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掌掴市政府秘书长的帖子一出,立马引来一片针对书记的声讨和怒斥,“耍官威”“一霸手”“土皇帝”的标签和帽子一个个、一顶顶不假思索、毫不犹豫送上门。
不过可以推断,这些声讨怒斥声的发出主体,肯定不是有水平的党政领导干部和理性成熟的精英,而是或终生郁郁不得志的底层小干部、缺乏从政经验的媒体和机关外素人。
帖子描述得有鼻子有眼、真龙活现,就一定是真实的过程、事情的全貌吗?假如这的确就是全部的真相,那么书记又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暴戾恣睢的举动呢,这并不合常理;毕竟,领导也是需要下级特别是直接下级的拥护支持的,他何必因小失大、失掉人心。
因此,单纯将打人归咎为书记霸道、专横、跋扈,是不是有失偏颇?但你会发现,网络上乏人对此深究一层。多数人缺乏质疑精神、批判思维和辩证思维,往往对一面之词偏听偏信,并盲目冲动、意气用事。
事实上,时至今日,有关部门的调查也没有终结,事情原委并未原汁原味呈现,权威结论更是尚未作出。可能有人会说,没有调查清楚、作出结论,书记昨天咋被上级免职了?这说明上级已经确认了书记的行为失范、有失官体,从而给予了处分。
首先,免职并非处分。只有免了这一职务,才能任命下一职务;或者任命后一职务后,免去前一职务。免职不同于撤职,不是党纪政务处分措施。其次,对书记的免职之举,未必单纯依据的是当事人行为本身的是非曲直,而是:
第一,舆论压力下舆情危机处置的需要。免职的目的之一,是尽快平息喧嚣,防止发生次生危机或者叫二次危机,给本地形象和上级领导造成进一步损伤、带来不必要麻烦。
第二,维护正常工作秩序和保持社会经济稳定发展的需要。书记的威信和形象遭受重创,权威和领导力、号召力大打折扣,已无法有效履行市委主要负责人主政一方的职责;且班子成员间存在矛盾和嫌隙,无法再团结共事、顺畅沟通、相向而行。为保持班子和人心稳定、工作正常运转,只能换人。
第三,对类似班子不团结现象提醒警示的需要。通过免去书记职务并从别处空降新书记,给各级各类领导班子传递了一个明确信号,即如果班子闹不团结,造成恶劣影响,那么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不会是受益者。这一事件发生后,不仅书记的仕途寿终正寝,原本有极大可能很快接替书记的市长,也丧失了上位的机会。
因此说,有的人一上来就抨击书记,是不够客观的。后来更多的细节披露证明了这一点。据现场目击者讲述,事发当时,书记和秘书长都有过激行为。秘书长甚至叫嚣:兴你腐败就不兴我腐败!也就是说,是他针锋相对顶撞书记,从而激怒了书记;而不是像帖子里刻画的那样,秘书长表现得多么卑微谦让。
为什么高度重视和反复强调团结、要团结?就是因为不团结的事时有发生,特别是单位一二把手之间。由于地位相近,所以二把手自认为有资格也有底气叫板。有的一二把手之间还有权力和利益之争,比如一把手长时间挡道、二把手迟迟上不去,导致二把手怨尤不满;或者二人对某些分工界限不是特别明确的事情都想说了算,相互插手对方事务。如果再加上因思维方式、经验阅历等不同而造成对一些问题的看法不一、分歧较大,或者性格不合又都不愿体谅退让,就难免产生较深的矛盾、芥蒂和心结。
一二把手不团结带来的后果,往往是搞得下属无所适从,工作无法有效开展。更严重的,则是导致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小圈子,形成码头文化。下属各为其主、各抱大腿,彼此攻击打压,政治生态乌烟瘴气。
在掌掴事件中,有一定从政阅历的人都能轻易看懂这一点。也就是说,书记不可能无缘无故挑衅、莫名其妙扇秘书长耳光。要知道,政府秘书长,是直接服务于市长而非书记的。当然,这位秘书长还兼着下面一个机构的党组书记。那么书记对秘书长施暴,如果不是同市长闹矛盾,借机发泄怨气、杀鸡儆猴;就是对作为下属单位一把手的秘书长,在贯彻执行自己指示要求上有偏差、打折扣的一次警告;抑或是对秘书长选择紧抱市长大腿,长期对自己不够尊重、离心离德的一次情绪爆发。
能走上市厅级主官位置本身,就证明书记并非等闲之辈、粗鲁之人,而他的履历也证明了这一点。因而,掌掴的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所谓,突如其来的脾气,往往是累积已久的委屈。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肯定有着更丰富的故事,而不是简单一个“作风霸道”可以解释和囊括的。
绝对服从、绝对忠诚、绝无二心、马首是瞻,是一把手对直接下属的根本要求,也是他最为敏感和在意的方面。任谁做一把手,都无法忍受下属不服从、不听话,自行其是、另搞一套。倘若下级都搞分散主义、各自为政,一把手怎么有效领导;如果一把手软弱、班子涣散,缺乏向心力凝聚力,工作怎么开展?
有人反驳说,所谓忠诚,是要对党忠诚,对总书记忠诚,而不是对单位一把手忠诚。说这话的人,是有些书生气了。单位一把手,是组织决定或批准任命的一把手,其受权法定代表上一级组织来领导和管理一个地方、一个单位,他是上级组织在本地方本单位的化身。
只要一把手没有犯原则性、根本性错误,只要他的决策是依法科学民主的,下面的人就要无条件服从和遵守。服从他,就是个人服从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的民主集中制的体现。而如果一把手的行为违背上级意图、违反纪律规矩,上级组织会处理处分或将他免职;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得到尊重和服从。
当然,不管怎么说,动手打人肯定不对。但是,杀人不见血就十分绅士、值得颂扬吗?好歹,书记是把对秘书长等人的不满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摆上桌面了,倘若笑里藏刀、暗箭伤人呢?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只对呈现出来的东西狂批猛喷,是不是有失公允呢。
更何况,据知情人士透漏,秘书长常常对书记的要求指示不理睬、不落实。原因是书记已经58岁,面临着退休或转任;而市长尚年富力强,仕途发展空间大,无意外的话很快会接替书记的职位,所以秘书长明目张胆讨好市长而忤逆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