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们去哪？
」于晨钻进他的黑色奥迪，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开启导航。
「北港区星河路五百号东海大厦。
」
「收到。
」于晨给自己的车设置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导航。
「目的地北港区星河路五百号东海大厦，全程一百三十三公里，大约需要一小时四十三分钟。
」
声音落地，于晨发动车子，驶上了马路。
事实上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
于晨跟着吴忌乘坐电梯来到了东海大厦的十八楼，吴忌熟门熟路地走进一间公司，于晨看到公司门口的名牌上写着「睿灵心理咨询公司」。
「吴队，我们来心理咨询公司干什么？
该不会你的精神病复发了吧？
」
吴忌乜斜了一眼于晨。
「你才有精神病。
」
「这里是睿灵心理咨询公司，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套裙、长发披肩、举止端庄的女士含笑朝他们走来。
不同于那些小店面门口的劣质虚拟服务员，这家公司门口的接待员质感做得很逼真。
「我叫吴忌，麻烦帮我找一下关瑶医生。
」
「请稍等。
」虚拟接待员走到前台，在一个虚拟电话上按了一个号码，三秒后，线路接通了。
通话结束后，她朝吴忌点点头，同时她身后的玻璃门打开。
「请跟我来。
」
两人跟着接待员走过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四周的墙角摆满了鲜花盆栽，中央放着五颜六色的软座无靠背沙发，呈蛇形弯曲摆放，他们绕过这些沙发，再经过三四个小房间，最后在一间金属门牌上刻着「伦敦」两字的房间门口停下。
「这里就是关医生的房间了，请问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我帮忙的吗？
」结束服务前的标准问题。
「没有了，谢谢。
」吴忌道谢后，接待员就消失了。
他正准备敲门，门却先开了，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是鸢尾花的香味。
于晨不禁脱口而出「好香」，然后他看到一个头发微卷的中短发女子站在门内，全身灰色系，干练而不失亲切感。
她下意识地将垂落的头发撩到耳后，弯起嘴角道：
「吴忌，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哦，还带了一个朋友？
」
吴忌拍了拍于晨的背。
「他叫于晨，我以前的同事。
于晨，这位是关医生。
于晨，于晨？
」
于晨呆呆地望着关瑶，半天没回过神，在吴忌的连声呼唤下才反应过来，然后立刻握住关瑶的手。
「关医生，你好，我叫于晨，以前跟着吴队，现在还跟着吴队。
」
「吴队？
吴忌，你又做回警察了？
」关瑶灵动而又机警的杏仁眼在眼眶内闪烁着，同时迎了两人进来。
「没有，我还是侦探，这小子叫我吴队叫习惯了。
」吴忌走进诊室。
「请坐。
」关瑶指了指沙发，
「说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
「想向专家咨询点事。
」吴忌拿出手机，「你介不介意我录音。」
「我说介意，你难道就不录了？
」关瑶打趣道。
吴忌压了压帽檐。
「如果你介意，那我只能偷偷录。
」
「好了，不介意。
」关瑶摆摆手，「说吧，想咨询点什么？
」
吴忌调整了一下坐姿。
「你对……恋童癖这种病症了解多少？
」
「恋童癖」这三个字显然不是什么悦耳的词汇，关瑶下意识地双臂抱在胸前。
「一种古老的性变态精神疾病，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公认的病变形成原理和根除方式。
它是一种对儿童—通常为发育前或青春早期的男孩或女孩的病理性性偏好。
它多见于男性，女性偶尔也有，但极为罕见。
」
吴忌听得很认真。
「一般患有这种精神病的人会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特征吗？
」
关瑶倾了倾身体。
「就像所有的精神病患者都有独特的表征，这类患者也会有个体差异。
如果非要归纳出一些共性，大概有这么几方面：
他很有可能社交能力不足，对成年异性有强烈的焦虑感，单身，性功能异常，有严重的强迫症。
但这些都不绝对，比如在回归型患者身上就没有这些表征。
」
「什么是回归型患者？
」于晨见缝插针地问道。
「我们把恋童癖患者大致分成了三类。
第一类叫固定型，这类患者对成年人不感兴趣，只喜欢与孩童交往，并且只有在与孩童交往时才觉得舒心。
所以他们猎取的对象一般都是很熟悉的，比如朋友、亲戚的孩子。
第二类叫回归型，这类患者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能与他人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有过正常的恋爱史，甚至已经结婚成家。
但是，当家庭、学习、工作等方面出现压力或遇到重大精神刺激时，他会恢复不成熟的性表达方式。
这类患者猎取的对象都是不熟悉的孩童，其行为带有冲动性。
第三类叫攻击型。
」
关瑶放下双臂，撑着沙发换了一个坐姿，接着说：
「听名字就知道这类患者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类患者由于某种原因，存在一种攻击心理，想借助于折磨孩童而发泄出来。
他们往往用各种残忍和变态的手段来蹂躏孩童。
这类患者与施虐狂很相似，他们追求的不是正常的性快感，而是通过不正常的性行为来发泄畸形的感情……」
还没等关瑶描述完，于晨已经迫不及待地推了推一旁的吴忌：
「就是这种，攻击型，一定是这种类型的变态。
」
吴忌没有理会于晨，向关瑶问道：
「这三种类型绝对独立吗？
有没有可能交叉？
比如他既是回归型又是攻击型？
」
关瑶点点头：
「当然有这种可能。
分类只不过是便于我们研究，在实际案例中，很多患者都会既是固定型又是攻击型，或者既是回归型又是攻击型，有些还介于固定型和回归型之间。
」
于晨又打岔道：
「关医生，那些网上传的什么萝莉控、正太控是不是也属于恋童癖啊？
」
「不，如果仅仅是对幼年的小女孩或者小男孩有好感，并不构成精神疾病。
他们与恋童癖患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区别就在于『病理性』。
」关瑶说着，站起身，走到书架旁，然后在第三排靠门的位置取出一本书。
她翻了几页之后，递给吴忌。
「这是最新版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你看一下这段话，这三条是恋童癖的诊断标准。
」关瑶给吴忌指出了相应段落：
1. 对青春期前的孩子(一般是 13 岁以下)反复地强烈地表现出性的兴趣，如性幻想、性冲动或涉及性的行为，这种状态至少持续 6 个月；
2. 性幻想、性冲动或行为干扰了工作和生活的正常进行；
3. 被评估的人至少 16 岁，并且比针对的儿童至少大 5 岁。
「十三岁？
」吴忌看完这段话，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按这个诊断标准，那么十四岁的潘嘉城不应该在名单里面。
「十三岁怎么了？
」关瑶问。
「哦，是这样，最近的景安山……」于晨才开了个头，就被吴忌制止了。
关瑶见状，嘴角弯起。
「其实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在查什么案子，再加上你们还特意跑来问我有关恋童癖的事。
现在整个锡安，甚至全国都在关注这件案子。
」
吴忌见状，也弯起嘴角。
「即使如此，案子还没告破前也不能对外透露。
」
「理解。
刚刚你对这个十三岁好像有什么疑问？
」
「我想问恋童癖患者一定会挑十三岁以下的儿童下手吗？
」
「也不是绝对，你看上面写着『一般』两个字，所以也会遇到特殊情况。
十四、十五，甚至十六岁被施虐的孩子也有。
」
「明白了。
」吴忌边说边用手机将这段话拍了下来，然后把书还给关瑶，「谢谢。
」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关瑶把书放回书架。
「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开始说目前公认的病变形成原理还没有，那没有公认的或尚待确定的原理有吗？
」
「这么说吧，目前的一些研究成果归纳了部分原因：
一种是心理因素，他们留恋儿童时光，不愿长大，久而久之引发精神病变；
一种是社会因素，比如工作压力大，在成人的世界中沟通不畅，却发现儿童的世界单纯美好，时间一长，便对成人间的人际关系感到厌倦，而把兴趣转到了儿童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