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沙枣树之歌

文/ 图 侯 锋  李天霞

在广袤的西北大地上，在荒凉的沙漠边缘，在苍茫的戈壁深处，生长着一种西北特有的植物——沙枣树。

它的躯干皴裂扭曲，分杈盘虬杂乱，枝条上长满了犀利的尖刺，就连它的叶子也不是人们常识里的翠绿，而是浅浅的无光泽的灰绿，有一种似霜的灰白附在叶的两面，类似某种鳞片。作家茅盾夸赞生长在北方的白杨说：“它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如果拿沙枣树与白杨树比，那么，白杨树的外形足以让沙枣树自惭形秽，沙枣树连挺拔伟岸的气质都没有，更不要说婀娜婆娑的姿态了，它肆意丛生的直刺刺的枝条和一不小心就会刺破手指的尖尖的黑刺，让人没有想亲近它的欲望。从外表看，沙枣就是这样粗鄙到近乎丑陋的树，广布在缺水缺肥酷热又严寒的西北，紧抓着脚下那一方土地，不知道变通，更不会放弃。

可是，如果你是五六月份来到西北，当风儿拂过脸庞，你会嗅到一丝甜蜜的香气，引得你顺着风的方向去寻觅香气的来处。当那香味越来越浓烈，就会看到一大片银白灰绿的树。仔细探寻，你会发现一簇簇、一串串掩隐在叶子枝条间的鹅黄色碎碎嫩嫩的花朵。沙枣树开花了。沙枣花的香味很甜蜜、很热烈，有些赤裸裸的坦诚，令人心旷神怡。

沙枣树又名银柳或桂香柳，因沙枣花与江南桂花香味相似，故有“沙漠桂花”的美誉。人们对沙枣花香的喜爱由来已久，每逢沙枣花开，人们都喜欢折几枝拿回家，插在盛水的器皿里摆放在窗台，满屋芳香，沁人心脾。

小时候，我们最容易到手的零食，除了1毛钱10个的水果糖外，就数1毛钱1茶杯的沙枣了。课间飞快地跑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花上1毛钱，那一杯金灿灿黄澄澄的沙枣就到手了。入口轻轻咀嚼，软软沙沙的口感，甜中带酸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也带给物质贫乏的童年时期诸多甜蜜回忆。打扫校园卫生，时不时就会发现小小的沙枣树苗，那是丢弃的沙枣核逮住一寸土壤、一缕阳光、一点雨水生根发芽长成的。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巧手的西北农妇们会用沙枣的核串成门帘，美观实用环保又防蝇防蚊，她们还会用特殊的方法将沙枣去核再加工，烤制成沙枣馅饼或油炸成沙枣油饼，是西北一大特色美食。金秋9月是沙枣成熟的时节，一串串圆滚滚饱满油亮、或橙红或金黄的沙枣缀满枝头。这时，人们在树下铺一块毡子或是床单，用一根长长的杆子去敲打，扑簌簌的沙枣就如下雨一样掉落了。

沙枣花的香，沙枣果的甜，都不是沙枣树的使命所在。西北地区干旱缺水，土地荒漠化、沙漠化现象日趋恶化，严重影响了当地人民的生产生活。为了保住自己的家园不被沙漠吞噬，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不必流离失所，西北人民顽强地与“旱魔沙怪”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抗争。在防风固沙治理荒漠化的战役中，沙枣树以其特有的优势成为了防风、防沙、抗碱、抗旱、抗涝、抗沙尘暴的选择树种。沙枣树的根瘤菌能吸收空气中的氮，充实土壤中的氮元素，无需施肥也能在戈壁滩上繁茂地生长，因此被广泛栽植于无水源、盐碱重的戈壁沙漠边缘地带，牢牢筑起一道道绿色长城，守卫着西北人民的家园。干燥、温差、风沙、烈日使它变得灰暗、不起眼，但坚韧不拔的生命力却令人敬佩，它是战胜荒凉、贫瘠土地的斗士、胜利者。

伫立在戈壁大漠中的沙枣树是孤寂的，但它绿色的生命火焰却点燃了苍凉中的繁茂与生机，它扭曲怪异的身躯何尝不是为了抵御风沙侵袭，捍卫滋养西北人民的土地。沙枣树，大漠中的生命之树，西北人民心中的绿色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