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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馆难不成风水不好,为何接连发生可怖命案?- 3

豆瓣阅读  · 公众号  · 读书  · 2019-10-23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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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旧案

深夜,州衙书房。

昏灯如豆。 书案上,是高高摞起的牍册,书案前一人手执短檠,正出神地翻阅着卷宗,不时困惑地抬起头,又再揉揉有些发酸的双目。 这人自然是滁州的地方长官,身为知州的辛弃疾。 此时窗外万籁阒寂,只有秋风呜呜呼啸,他却似乎毫无睡意,反而越看越是清醒警觉。

忽然房门轻叩。 让进来客,竟是范如山。

辛弃疾又惊又喜。 只见范如山身着单衣,外面只披了一件青布长衫,显是已经入睡后复又醒来。

「我半夜起床,见你书房的灯还亮着,所以过来看看。 你忙碌了整日,怎么还不去睡? 」 范如山边说边坐进靠近辛弃疾的椅子上。

「今日实在多事,我思绪繁乱,难以入眠。 于是索性翻翻旧年的案卷,以消长夜。 对了,对今日这案子,南伯你如何看待?

范如山皱眉道: 「这死者周树卿乃为人所害无疑,现场虽有三个出口,但都自内反锁,实在是有违常理。

「这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依你的讲述,现场物证与两个证人的叙述相合,不似作伪。 何况若是有伪证,便是这二人合谋作伪,可是又想不出这二人有什么目的要合谋。

「不错。 这二人似乎都是怕事的老实人,薛致远更是尤其胆小。 难以想象他们敢做这杀人勾当,更别说合谋布置这般精巧的现场了。 不过说到这现场,我有一处实在不明,这客馆若为接待金使之用,应当精洁靡丽才是,可这长亭馆一楼与二楼竟各只有一门一窗,更建在这渺无人烟的丰山深处,岂不是奇怪已极么?

「范通判不是说是为了防止金人在我大宋境内狼顾隳突而为之的吗?

「可这又如何解释仅开一窗之事?

范如山无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此事且搁下不谈。 今日薛致远和马参军因死者被杀于密室之中,猜测此事竟牵扯到幽冥之力,南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知怎生看待此事?

范如山道: 「鬼神之事,我不敢妄言。 不过依我多年所见,事涉幽冥的,最后多半有人力在背后操纵。 子曰: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一个『如』字,委实微妙得很。 可见圣人自己也说不准鬼神究竟在或不在了。 其实人间的鬼蜮伎俩,又何曾输与阴间了?

辛弃疾听了,不禁哈哈大笑。 想到可惜此时手边无酒,否则正可浮一大白。

「只是我今日听到有一件事,不知与此是否有关。 不妨说与幼安你听听。 」 说着,便将他在酒铺遇见卢敬先,二人谈及的内容说了。

辛弃疾听了,表情愕然。 「这事我竟未曾听说。 城西有猛虎出没,我闻之已久。 但闹鬼的传言,却是今日才有所耳闻。 如此说来,这丰山深处,的确还有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了。

他顿了顿,忽然神情凝重,问道: 「你可还记得,今日我们去往长亭馆的路上,马参军说过的在那馆里发生的一件旧案?

「可是那件金使被杀的案子?

「正是。 这案子不仅积年已久,而且迄今未破,已是一桩悬案了。

范如山沉吟道: 「北虏侵我国土,戕我黎民,我大宋百姓恨之入骨,若有一二志士,欲效专诸聂政之举,倒也在意料之中。

辛弃疾道: 「我也如此认为。 只是这事情实在蹊跷。 金使被杀,简直是石破天惊的大事,虏廷即使不兴兵入寇,也自当遣使问罪。 可如此大事,竟如石沉大海一般,朝野上下找不到只言片语的记录,简直像不曾发生过。

「这确实奇怪。 莫非是传闻有误? 故老相传之语,捕风捉影者甚多。

辛弃疾道: 「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 见范如山面露不信之色,便将自己方才正看的卷册递给了他。

范如山接过书,见其已经打开,便在打开的那一页前后翻找,却并无特别之处。 但想到辛弃疾话中显然有深意,于是在这一页前后细细翻查。 忽然他惊道: 「这书中间缺了一页!

「没错」,辛弃疾点头赞许。 「这份案卷,在这里被人撕掉了一页。 只是他撕得颇为彻底,几乎不留痕迹,若不是我留心的话,便要被瞒过去了。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这一页所记的,便是当年的命案!

「你何以如此肯定?

辛弃疾拉着范如山凑到灯下,将书就到光亮处指点道: 「你看,这里是上一页写字时洇透的墨迹,你细细辨认便知。

范如山眯起眼睛,喃喃道: 「这字是长…… 这似乎是馆…… 难道说的是长亭馆?

「不错! 还好你我运气好,若是透过的是什么不相干的字眼,便是长上千只眼睛也难以辨认了,哈哈。

「你又何必过谦。 这案上卷牍浩繁,你一页一页翻过来,竟能察觉这不起眼的小处,实在厉害。

辛弃疾呵呵一笑,道: 「我不论看甚书,皆处处留意书法。 这页之前的写书人用笔柔弱无力,是以每一页都干干净净,从无透墨之事发生。 然而到了这一页却忽然力透纸背,字迹甚至洇到了后面,岂不是奇哉怪也。 我觉察其中必有蹊跷,这才细细检查,终于被我发现了端倪。 原来从后一页开始,便换了人书写,那人的书法却是遒劲有力,常常浓墨重笔,写的下一页也沾染墨迹。 是以我断定这页之前的一页也必定是后面一人所写,只是那一页不知因何原因,已被人撕掉了。 你直接看这一页,并未如我一般从前向后一页页翻来,自然难以发现了。

范如山拍手称善,道 「这破坏卷宗之人百密一疏,还是被你留意到了蛛丝马迹。 」 随即又转为忧色,道: 「可惜我们虽有凭证,却再也无法知晓当年案件的经过了。

辛弃疾微微一笑,道: 「那也未必。 长亭馆当年的旧案,听过的人必定不少,马参军便是其中之一。 何况这事既然惊动了官府,当时恐怕也不是个小事。 我只怕滁州这些年来兵连祸结,许多文字记录已罹兵燹。 不过有个地方,我料定却多半还有留档……」

范如山脱口道: 「架阁库!

辛弃疾欣然笑道: 「不错! 我大宋史学昌盛,各地均修有方志留存。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州衙内应当存有绍兴年间的州志或县志,并且多半放在架阁库内。 」 这架阁库乃是宋朝官方存放档案图籍的地方,自然也是庋藏官修方志的场所。

范如山喜道: 「事不宜迟,那我们这就去找。

辛弃疾莞尔一笑,心道: 「这么多年过去,南伯一点没变,还是那样急性子。

架阁库位于州衙西北角,而书房在院子的东边,所以二人需要自回廊向北,继而折而向西走。 听谯楼更鼓,已过了子时。 天边月色已被乌云遮得一丝不留,只剩浓稠如漆的夜色,周遭除了辛弃疾手擎的一盏孤灯外,再无其他光亮。 一片死寂中,范如山紧了紧披着的单衣,还是挡不住沁骨的寒意。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响动。 辛弃疾与范如山二人同时警觉,立时停步不动,侧耳谛听。 只听那声音却蓦地止住,片刻之后,又变成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意怕人听见。 寒夜之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辛弃疾心道: 声音似乎便是从架阁库传来。 看样子有人也对那些档案兴致不浅。 不妨悄悄过去,看看究竟是哪里来的蟊贼。 他与范如山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于是悄无声息地一步步挨近架阁库的门前。 只见门好好地关着,门上的锁却已被打开。 门里面看不到一点光亮。 辛弃疾将耳朵贴近门前,听了一下,这才慢慢将门推开。 这门已然老旧,吱吱呀呀地哼着,虽然声音不大,在这只有风声树声的夜晚却无比清晰。 辛弃疾与范如山都暗叫不妙。 果然,屋内霎时变得彻底寂静,似乎之前屋内尚有动作,但听到开门声后忽然停住。 二人正要抢进屋中,只见西边一片亮光腾起,接着是窗子被打碎的声音,黑暗中有人影已从窗子窜出。

辛弃疾大叫: 「不好,有人放火! 快去找人灭火。 我去追那贼人! 」 辛弃疾不等回话,已经把灯盏递给范如山,快步跑到文牍库西边的窗前,一个箭步翻了出去。


—未完—


本文摘自 豆瓣阅读作者 陈言 的作品 《滁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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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鸟窥我醉,溪云留我眠。 山花徒能笑,不解与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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