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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报｜“人造地狱”：以色列军队如何一步步彻底摧毁贾巴利亚难民营

日新说Copernicium · 公众号 · · 2024-12-18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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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的暴行记录

贾巴利亚被摧毁的编年史，采用了目击者的叙述、卫星图像和视频片段。

作者：彼得·博蒙特、加沙的马拉克·坦特什、卡米尔·艾哈迈德
制图：图拉尔·艾哈迈德扎德、芬巴·希和保罗·斯克鲁顿

编辑：阿K

2023年10月9日上午，贾巴利亚难民营露天市场的特兰斯区熙熙攘攘。哈马斯突袭以色列引发的加沙战争已经持续两天，但尚未遭到以色列战机的袭击。

这座难民营位于同名城市的北部，建于1948年。虽然严格来说它仍然是一个难民营，但在随后的几十年里，它已经与加沙北部其他城市扩张区基本无异——人口稠密、充满活力、熙熙攘攘。除了中心的大型露天市场外，这里还有餐馆和学校、两支足球队、面包店和诊所。

这段来自2022年的视频记录了开斋节庆祝活动期间难民营主要市场拥挤街道上的人群。

去年10月9日上午10点30分至11点30分，以色列发动了五次空袭，摧毁了整个市场，造成数十人死亡。

这是以色列发动的毁灭性行动的序幕，该行动分三波进行，使难民营变成一片废墟。

“今年是我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年，”33岁的艾赫拉姆·阿尔·图卢利（Ahlam al-Tlouli）说道，他来自难民营的塔勒·扎塔尔（Tal al-Zaatar）区。 “我们经历了毁灭、杀戮、饥饿、流离失所、恐惧、恐怖和围困。每过一分钟都像过了一年。”

在以色列入侵期间，加沙地带的全部定居点都遭到了破坏。而这，是贾巴利亚被毁的故事。

“我们当时饿得要死，没有食物”

第一次进攻：2023年10月-2024年1月

贾巴利亚在战争的头几个月里遭到空袭。10月31日最致命的一次空袭造成数十人死亡，并在繁忙的路口留下了巨大的弹坑。

以色列称该难民营是哈马斯北部旅的指挥中心，并已查明难民营下的哈马斯隧道系统。以色列要求加沙北部平民向南撤离，但许多人无法或不愿这样做。

“我父亲当时在家，因为受伤截肢而无法离开，”特鲁利说，“即使我们想离开，也没有钱去任何地方或满足我们的需求。”

11月8日，以色列军队进入难民营。图卢利说，当时除了她的父亲，全家人都躲到了巴勒斯坦难民机构Unrwa开办的学校里。她说： “我们轮流回家看看父亲。有一天，我的继母返回学校时，被狙击手杀害了。几天后，我的父亲也被狙击手杀害了。”

图卢利说，随着战事加剧，一家人被迫辗转于各个学校之间。“我们当时饥肠辘辘，没有食物，”她说， “即使有食物，我们也没有钱买。”

12月12日，以色列时任国防部长尤阿夫·加兰（Yoav Gallant）宣布，贾巴利亚的战斗已经结束，数百名哈马斯战士丧生。以色列国防军表示，哈马斯的军事能力已被摧毁。1月下旬，以色列从难民营撤军。

“所有的房子都成了废墟”

第二次进攻：2024年5月

尽管以色列声称哈马斯在贾巴利亚被击败，但整个一月份仍不时发生冲突。这段四月份的录像显示了难民营两条道路沿线建筑物的受损情况。

5月11日，以色列国防军报告称哈马斯已成功重建其军事能力，并发布了新一轮平民疏散令。两天后，全面重新入侵开始。

第二次进攻开始时，42岁的寡妇乌姆·苏海卜·西姆（Umm Suhaib Siam）和她的三个孩子在法库拉区9号街区的家中被困。

西姆回忆起她决定冒险离开家那天，她的房子被炮弹击中，她和她的孩子受伤。一家人搬到附近的诊所，在那里呆了两天，“直到我们被以色列军队包围”。

她回忆说，当时有一个男人拿着扩音器出现，说诊所必须撤离，因为大楼即将被炸。

“他一边给我们指路，一边打电话，一架四轴飞行器在他头顶盘旋。我们穿过难民营中心，经过主要市场，沿着阿达街来到卡达马特足球俱乐部。”

三周后，以色列军队再次宣称摧毁了哈马斯，并撤离了加沙。据报道，加沙难民营70%的建筑遭到严重破坏。6月拍摄的无人机镜头揭示了破坏的程度。

法库拉区的破坏最为严重。西姆说： “所有的房子都成了废墟。没有房子、人、树或石头幸免于难。”

“贾巴利亚就像地狱一样”

第三次进攻：2024年10月——持续中

与10月5日以来造成的破坏相比，第二次进攻期间对贾巴利亚造成的严重破坏显得微不足道。当天，以色列军队第三次大举返回。

在针对贾巴利亚市和难民营的攻势中，成片的建筑被摧毁，有些地方被推土机推平，用于容纳以色列装甲车和坦克护堤。有些房屋被炸毁。在最近几周网上发布的视频中，可以看到推土机和反铲挖土机正在推倒建筑物。

一些街区几乎完全消失了，包括4号街区，那里有难民营的主要学校建筑群。

“路上和废墟下到处都是尸体，” 39岁的民防官员马哈茂德·巴萨尔（Mahmoud Basal）说，“这里被彻底摧毁了。”

卡达马特体育俱乐部成立于1951年，拥有足球、篮球和排球队，在之前的行动中幸存下来，并一度成为流离失所者的避难所。在第三次进攻的某个时刻，足球场被清理干净，现在似乎停放着几辆以色列军车。

54岁的大学讲师哈立德·艾拉（Khaled al-Ayla）说：“贾巴利亚的局势就像地狱。房屋在居民头上被摧毁……你看到的只有毁灭……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房屋、学校、大学或医院。什么都没有。”

联合国近东巴勒斯坦难民救济和工程处（UNRWA）加沙事务高级副主任萨姆·罗斯（Sam Rose）表示，以色列最近的行动与该地区之前的冲突“完全不同”。“这次他们把这里夷为平地……这里已经无法居住。”

他补充道：“我去过耶尔穆克（2015年遭到严重破坏的大马士革巴勒斯坦难民营），但这里的情况要糟糕20倍。我认为（以色列国防军）除了继续前进外没有其他计划。他们势头很猛。”

其他观察员在贾巴利亚和整个加沙北部发现了更蓄意的计划：缓慢实施被称为“将军计划”的焦土政策，旨在通过宣布平民居住的地区为“封闭军事区”来驱逐平民，任何逗留的人都被视为战斗人员，所有援助和其他物资供应都被切断。

无论其意图如何，加沙北部包括难民营在内的整个地区都遭到了大规模破坏。

以色列报纸《国土报》披露的一份最近几周分发给以色列作战士兵的文件中提到“暴露大片区域”，该报称这是摧毁建筑物和基础设施的委婉说法，目的是让哈马斯战士无法藏身其中，但也没有人可以住在里面。

人权观察组织研究员娜迪亚·哈德曼（Nadia Hardman）表示，人权观察组织已经发现了贾巴利亚和以色列北部地区的一种模式，即以色列军队清理领土，以建立缓冲区和安全走廊。

哈德曼说： “人们可以争论轰炸行动是鲁莽的破坏还是敌对行动的一部分，但控制一个地区并故意摧毁它看起来更有计划性。”

以色列国防军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由于哈马斯试图恢复其在加沙北部的行动能力，以色列国防军目前正在该地区打击恐怖分子……以色列国防军只针对军事目标。针对军事目标的打击必须遵守相关国际法，包括采取一切可行的预防措施，以尽量减少对平民的伤害。”

就连以色列的近距离观察员也难以理解为何如此关注贾巴利亚。特拉维夫大学摩西·达扬中心的迈克尔·米尔斯坦说：“我一直在努力理解这个谜团。我们都明白，这次行动并不能击败哈马斯，哈马斯显然仍然存在，甚至在贾巴利亚也是如此。

对于来自塔尔扎哈尔的48岁的穆罕默德·纳赛尔来说，他以前是一名电视摄像师，很难想象还能摧毁什么。“以前的战争都没有造成这样的破坏，”他说，““——一切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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