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固然是个遍地国际政治专家的年代，对于即将到来的美国总统大选，似乎是个人都能聊上一两句，各路分析更是满篇学术黑话和专用词横飞，默认我国所有人都对太平洋对面那个国家了如指掌。
但免不了还是会有一部分人，每天都在主动被动地接受美国大选相关的消息，却又对这件事一头雾水。所以对这件事的一些相关基本概念的科普解释，还是很有必要的。而且从一些基本的概念开始重新梳理美国大选的历史沿革，或许从中还能发现一些真问题——它就像一个运作了两百多年，不断打补丁的系统，它固然有一定的稳定性和适应性，但翻开它的后台，难免也会看到一系列重峦叠嶂的代码屎山。
人们对美国大选的这种关注并非没事找事，当前地球上唯一的超级大国的政治格局变化，都会对这个世界，包括我们每一个人产生影响，不论你是月薪三千还是月薪三万。尤其是眼下即将发生的这次大选，不论是民主党的哈里斯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女性总统，还是风格鲜明的共和党人特朗普将再度入主白宫，都将是美国，甚至可能是世界历史的一个分水岭。
谁能竞选美国总统？
美国总统一职是美国权力的金字塔尖。总统是美国宪法框架下的最高行政首长，拥有广泛的权力，包括制定和执行国家政策、指挥武装力量、与外国签订条约以及任命联邦官员等。
根据美国宪法第二条第一款的规定，只有那些在美国出生、至少年满35岁、在美国居住满14年的公民才有资格竞选总统。这些条件确保了候选人对国家有深厚的归属感和足够的国家荣誉感。
除了这些基本要求，竞选总统更多是一场对个人魅力、政策主张和筹款能力的考验。候选人需要先跨越党派初选的重重关卡，赢得党内提名，最终在大选中与对手一决高下。
美国宪法从来没有规定美国是个“两党制国家”。独立候选人或第三党派的候选人也可以参选，且理论上都有可能成为总统。到19世纪中期，民主党和共和党逐渐成为主要的政党，此后美国总统全部都来自这两个政党。
当然，历史上仍有一些著名的独立候选人和第三党派候选人参选并显著影响大选结果。1912年，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作为进步党（或称“公牛党”）的候选人，在选举中获得了约27%的选票，虽然未能胜出，但他创下第三方候选人在美国历史上获得的最好成绩。1992年大选中，亿万富翁罗斯·佩罗（Ross Perot）作为独立候选人参选，获得了将近19%的普选票，分流了许多共和党的选票，直接导致当时寻求连任的共和党总统老布什（George Herbert Walker Bush）落选。
成为总统候选人
成为美国总统当然不是在选举日一蹴而就的。一旦资格确认，候选人需要组建竞选团队，进入竞争激烈的初选阶段。
初选旨在为各州的政党挑选出最具竞争力的候选人，代表该党参加全国大会。通过初选，政党能够了解选民的意愿，确定党内支持度高的候选人，并为后续政党的全国大会和筹集更多竞选资金做好准备。
初选主要分为封闭初选和开放初选。封闭初选仅允许已登记为该党成员的选民参与，确保党内成员对候选人的选择具有主导权；而开放初选则允许无党派或跨党派选民投票，扩大了选民的参与范围。在被称为“超级星期二”的特殊日子——通常是在总统选举年的二月或三月的某个星期二，多个州将一起投票，从而确定各州对应政党的总统候选人。
在某些州，选民还会通过党团会议表达对候选人的支持。这种形式强调讨论与说服，参与会议的通常需为登记党员。党团会议的结果虽不能直接决定总统候选人的提名，但对后续选举进程有重要影响，反映候选人在该州的支持度与影响力。
接下来是全国大会，美国两大政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一般会在选举年的7月和8月举行。在此会议上，各州代表根据初选结果投票，正式提名该党的总统候选人。成功获得提名的候选人将代表其所在政党参加大选。
一般来说，在全国大会前，候选人还需要挑选好自己的竞选伙伴，作为副总统候选人。在2024年7月，特朗普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正式提名俄亥俄州联邦参议员詹姆斯·戴维·万斯（James David Vance）作为自己的竞选副手；8月初，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前夕，哈里斯也选择了明尼苏达州州长蒂姆·沃尔兹（Tim Waltz）作为其副手。之后，每一对竞选组合需要在全国各地开展竞选活动造势，参加演讲、辩论或媒体采访，以赢得更多选民的支持。
2024年10月5日，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巴特勒，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中）和竞选副手、俄亥俄州联邦参议员詹姆斯·戴维·万斯（右）与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在竞选活动前交谈 图/视觉中国
募集竞选资金，举办竞选活动
在普选前，候选人及其竞选团队会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资源投入到竞选活动中。他们会根据每个州的特点和选民需求，制定有针对性的竞选策略，包括政策宣传、广告投放、组织竞选集会等。
这些竞选活动非常烧钱，并且烧的钱越来越多。
美国前参议员马克·汉纳（Mark Hanna）曾言：“有两样东西对政治至关重要，第一是金钱，第二还是金钱。”因此，候选人需要想方设法募集大量的竞选资金。2024年的大选被认为是花销最大的一届选举。
竞选资金有多种来源。个人捐款通常是主力，其中，小额捐款者居多。对于现金捐款，规定一次超过100美元的现金捐款是不被允许的。其次是政治行动委员会（Political Action Committee，即PAC），该团体可帮助候选人找赞助商投钱，但为限制权钱交易，对其捐款有严格限制。此外，党内经费和联邦基金也可以为候选人提供资金，但占比较小。
劳工组织、公司、外国人和外国实体是被禁止向选举活动捐款的。但是，各行业的超级富豪通常会使尽浑身解数向心仪的候选人下注。
这就不得不提到“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Super Political Action Committee，下称“超级PAC”）。超级PAC被允许接受无上限的捐款，并且可以在不直接与候选人协作的情况下进行支出，不过只能将资金用在资助“表达意见”的政治活动。
举例来说，超级PAC的资金可以用来为特朗普打广告宣传他的政治理念，但不能用来给特朗普或他的团队吃饭住宿买单，也不能用来支付他竞选集会场地的费用——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竞选人缺的都是打广告的钱，谁缺那点差旅和场地费啊。
不少富豪热衷于向超级PAC豪掷千金，如2024年分别向支持特朗普和哈里斯的超级PAC赞助巨款的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Elon Reeve Musk）和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Bill Gates）。政治献金的“内卷”已经成为美国总统大选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在当下的美国，被资本裹挟的选票政治也真正成为了“金元政治”。
参加大选，赢得选举人团投票
1845年，美国总统选举日最终被明确为选举年11月第一个星期一后的星期二——考虑到当时美国农业人口居多，11月相对清闲，选民周日普遍要休息或做礼拜，然后不少人要花半天到一天的时间跋涉到最近有投票点的市镇，星期三一般又要去集市，星期二作为投票日也就当仁不让了。
这个传统保留至今，于是2024年的投票日是当地时间11月5日。11月的大选是角逐总统宝座的决胜阶段。不过，美国总统大选的结果不仅取决于选民的直接投票，还需要经过12月各州选举人的投票。这就涉及到美国总统大选的核心游戏规则——选举人团制度。
选举人团制度的确立源于1787年费城制宪会议，这一制度设计旨在平衡大州与小州的利益，使每个州在总统选举中都有发言权。选举人团由538名选举人组成（参议员100张、众议员435张、首都哥伦比亚特区代表3张），候选人需要获得至少270张选举人票才能赢得总统职位。
选举人产生过程因州而异，通常由政党在州党代会或通过中央委员会提名。每州的选举人数量等于其参议院和众议院代表总数，最新人口普查中人口多的州则拥有更多选举人票。例如，本次大选加利福尼亚州有54张选举人票，是美国最多的。
一旦普选结果揭晓，候选人将依靠各州的“赢者通吃”制度获取选举人票。在美国的48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获得最多选民票的候选人将获得该州所有选举人票。
这种制度在历史上曾多次影响选举结果，甚至使得某些在大选中落后的候选人依然成为总统。例如，2000年的小布什（George Walker Bush）仅以537票选票之差赢得所有的佛罗里达州选举人票，最终险胜民主党人戈尔（Albert Arnold Gore, Jr.）；2016年的特朗普也是在普选中落后，但因选举人票领先于对手希拉里（Hillary Diane Rodham Clinton），进而当选总统。
只有缅因州和内布拉斯加州拒绝“赢者通吃”。根据每个国会选区内的普选获胜者任命个别选举人，然后根据全州总普选获胜者任命2名“不分区”选举人。4年前，缅因州和内布拉斯加州就曾同时出现选举人分开投票的情况。
在共计538张选举人票中，总统候选人需要赢得270张及以上才可当选总统。如果没有候选人达到这个要求，众议院会在大选得票最多的三名候选人中再进行一轮投票，每个州代表团各投一票，这次得票最多者即当选总统。
例如在1824年，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在普选中的得票率略微领先于约翰・昆西・亚当斯（John Quincy Adams）。但在选举人投票中，他们都未能获得选举人的多数票。最后，由众议院投票，选出亚当斯为美国第六任总统。参议院则从副总统选举人票得票最多的两名候选人中选出一人为副总统。
2024年10月31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选举工作人员在市政厅投票站整理选票 图/视觉中国
不难发现，这种游戏规则难以充分体现“一人一票”的民主。随着各州民众政治立场分化，一些稳定支持两党的“深蓝州”和“深红州”逐渐成型，如硅谷、好莱坞所在的加利福尼亚州就是民主党阵营的“铁票仓”，文化氛围较为保守的得克萨斯州便是共和党的坚强后盾。总统候选人一般不愿意把资源和精力过多花在这些“稳赢”或“稳输”的地区，转而将选战焦点集中在两党得票差距非常接近的“摇摆州”。
这些摇摆州又被称为“战场州”，在某一时期可能略微倾向于民主党，但在另一次选举中又可能更接近共和党，使得两党都有机会在这些州赢得多数选民支持。每一届选举的摇摆州也略有不同。
在本次大选期间，宾夕法尼亚州、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亚利桑那州、内华达州、佐治亚州、北卡罗来纳州被视为两党支持率难分难解的七大摇摆州。特朗普和哈里斯2024年频繁到宾夕法尼亚州参加竞选造势活动，就是因为宾夕法尼亚州有19张选举人票，比其他几个摇摆州更多，对大选结果至关重要，是2024年大选“战场州中的战场州”。某种程度上而言，大选结果就是由少数几个关键州的选民决定。
值得注意的是，早在2016年前，宾夕法尼亚州长期被视为民主党铁票仓，作为美国典型的“锈带”（Rustbelt）老工业基地，亲企业主和崇尚自由主义经济的传统共和党从1988年起就未曾在此占到过任何便宜——直到特朗普出现。
虽然美国总统大选的结果在11月初就将揭晓，但真正的选举人投票则要晚一些。美国联邦法律规定，在各州普选后，选举人团将于12月“第二个星期三后的第一个星期一”，在各州首府集合进行总统选举投票。2024年的这一天正好为12月16日。
多数情况下，选举人的投票只是形式性的投票，即投票给本州普选出的候选人。当然也有例外。这些不投票给承诺投票的人的选举人被称为“不忠选举人”。不过，“不忠选举人”从未改变过美国总统大选的结果。
2020年7月6日，最高法院一致裁定：“一个州可以强制选举人承诺支持其政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以及州选民的选择。……选举人不是自由人；他们必须投票给该州选民选择的候选人。”
然而，没有联邦法律强制要求选举人按照承诺投票。目前有33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强制要求其选举人在选举团中信守承诺。这意味着他们的选举人受州法律或州、政党承诺的约束，必须投票给赢得全州普选的候选人。
谁能投票？
投票选总统的选民有国籍限制，选民必须是美国公民；其次，选民需年满18岁，以确保其具备成熟度和责任感；最后，选民需满足所在州的居住要求，通常包括在该州居住一定时间，如至少30天，以确保与当地社区有联系。
符合投票资格的选民还需要在投票前进行选民登记。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在线登记越来越普及，许多州允许选民通过网站进行便捷登记，查询截止日期等信息。
此外，邮寄登记也较为流行，不便亲自前往登记地点的选民可以填写登记表，并邮寄给当地选举办公室。一些州提供预填写的表格，以简化登记流程。还有一些选民可能偏好传统的线下登记，在机动车管理局和当地选举办公室等提供登记服务的指定地点进行登记。
如今，美国有很多州允许同日登记，使选民在选举日当天即可登记和投票，进一步提高参与度。每个州的登记截止日期各不相同，通常设在选举前几周，以确保选举准备工作的顺利进行。
选举日当天，选民们来到投票站，他们需要出示驾照、护照等有效身份证件以确认自己的身份和投票资格，领取到相应的选票。
于是问题来了。有些美国居民没有任何由政府颁发的照片证件，可能无法通过选民身份验证进行投票。
一些人认为这种选民身份验证是必要的，可以防止选举舞弊，不然理论上完全可能出现大选期间“阴兵过境”，无中生有冒出一堆美国公民来投票的盛况；不过，也有反对者认为这一要求会增加投票门槛，尤其会影响到少数族裔和低收入群体的投票权，是对民主的损害。
一般来说，少数族裔选民更加倾向于支持民主党，而严格的选民身份验证要求可能会影响他们的投票参与度，从而对选举结果产生影响。特朗普对南部边境非法移民的强硬立场也与此有关。
2024年10月31日，美国俄亥俄州辛辛那提，首次投票的凯里亚·希尔德布兰抱着孩子填写选票 图/视觉中国
总之，确认投票资格后，选民们会在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里，仔细阅读选票上的候选人信息和各项议题，权衡利弊后做出决定。
值得一提的是，2024年选票的内容并不仅仅是哈里斯、特朗普二选一。美国大选的选票常常长达数页，选民有大量的决定要做，包括国会选举、州长和州议员选举、地方官员选举等等。选票的具体内容因州和地方而异，视选民的司法管辖区需要选举的职位和决策而决定。这种选举制度体现了美国联邦制的特点。
也并非所有人都在选举日当天前往投票站。一些投票站在选举日几周之前开放。2020年大选期间，疫情促使各州放宽了提前投票的规定，提前投票比例超过六成。目前，几乎所有州的提前投票已经开启，选民投票意愿相对较高。截止当地时间2024年10月31日上午，美国47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已经投出了6200万多张选票。
在一些情况下，选民还可以进行邮寄选票。具体的申请条件和寄送规定也因各州而异：36个州及哥伦比亚特区允许无理由申请邮寄投票，而其他州则要求选民提供特定理由（如生病、出差）才能申请邮寄选票。选民需提前申请邮寄选票，并在选票上填写自己的选择。邮寄选票通常需要在选举日前寄出，以确保按时送达选举办公室。
由于邮寄选票的过程相对较长，选民在填写选票和寄出选票的时间段内，可能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从而影响其最初的投票意愿。邮寄选票还可能因丢失或延迟送达而影响选举，甚至在邮寄过程中，选票可能被销毁或错寄。
2020年特朗普败选后指责民主党选举舞弊。特朗普认为，邮寄投票容易被操纵，可能存在大量非法选票流入，导致选举结果不公正。尽管他的指控缺乏确凿证据，但却在部分选民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加剧了政治极化和社会撕裂。
最后，不在美国境内的美国公民也可以进行投票。居住在海外的美国公民、驻外服役人员及其合格家庭成员都可以通过邮寄选票参与投票。首先，他们需填写联邦邮寄选票申请表（FPCA），以申请选票。申请表可在线完成，确保提供正确的地址信息。获得选票后，填写并在规定时间内将其邮寄回当地选举办公室。
2024年10月30日，在约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村庄土尔穆斯阿雅，美国护照持有者奥德·朱马（右）和儿子亚当（左）在家中接待客人。这个巴勒斯坦村庄有不少村民是美国护照持有者，他们对于自己的选票能否为该地区带来改变持怀疑态度 图/视觉中国
成为美国总统
投票站关闭后，官员们会立即开始计票工作。在一些州，会有来自不同政党的代表在计票现场进行监督，确保计票过程的公正透明。
计票工作通常需要一定的时间，尤其是在一些人口众多的州或竞争激烈的摇摆州。在计票过程中，媒体和公众会密切关注计票的进展情况，期待着选举结果的揭晓。一旦计票完成，选举官员会宣布初步的选举结果。然而，这个结果并不一定是最终的结果，还需要经过一系列的确认程序。
在大选夜的早期计票中，支持共和党的选民通常更倾向于在投票日当天投票，优先计入。然而，由于许多支持民主党的选民倾向于通过邮寄或提前投票，而这些选票往往在投票日后的几天内才会被计入，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民主党选票会被统计。
这种时间差加剧了大选的悬念。2020年的大选计票长达数日，扣人心弦，后期出现了“红州翻蓝”的戏剧性场面。2024年美国大选的计票相较4年前或将更为准确和富有效率，结果可能更早出炉。
在确认选举结果的过程中，可能还会出现一些争议和挑战。例如，如果两个候选人的得票数非常接近，可能会触发重新计票的程序。在一些州，如果获胜者和失败者的总票数相差仅0.5个百分点，就会自动触发全州重新计票。
此外，如果有候选人对选举结果提出质疑，也可能会引发法律诉讼和争议。特朗普于2020年大选败选后动用法律团队在至少五个州提起诉讼，2021年1月的国会山暴力事件也与此有关。
赢得大选的新总统，不会立刻顶替现任总统的位置，还需静待一段任命内阁官员和熟悉相关决策的过渡期。
投票结束后，选举年次年的1月6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将召开联席会议，现任副总统主持会议，清点各州选举人票结果，并正式宣读大选最终结果。也就是说，无论2024年哈里斯是否胜选，她都需要亲自确认新总统的合法性。
随后新总统将于1月20日的就职典礼上正式宣誓入职，随后入住白宫，开始四年任期。
2024年10月28日，美国特拉华州纽卡斯尔县，美国总统拜登参加提前投票（视觉中国）
