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天没有更新文章了,陆续收到几位读者的催促。上篇文章里我写了些悲观的话,后面有不少留言。有一些读者知道我在说什么,有一些则完全不理解。他们以为我在感叹自己生活的艰辛。其实不然。我不是在谈自己的私生活。就个人而言,我每天花十几个小时读书或写作,悲观不到哪里去。
况且,悲观也不是一无是处。在公共领域,我更愿意把它视为一种反抗或者批评。说得形象点,有时候悲观只是车辆冲向悬崖前的一脚刹车。
抽空在写一篇有关茨威格的长文。我承认,近几年我的内心与茨威格的晚境有太多的共鸣。这一点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来。其实,如果能与自己的家园故土做一个精神上的切割,茨威格会在巴西颐养天年。就像他说的,可以安心地读书、写作,带着小狗散步……但是他做不到。正如我还做不到与我所处的这个时代进行切割。如果我还爱着它,我就不得不每天都要面对它给我所带来的痛苦。最糟糕还在于,现在不是具体的某种反对——就事论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而是一种整体上的“审美不接受”。
午间,有朋友转来一条新闻,大意是说在特殊时期禁看古装戏、偶像剧等等。这让我不由得感叹,爱迪生这只电老虎给中国人民带来多少麻烦。如果没有电,这个世界该有多好。
我理解的美好生活,应该有面包、马戏、玫瑰和星辰。初等的生活,只有面包。次等的生活,吃饱了还可以看看马戏和电影。当然,这样的需求在古罗马时代就可以满足了。那时候的角斗表演相当于现在的足球比赛。玫瑰代表生活中的美好事物,较前一阶段提出更高的要求。所谓“要面包,还要玫瑰”。这是中产阶级的追求。至于星辰则更炫烂而高远。那是一个充满智性与灵性的世界,人在精神上至少是彻底自由的。
我不必担心自己。当我坐在家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缺。凡我所拥有的,就是我全部的世界。而当我走出家门,走进这个时代(如我前面所说,我无法与之切割),发现曾经的马戏不是正在消失,就是变得单调起来。而玫瑰与星辰,似乎也只是旧时代的理想。
就说到这里吧,继续看书去了。昨夜重读茨威格笔下的伊拉斯谟,难免再生感慨。这世间不只有功利的马基雅维利和战斗的路德,还有喜欢沉思的伊拉斯谟。后者一生在都在寻找内心的安宁。而此刻,我也只想在一张书桌前度过余生。愿文字是我最初与最后的避难所。那些不能写给今天的,就让它写给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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