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北京|当年有“本”才能买到的副食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北京开始凭副食本购买副食。

副食是相对主食而言的，指过去凭本供应的辅助食品。副食本每户一本，上面标明人口数，限量购买。副食本每年换发新的，如不慎丢失，这类小小不言的副食就一年与你无关了......

1973年，我10岁，就在那一年的春节前夕，我家的副食本丢了，在当时，真是家里了不起的大事，就是今天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就好像这事就发生在昨天，当时的细节、神态、话语......刻骨铭心，至今历历在目。

这副食本上，有我盼了一年的花生、瓜子儿。那时，花生、瓜子儿平时根本见不着，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花生每人半斤、瓜子儿每人三两，买来后，妈妈给我们四个孩子分成四份，每人一份，我这一份，要从年前（前一周），至少吃到正月十五，当然，也是分成份儿，一天一小撮儿。

每天，当着邻居、同学，特别是去逛动物园的路上，在三、五小朋友的面前，小黑手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个瓜子儿扔到嘴里，上下牙一嗑，瓜子儿仁就牢牢地粘在舌头上，皮呢，“呸儿”地呈弧线形飞出口外，那叫一个美呀！瓜子儿嚼碎了一个儿一个儿咽下，真香呀。

改革开放后，包括花生、瓜子儿在内的所有副食“忽如一夜春风来”，摆满了分布在大街小巷的副食商店、农贸市场，工厂、机关、学校、家庭等凡是有人的地方，甚至副食店的售货员，无处不在嗑瓜子儿，有些人还为嗑瓜子儿速度的“快、慢”打赌，而赌底则是输方为赢方买瓜子儿。也就是在此期间、以后乃至现在，自己不知吃了多少瓜子儿，各种风味、各个种类......但是觉得都没有儿时的香！

若现在有人问我，童年什么东西最香？答：瓜子儿！改革开放的标志是什么？答：瓜子儿随便吃！

童年，吃瓜子儿是我对过年最强烈的憧憬。每年，这排队买花生、瓜子儿的苦活都被我自告奋勇的“独霸”，尽管至少要排四个小时的队才能买上，回家的路上，是不敢独自偷尝一粒的，也想不到自己要先吃，哪怕一颗花生。为什么要排四个小时的队呢?告儿你吧:那时候，家家都穷，都等着爸爸发工资这一天置办年货。

丢了副食本，恰似丢了一年的春节。春节过后，副食本补发了，我急不可待地翻到年货栏，只见上边蓝色圆珠笔赫然入目“花生、瓜子儿已购”。我当时眼泪都急出来了，哭着央求副食办公室的阿姨“我家花生、瓜子儿还没买呢......”但是，没用，阿姨没抬眼，这以后，我讨厌蓝色圆珠笔；这时候，副食店里的花生、瓜子儿还在货架上骄傲地蹲着，要知道，它们也是要被迅速撤下货架的；这时候，妈妈知道了结果，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苦涩的微笑“不卖也好，还省钱了呢！”这笑容，让我当时怀恨、现在内疚......不写了，泪水把眼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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