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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峪关
在2005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甘肃省一幅“金银铜铁铬镍铅锌”每个字都有“金”为偏旁部首的对联给中国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确,金属矿藏是甘肃省一张响亮的名片。
上世纪50年代,随着这些金属矿藏的开采冶炼,甘肃省陆续诞生了“铜城”白银、“钢城”嘉峪关和“镍都”金昌三座现代工业城市。
今天的文章让我们走近这三座工业重镇。
白银地区的采矿历史可追溯到明朝洪武年间,当时明朝政府在兰州附近专设“白银厂”督办矿物。但清中期受地震影响,白银厂损毁,矿藏再次深埋地下。
新中国成立前后,地质学家宋叔和两次深入白银厂老矿区,终于勘测到白银厂铜矿床。1953年,东北的钻探队、东部的技术专家等便赶赴于此,展开铜矿的开采和冶炼。
1954年,作为“一五”期间的重点建设项目,白银有色金属公司和银光化学工业公司建成。之后当地花费近2万吨炸药,炸掉了连绵数百里的七个山头,临矿设企,因企设市,白银市在此诞生。
嘉峪关市的铁矿历史则源自“一五”建设背景下,对钢铁建材的需求。1955年,地震工作者在张掖肃南县西部地区的祁连山桦树沟发现了铁矿,这里后被命名为镜铁山矿区。
1958年,在这矿区不远处的北方,酒泉钢铁厂开办。该厂依托兰新铁路的交通线优势调运煤炭资源,实现钢铁冶炼生产。7年后,一座现代工业城市诞生,因靠近明长城嘉峪关关城,这座城市便称作嘉峪关市。
金昌镍矿的发现则来自群众报矿。经过反复勘测,1958年甘肃省地质局确认了世界第二大复合型超级铜镍矿床金川镍矿床。
被广泛用于军工制造业的稀有有色金属镍,也成为了甘肃矿藏大军中的一员。从1962年的金川镇,到1981年的金昌市,又一座现代化工业城市在河西走廊诞生。
在金昌的矿场旁发现了巨大的八卦,这是肿么回事(⊙v⊙)
白银、嘉峪关和金昌三座地级市的兴起,改变了甘肃省原有的行政区划版图和经济实力分布。
白银从原来的兰州市中释出靖远县、从定西释出会宁县、从武威释出景泰县,升格为地级市,成为兰州西北方向通往宁夏和内蒙古的交通节点。
金昌则从武威拿走永昌县,成立了地级市,横亘在武威和张掖之间。
嘉峪关则因东靠酒泉、西近玉门,在玉门南支线铁路(玉门东接入兰新铁路)和镜铁山支线的铁路支撑下,成为河西走廊西部的交通枢纽,商贸得到了发展。
嘉峪关和金昌的兴起,则彻底终结了历史上河西走廊武威、张掖、酒泉和敦煌的传统四中心的格局。
白银有色金属公司曾经创出连续18年铜硫产能全国首位的成绩;金川有色金属公司则被誉为中国的“镍霸”,镍钴产量占全国90%;酒钢从80年代中期开始净利润也逐年走高。这些企业在计划经济时代为城市发展带来了大量的资金、人力和资源。
上世纪末,白银、嘉峪关和金昌成为甘肃省除省会兰州之外重要的工业中心。三座城市的居民人均GDP相当高,拥有着较高的购买力,城市的商贸、服务业等也是发展迅速。三座城市内的国有企业及其所属的医院、学校等单位更是省内毕业生激烈竞争的热门单位。
但是在国家社会市场经济改革深入的情况下,这三座资源性工业城市开始陷入发展困境。
上世纪末就开始的国有企业改革,要求企业根据劳动效力和经营成本配置劳动力岗位。同时将学校、医院等非生产部门向地方政府移交。这种改造最直观的一个举措便是裁员,当地人唱衰工矿企业之声不绝于耳。
钢铁和有色金属价格的变化更是让企业改革蒙上了阴影。在上世纪末和2008年金融危机后,全国的相关企业都受到了打击。对白银、嘉峪关和金昌这样过于依赖国有工矿企业的资源性工业城市来说,矿业的衰落也就意味着城市衰落。
为了适应新的发展环境,白银、嘉峪关和金昌的大型国有企业不再死守着家门前的那点资源,开始在全球配置资源和资本。
早在1995年,白银有色金属公司便在甘肃陇南建设了厂坝铅锌矿。2013年,白银有色金属(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通过一系列控股和合并成为南非第一、世界第九大黄金公司的大股东。
进入“中国企业500强”的酒泉钢铁,也在兰州榆中、山西翼城建设了钢铁生产基地,在兰州、瓜州和山西翼钢投资建设机械制造基地。集团还在陕西和兰州进行物流业和房地产投资,产业格局早已走出嘉峪关。
金川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也已成为在境内外拥有全资及控股子公司40多家、参股公司20多家的跨国公司。
这样的改革方向有利于企业的生存,对三座城市来说却并非绝对利好:一方面这类改革有利于活跃当地市场、吸引外来投资;但是另一方面,在外部署必将限制这些支柱企业在本地的生产扩张,使得这些支柱型国企对当地经济的贡献开始减少。
酒嘉分治后,嘉峪关作为不管任何县市的迷你地级市,经济腹地资源受到行政区划限制。稀少的农业用地加之上世纪高收入催生的高物价传统,使得嘉峪关物价长期高于酒泉,人才和资本吸引力大大减弱。再加上酒嘉距离仅20公里,城市竞争非常激烈。
金昌的城区金川区地理位置较为偏僻,周边既没有足够大的地方性经济体消化产能,也没有雄厚的农业轻工业基础。这使得此地的投资吸引力大打折扣,而金昌、武威间投资的激烈竞争又时常搞得两败俱伤。
毗邻兰州的白银在工业门类上与兰州较为相似,在重工业投资的引进上没有什么优势。几十年来重化工业的发展造成的污染又恶化了城市环境,给新兴产业引进带来了难度。
油城已逝的玉门作为生动的反面教材,倒逼着白银、嘉峪关和金昌寻求着城市转型发展的新出路。
首先便是寻求区域的协同发展。
酒泉、嘉峪关近年来着手加强两地间一体化进程,利用各自城市优势协同发展:酒泉的农业基础和传统产业发达;嘉峪关则坐拥工业资源和交通优势,两地间存在着一定的互补关系。
当前酒嘉间数条快速路和新区建设,正在不断提高两城的融合度。酒泉、嘉峪关作为甘肃省省域副中心,其城市建成区规模大大超过其他省域副中心。在不久的将来,两城可能还要合并管辖。
金昌和武威虽然距离较远,但是其互补关系也与酒嘉相似。武威市的城区凉州区,是河西地区唯一人口突破百万的市辖区。稠密的人口和发达的农业会是武威对金昌最大的支持。
可惜以有色金属新材料为主的金昌与以农副食品加工业、煤炭开采洗选业为主的武威,在工业方面并无太多可衔接之处,两市经济一体化进展还较为缓慢。
兰白都市经济圈是甘肃省的重点经济转型区,白银于是在兰州新区的建设的热潮中迎来了新的机遇。它将成为兰州主城、兰州新区、白银市区(白银区)三角发展格局的一角。
白银自己也再次在西南部开山建设新区,用以承接新兴产业。但是兰州新区目前不温不火的发展状况,让白银经济拓展和合作的空间受到影响。
其次是大力发展城市交运互通。
兰新客运专线的高效客运让酒泉、嘉峪关尝到了甜头。已经开工建设的中卫至兰州客运专线,则将打通白银——兰州新区——兰州的快速铁路通道,为三地间产业互补和资源配置提供了条件。而金昌、武威一再争取的兰新铁路三四线(兰张城际铁路)已规划确定经过金昌城区南缘,大大有利于金昌破除原来不利的交通条件。
中卫至兰州客运专线,并未直通兰州城区,而是首先经过了白银和兰州新区
最后,是产业升级、发展现代服务业。
除了光伏电等产业外,旅游业是嘉峪关、金昌城市大力扶持的产业。
这其中,嘉峪关旅游业发展最为成功。过去明长城的嘉峪关关城和魏晋墓壁画砖等旅游内容,很少能让游客留宿以产生更多的旅游次生消费。嘉峪关市针对西北旅游市场特征,注重差异化旅游项目的建设,先后建设了讨赖河湿地、东湖生态旅游景区等景观。甘、青、宁、新省区分别建成的大型主题乐园,更大大提升了嘉峪关的旅游吸引力。
加上西面的敦煌和东近的酒泉,整个片区的旅游集聚能力得到凸显。如今,当嘉峪关第二座主题乐园又在关城脚下拔地而起之时,畅达东西的动车组已经为嘉峪关送来了源源不断的游客。
金昌则在荒山秃岭上造出了一个山体式的矿山公园,即金川国家矿山公园。露天矿老坑和亚洲最长的主斜坡道是其主打的卖点。同时,在差异化旅游建设中,金昌则探索建设了紫金花城景区。在改善城市环境的同时,大大提升了金昌在旅游市场中的竞争力。可惜由于交通资源和历史文化资源的瓶颈,金昌仍然无法与嘉峪关相提并论。
至于白银,则仍然在延续新兴产业落户迟缓、第二产业比重过高的问题。资本和人才很难在白银看到新产业的机会,复制嘉峪关的成功经验并不现实。它的复兴之路仍有待时代的弄潮儿去开辟。
因矿而生的新兴城市,并不一定会因为矿藏的衰竭而走向穷途末路。若城市规划者能未雨绸缪地找到属于城市的新转型道路,矿产减少的矿业城市仍然能保持自己的独特增长趋势。
唯一的问题似乎是,人们该如何找到这种合适的新转型道路。甘肃这几座工矿城市目前的不同现状,正是关于这个问题活生生的一课。
来源:地球知识局(diqiuzhishiju)
作者:冷夜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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