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在村里走了一天,和遇到的一些人聊了很多关于村子的话题,每个人都在和她说着村里生活的美好,可是不知怎的,联想到在小巷里遇到的那个疯女人,她觉得一切都那么地违和。
傍晚的时候,村里灯火次第亮起,白天有村民告诉陈芳,今天是绣神娘娘的祭日,据说,绣神娘娘就是在这一天离开村子的。
晚饭过后,村民纷纷走出家门,来到远离村子的祠堂里。
祠堂后面就是莽莽苍苍的山林,远离人群和灯火,白天的时候陈芳来看过,荒凉得令人心酸,可是眨眼之间,这里成了灯火的汇集处。
祠堂是普通的青砖砌成,看得出经过粗糙的修葺,陈芳甚至能看见没有完全被新石灰遮盖住的墙皮上还有火烧的黑色痕迹。
祠堂的门被郑重地打开,大厅的灯火被点亮,屋内有一个香案,一个孤零零的蒙着红布的灵位,但是一抬头,就会被满墙壁挂着的绣品所震惊。
饶是陈芳对丝绣略有了解,心中开始充满了讶异。
这些作品太有灵气了,每一株花木、每一只鸟兽,都栩栩如生,在烛火的映衬下,仿佛下一瞬间就能从丝绸上走下来。
众人开始祭拜,主持祭拜事宜的村长用浓重的口音念着悼词,陈芳听不大懂。
她疑惑地张望了两下,忽然发现有两个人从祠堂旁边挤开人群走了进来。
村长的悼词堪堪念完,陈芳就看见那疯女人踉跄着上前,扑倒在灵位前开始哭,村长眉头皱起,使了个眼神,旁边两个男人上前开始拉扯女人离开。
眼看疯女人被拖在地上,脚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又被粗糙的地面磨出血来,陈芳看不下去了。
就在她准备上前的时候,一只铁钳一般的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又是这个男人,陈芳对这个面容阴鸷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她挣扎了两下:“放开我!你没看见她受伤了吗?”
男人无动于衷,深陷的眸子里冷静得像一汪寒冰:“不关你的事,你赶紧走,离开村子,再也不要回来。”
陈芳被他的样子吓住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怒火:“你凭什么管我?”
她用力一挣,居然被她挣开了男人的手,她冲上前抱住那个疯女人,对着两个拉扯他的壮汉怒吼:“你们干什么?有你们这么对待女人的吗?她受伤了你们还这么对她?”
她将女人扶到跪拜用的蒲团上,掏出包里的简易医药箱准备给她处理伤口。
疯女人这回看见她没有再尖叫,只是瑟瑟缩缩地抱紧了香案,把头深深地埋在手臂下,却又时不时偷偷抬起眼睛看向陈芳的脸。
村长呆了片刻,终于醒悟过来,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道:“你是谁?这里不欢迎外乡人!”
陈芳脾气向来倔强,头也不抬道:“我是外乡人没错,但是我也不能看着你们这么欺负人!”
“不行,请你立刻出去!”村长态度强硬,又使了眼色想让先前的壮汉上前来拉人。
陈芳一把甩开伸过来试图拉扯的手,怒道:“放开我,我给她处理好伤口自然会走!”
有围观的女人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嘲讽的笑意:“反正每年都会闹这么一出,你一个外乡女娃,管这个闲事作甚?”
又有一个女人道:“说不定她认识这个疯婆娘呢!”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陈芳充耳不闻,却发现眼前的女人浑身都不可遏止地抖了起来。
“很疼吗?”陈芳正在用酒精棉帮她清洗伤口。
“啊——”女人尖叫一声,不顾自己的伤口,猛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哎你别——伤口会感染——”陈芳的惊呼声还未说出口,那高大男人冲上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拔腿就跑。
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了,突然有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传来:“你看她长得像不像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