柯洁从去年不服阿尔法狗,到今年认为它就是“围棋上帝”一样,蝶变的那天不会太久了。
一般智能机器人会的,法律机器人也许会,也许不会;但现在的它们有一点肯定是共通的:只要人类一断电,它们就“死翘”。不过,如果有人威胁任何一台机器法官要听话,否则断它的电,估计它也不会怕得以权徇私。换个人类的法官,被威胁停个工资、降个职,甚至领导一个“关爱”的眼神……虽然我相信绝大部分人类法官还是会坚守自己心中的正义,但那一小部分呢?
不知道具体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法律机器人会写起诉书、辩护词、判决书、法学著作,而且会写得很漂亮。作为法律人,最好在那一天到来之前,问下自己,“什么是你的贡献?”“你凭什么不被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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