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s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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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六距离下班还有20分钟的时候，小海一直在微信里发消息，约我见面吃饭。
“大宋，我马上快到你学校了，你下了班就坐374回来吧。”
一连串冷兔的表请夹杂三五段语音，我知道他很高兴，但没追问什么原因。
匆匆收拾背包，坐车赶回学校。车还没开到学校的公交站，就看到他早就等在那里左顾右盼。
见到我下车，忙过来投怀送抱，我说他大庭广众还是该注意影响。一路上他自顾讲着这周新换的工作很忙碌，同事都是东北大老爷们，五天吃了三顿烧烤，终于发现了比他吃饭还匮乏的新新人类。一边看他笑得像个孩子，一边说他傻。自从每周除了上课就是跑公司开始，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你都不爱我了，微信也不能秒回了，上下班的路上也接不到你电话了。”
“周六你也不来找我了，不能一起喝咖啡看电影拔草网红店了。”
每次他抱怨这些琐碎的生活时，总觉得其实是我比他大了五岁。
在学校旁边的小店吃过饭之后，他拉着我要去散步，我说那就去学校后面的公园坐坐吧。他主动牵着我的手，旁若无人，我虽不太在意学校里人来人往审视的目光，但还是带他走到一个周围没有人的长椅坐下。
“大宋，昨晚我一个小学同学突然找到我加了我，是一个女生。”
“找你有什么事吗？”
“她想找我形婚，她是拉拉，她对象刚形婚完，找了一个比她大8岁的博士。如果她再形婚完，就可以不用听七大姑八大姨唠叨，也不用担心怎么跟父母交差了。”
“而且她也知道我是Gay，如果我俩结婚了，我就能稳定地和你在一起了，你也不用再考研去别的城市。等我们办完事，就可以出去租房住，我爸妈就不会管我了。她到时候就去找她对象，你就过来和我住了，那样我下了班就能见到你啦。”
“那挺好的。”我再没有说第二句话。
我瞬间理解了他高兴的缘故，想第一时间跟我分享这个好事，可我笑不出来。
他的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的突发奇想，无论是形婚还是随便找个人结婚终究是要结婚。
从去年10月25号的确立关系开始，
他坦诚的告诉我“可能不会一直陪着你，我也许会结婚。”
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也许”是“一定”。
没错，他24岁在爸妈眼里不小了，可在北京我从不认为这是一个该考虑谈婚论嫁的年纪。他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他拿着北京户口不光宗耀祖也要传宗接代。
但我也始终相信，结婚这个词其实不适合他。
他总说着等老爸老妈逼的太紧，就随便找个女人结婚，生了孩子就离婚，孩子归他，给那个女人点钱赔偿。
他说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也没办法。
每次反驳，他都只认为我还是个孩子，不懂这些烦恼。
我们很默契地都不愿提起这件事，日子过成了我想你我爱你的无忧无虑。
直到今年五月份，他说他瞒不下去了。
那段日子，他很少下班就回家，很少说去吃饭，也没有说想带我出去。
我知道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但他不说我便不问。
“我还有两站就到你学校了，你出来等我吧。”
“怎么今天来也没提前说一下，我一会还有晚课……算了，我去公交站等你。”
见到他的时候感觉又老了一岁，胡子没刮，头发乱乱的没有剪，这次古龙水的味道变成了刺鼻的香烟。
“你爱我吗？”
“爱呀，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问这种话？”
“我也爱你，很爱你。”“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想好怎么跟你说，但真的不想瞒着你。”
在参加亲戚的婚礼时，姑姑给她介绍了一个女孩，也是远方亲戚，算起辈分还要叫他一声舅。
他母亲也在，很看好这个姑娘，两个长辈就开始撮合这两个晚辈。女方的家人也知道这件事，很同意两个孩子在一起。
“我妈每天催着让我跟她打电话聊天，周末去看电影吃饭，还给我约会基金。可我一点都不想跟她去。跟她出去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烟，我听着，没有言语。
那一刻眼前好像有很多熟悉的场景，但只是他和另一女孩的背影。
有很多话想说，想让他推脱掉这个女孩，想让他跟家人“坦白”。
但说出口的只剩下“我没事，你要照顾好自己呀，这件事慢慢处理，我相信你。”
我清楚这只是危机的开始，以后的路只会更难走，再不会有以前的安逸时光。
我不想审视——一个毫无瓜葛的男生和一个有血缘有家庭有世俗牵连的女孩之间的可比性。
本以为夭折的感情，却真的熬过去了。
他不主动敷衍应付的态度还是让女孩生了气，还是让两家人都看好的感情变成了可惜。
我没有劫后余生的开心，拖得了一时，可以拒绝一次，那第二个第三个亲戚呢？第四次第五次相亲呢？
我不想问他也不想问自己。
从这件事以后的日子里，他在跟各种和我们一样的朋友打探着形婚的事宜，在网上看贴吧，找网页，看了那么多实例，仿佛他充满了信心，仿佛形婚是能让我们在一起的捷径。
无论是那次亲朋介绍，还是这次小学同学找到他，以及不知道还能走多远的未来，
我始终都不会接受形婚这件事情。
也许有人说我不够爱他，他都愿意为我形婚，我却不愿接受。
我很感谢他的牺牲，但我知道，如果接受了，形婚只是妥协的开始。
以后的日子里，也许是爸妈逼他要孩子，也许是老人要和他们一起住，等等的一切都变成了通知，而不是商量，变成了我必须同意，他都是迫不得已。
而生活变成那样，形婚不再是形式婚姻，是真真正正的两个人捆绑在一起，不再是两个人的形式，而是两个家庭的聚拢亲密。
这样的假设还是基于两个人没有产生任何感情，如果女方和对象分开了，我和他吵架了，两个每天一起煮饭烧菜的人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稳定很安逸。
有太多太多可能性，仅仅因为“我爱你”，这段本就异于寻常的感情更加脆弱无比。
我还是很感谢遇到他，也还是很喜欢他。
我可以成全他，但前提一定不是背叛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